第三章 陰差陽錯

說罷，老道人伸出手，示意讓小童將書還給他，至於將來傳授精髓，自然是先忽悠孩子的話。

小童將自己布衣口袋裡拳頭大的書袋掏了出來，規規矩矩的上交給師傅，道人接過去，直接揣到了自己的懷中。

「師傅，我們為什麼不先去天音閣？我想看看先小妹妹。」

「徒兒說得對啊！咱們應該先去看看女娃！不過嘛，這個姜家離我們近一點，去哪家都一樣，何不去近一點的呢，省的折騰我這老骨頭，你這小短腿。」

小童點點頭。

隨即他掐指一算，應該是這個時候了，他望著天空，夜觀星象，自言自語道：「照生辰八字推算，那兩個小孩，應該都在這一天晝夜交接之時出生，姜家那小子應該快生了，至於另外一個，按照柳葉位置推斷，應是在裘家止水棧道。沒想到老夫一把年紀了，給人家牽紅線，也不知道月老知道了，會不會怪我搶他的飯碗？」

「說不定月老爺爺忙不過來，正需要幫手！」

「嗯！不錯！徒兒說的對，快隨師傅走！」

「嗯！」

然而，在天音閣的止水江邊，一位黑衣人抱著一個哇哇啼哭的嬰兒，在小樹林里拚命逃竄，瘋狂而倉皇。

黑衣人背上插了三隻毒箭，毒性發作，刺激他的心肝脾肺，他強忍劇痛，抱著孩子一個勁往天音閣的止水峰方向狂奔。

黑衣人邊跑邊回憶天真前輩對他說的話：「快離開！這是我給你的一個任務！把她帶走！活著帶出去！都活著！！！」

隨後，前輩倒在無數飛箭之下......

昔日救他於水火，教他武學的前輩，被活生生插成刺蝟。而師娘才生下孩子，根本沒有逃亡的力氣，師娘的屋舍，被大火燒掉了！燒掉了！！

大火染紅了半邊天，其他四位師兄師弟，為了保護天真前輩和師娘，全都犧牲了。

「孩子，你必須得活著，為我們報仇啊！！！」

他含著血淚，帶著天真的孩子瘋狂的逃離。

辛天真前輩原本已快得道境升，境升需渡劫，而渡劫，乃是一個修行之人最脆弱的時段。

義山派得知天真前輩快要境升，前來祝賀，自告奮勇假心好意幫助天真前輩渡劫，天真前輩便答應。

義山派也算四大門派中的名門正派，天真前輩兒時落魄，受過義山派救助，他和師娘，誰都沒有對義山派起疑心。

然而就在天真前輩渡劫當夜子時，師娘生產，義山派趁人之危，說好的相助變成了偷襲，他們暗箭圍剿，強行奪走天真前輩體內金丹。

誰都沒想到，四大門派之一的義山派，為了自己的利益，不惜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投機取巧強取豪奪，把天真前輩苦苦修鍊三十年的心血搶為己有。

顯然，這是一場蓄謀已久的陰謀，這一晚，圖窮匕見。

天真坐下，原本有五名弟子，如今只剩他一個人逃出義山派的圍殺。

天真前輩和師娘遭受血光之災，全都死不瞑目啊！！！

他一邊逃竄，一邊回憶，淚和血混雜在一起。

「快！大家都快給我仔細的搜！」

楊毅聽見身後追捕的聲音，一顆心臟砰砰直跳。

他躲在一棵樹后，屏住呼吸，閉上眼，哽咽兩下，生怕懷中孩子發出一丁點聲音。

義山派這群道貌岸然的殺人狂魔，若是發現了他，準會殺了他和孩子。

「我看你還是出來吧，只要你出來，我們就放那孩子一條生路！」

「我知道你想保住辛天真的孩子，我們只殺知道秘密的人，所以你出來！我們絕對不會動孩子一根汗毛！」

楊毅心想，信你個鬼！！

他極其緩慢地小心往後退著，只要到了止水棧道，他就有希望了！

天真前輩說過，只要把孩子親手交到天音閣掌門手上，再報上「天真」之名，裘掌門一定會幫他照顧這孩子，黃泉之下，他也能走的安心。

楊毅剛想至此處。

突然，他不小心踩斷一根樹枝，枯枝發出最後的哀鳴，隨即孩子也大哭起來。

楊毅整個人一驚。

那十幾個義山派弟子迅速朝著聲源方向追來：「就在那邊！別讓他跑了！！」

楊毅撒腿就跑。

「站住！」

「給我放箭！！！」

楊毅一回頭，只見天空密密麻麻的飛箭隕落。

「啊！」他後背又中一箭，艱難哽咽，喉間湧上一股惺甜，

他死死抓著孩子，拖著沉重的步伐，每一步都像在刀尖上跳舞，能快則快，一撅一拐的往密林深處逃。

......

大雪紛飛，寒夜素雪，無窮無盡。

姜家寢舍屋檐下，隨著一聲啼哭，又一個嬰兒誕生了。

劉快意道：「母子平安！是個女兒！」

「多謝！多謝！」裘平安喜悅溢於言表。

「不客氣，記得把錢給我準備好，下回我來你們家收錢！」

裘平安回答道：「好！！劉大夫說什麼就是什麼！」

「得了！這話你家夫人可不幹！」

「我家夫人不介意這些的！」

蘇櫻有氣無力地嚷嚷道：「誰不介意？」

劉快意立刻對裘平安和姜年道別：「大當家，裘掌門，我先行告退！」

兩人都笑著：「好，好！」

姜年道：「我這就派人御劍送您！」

劉快意爽快應道：「行！御劍飛行挺不錯！」

姜年樂得合不攏嘴：「好！好！好！」

隨即吩咐兩弟子，御劍送劉快意回去。

才送走了神醫劉快意，請接著房門又傳來「咚咚咚！」的敲門聲。

「是誰？」姜年問道。

外面敲門的人不回答，「咚咚咚！」的敲門聲卻沒有終止。

姜年和裘平安兩人對視一眼。

少頃，門外傳來一滄桑的聲音，高深莫測道：「相遇本機緣，無需問何許。」

姜年抱著孩子，對房間中的丫鬟以眼神示意，那丫頭趕緊去開了門。

門一打開，一股寒風湧進，黑衣老道人的衣袖翻飛，仙風道骨。

環繞在道人身邊的風，並非真正的寒風，而是因他自身強大內力波動引起的。

不用想也知道，這位道人法力極其高強，並非一般人所能比，甚至連兩位掌門也不見得是他的對手。

道人見開門之後，兩大門派的掌門都在此處，驚訝片刻，待到看清兩人的臉后，這種意外變成了驚喜，這兩位掌門，不就是凈雲門和天音閣的掌門？！

最重要的是，他們手中都抱著都孩子！！

這——這正是他要找的！

這下好了，省了一把老骨頭，不用去天音閣了。

任憑道人內心喜悅如同萬馬奔騰，但他的表情仍然保持無關風月般的笑。

這笑容，在兩位掌門的眼裡卻讓人覺得匪夷所思。

白髮道人的身側，還站著一個五六歲大的小童，他正目光純真無邪地打量著他們以及這間屋子。

小童看到兩位掌門懷中的嬰兒，仰頭問道人；「師傅，我們要找的，就是這裡的小弟弟和小妹妹是嗎？」

「見了長輩不打招呼了嗎？」白髮道人對小童道。

小童立即向兩位長輩問好，道人小聲道：「出門在外，勿要多言，天機不可泄露！」

小童閉了嘴，眨巴著眼睛，似乎很想看看剛出生的小孩長什麼樣。

而現在，兩個嬰兒都在熟睡中。

裘平安和姜年面面相覷。

老道人笑道：「無規矩，不方圓，養不教，師之過。慚愧慚愧。」

裘平安和姜年再次打量道人。

畢竟能穿越凈雲門重重阻礙，不讓內力外散，驚擾他們凈雲門各處天羅地網般的暗機陣法，這一點就足以讓人警惕。

想必，這位道人上山時，有意收斂內力，而到了他們門前，卻刻意釋放，故意顯示他功力高深，表示他們兩個不是他的對手。

更重要的是，這種內力中沒有含一絲殺氣，加之這位白髮蒼蒼的老道人堆了一臉和藹笑容，很明顯是在告訴他們「我不是來打架的。」

裘平安和姜年都想到了這一點。

他依舊笑呵呵地道：「二位掌門莫要見怪，我這小徒弟自小跟隨我在山裡修行，沒見過世面，方才多有得罪。不過我們此次前來，的確是為了你們這兩個孩子。」

兩位掌門聽到這句話，不由一驚，孩子？

裘平安問道：「我們的孩子怎麼了？」

「不要緊張嘛！老夫來，自然是要告訴你們好事，不過在此之前，我想先確認一下，你們的孩子，是不是在今夜子時出生？」道人自己進屋來，小童關上了門。

裘平安和姜年兩人點頭，屋子裡的氣氛莫名有些緊張。

「但是，話又說回來，裘掌門，你怎麼會在凈雲門這邊？」

裘平安尷尬一笑：「夫人要生了，實在不得已，才出此下策，用縮地千里，這不就到了姜家這裡。」

白髮道人拍掌，仰天大笑一聲：「哈哈哈，那就太好了！」

按照銀柳葉的位置，裘平安的孩子，的確應該在天音閣一帶，也許只是他來晚了一步，所以裘平安已經帶著他的夫人，還有未出世的孩子，搶先來到了凈雲門。

裘平安和姜年被弄得一頭霧水。

道人挑了挑眉，瀑布似的眉須舞動起來。

「啊，我先看看你們的孩子吧」

裘平安頗為猶疑的把孩子遞給了道人，畢竟他根本不認識這位道人，還有的提防少不了。

道人小心接過，他天性暴露。

「哎呦喂！真可愛！看這圓嘟嘟的小臉！！」

只是道人沒有弄清楚一件事，那便是，裘平安的女兒是個早產兒。

等孩子回到了裘平安手中之後，道人才正色起來。

「接下來，我要說的事，很重要，你們二位，聽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