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火刃匕首(伊凡迪迦)
「大人,你沒事吧?」
「大人?」
伊凡迪迦仰躺在地面,頭頂上方是荷蒙那張焦急的臉。
剛才倘若不是那團火由藍變白,伊凡迪迦就難逃一劫了。正因為火由藍變白,荷蒙才能控制它,及時收了手,讓伊凡迪迦免於了一場無妄之災。
「大人?」
望著荷蒙,伊凡迪迦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那孩子安靜了下來,跪到了他的身側,不再說話。
伊凡迪迦沒有起身,他繼續以倒下去的姿態仰躺在那裡,腦子裡整合著凱石島事件前前後後他所能知曉的細節。
這些細節告訴他,這件事牽扯到的人有費爾茲、先王的弟弟、霍布文和紅衣祭司。
前面兩個已經死了,剩下的就剩霍布文和紅衣祭司了。
想想霍布文將軍在此事發生后的種種表現,伊凡迪迦斷定他就是這起事件的幕後主謀。
至於紅衣祭司?
他不過是霍布文的一枚棋子。
在上次見過紅衣祭司后,伊凡迪迦可以肯定一件事,紅衣祭司之所以還活著,是因為霍布文想讓他暫時活著。
目前,伊凡迪迦需要思考的有三個問題:
費爾茲為什麼要去凱石島?
凱石島怎麼會發生那起騷亂?
騷亂為什麼會演變成這樣一個結果?
這三個問題,伊凡迪迦只有把它們想透徹后,才能確定他會不會成為霍布文的下一步棋。
第一個問題是顯而易見的。
費爾茲去凱石島是為了那顆石頭。
那石頭對身為神使的霍布文來說是個道具,但對那群凡夫俗子來說卻是聖物。
霍布文用那石頭布了個局,讓該參與此局的人都參與了進去。讓他們為了爭奪那顆石頭,做了自己認為該做的事。
在雨林村的那間破屋子裡,伊凡迪迦看到的場景便是置身事外的霍布文,和極力想要救下紅衣祭司的費爾茲。或者說,是極力想奪回那顆石頭的費爾茲。
如果是后一種可能,那麼從帝都出發前,費爾茲一定就知道那顆石頭能帶給他什麼了。
接下來是第二個問題,這起騷亂是怎麼發生的?
騷亂的起因已經不好探究,畢竟當事人死的死、傷的傷,在信息嚴重不足的情況下,伊凡迪迦想要還原起因是非常困難的。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從結果出發。
說起這起事件的結果,目前來看最大的受益者是霍布文,最大的受害者是費爾茲,或者是卡蘭家族。
霍布文想讓費爾茲死,讓歷史進程轉回正軌,這結果讓紅衣祭司徹底淪為了他的階下囚。
霍布文讓紅衣祭司活了下來,找人把他帶回姆大陸。
作為先王的義子、國王的火靈祭司,伊凡迪迦成了霍布文的最佳人選。只是他沒有想到,他找的這個人居然跟自己一樣,是個神使。
霍布文得知伊凡迪迦是個神使后,開始主動跟他示好,把這顆石頭給了他。
伊凡迪迦可以肯定,霍布文之前是沒有想過要將這顆石頭交給自己以外的任何人的。
同為神使,伊凡迪迦願意相信霍布文說的話。
畢竟現在眾神不在,他們同屬於藍星菲莉亞彭。作為藍星的孩子,霍布文沒有理由對他撒謊。再說,欺騙同類的神使等同於自取滅亡。
雖然霍布文沒有欺騙伊凡迪迦,但並不是說他就沒有隱瞞他。
伊凡迪迦猜想,霍布文在知道他的身份后,原本的計劃肯定出現了變化。
但不管怎麼樣,霍布文如果還有進一步的打算,那麼它一定會發生在伊凡迪迦護送紅衣祭司回程的途中,而地點一定就在公海區域。
不過,這個問題留到啟程后再思考也不遲,伊凡迪迦目前需要思考的仍然是凱石島事件。
回到這起事件上來。
第二個要說的人是先王的弟弟,他會配合霍布文參與這個局一定也是想讓費爾茲死,讓他的兒子們有機會翻盤,只是他並不知道自己至始至終就是一枚棋。
最後說紅衣祭司,他或許是幾股勢力里最不希望費爾茲死的那個人了。因為費爾茲要死了,對他沒有任何的好處。
紅衣祭司曾經說過,真相遠比他伊凡迪迦想的讓他震驚。但這個說辭不知道是紅衣祭司為了讓伊凡迪迦配合他逃跑才這麼說的,還是真相真得就讓人震驚?
第二個問題牽連到第三個問題。
騷亂為什麼會演變成這樣?
這個結果除了正中霍布文的下懷以外,沒有一個當事人會覺得滿意。
事情發展至此,也是可以理解的,哪怕它在外人看來如此荒謬。
首先說費爾茲,作為白皖族的王族男兒,他天性里就帶著一種傲慢。
這層傲慢讓他在戰鬥時絕對不會躲在幕後,而會把自己置於戰鬥的最前線。身為國王,費爾茲要是躲在幕後,在白皖族貴族階層的習俗里,他無異是將榮譽與皇冠拱手相讓。
霍布文太了解這一點了,所以當那群高階祭司追殺紅衣祭司時,費爾茲才會如此貿然行動,絲毫不顧及自己的安危。
其次再說先王的弟弟,他一開始就是一步死棋,不管他在這起事件里是輸是贏,最後他都得死。
比起費爾茲跟先王的弟弟,伊凡迪迦最不能理解的是紅衣祭司。
他從一開始就知道這是個陰謀嗎?如果他知道,他算不算這起事件的幫凶?
紅衣祭司要是一開始就知道這是一場陰謀,那就很好解釋他為什麼會在當時那樣的場合如此莽撞,當著那麼多人的面爭搶那顆石頭。
如果他不知道,那就無法解釋他為什麼會在那樣的場合,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去爭奪那顆石頭。
伊凡迪迦舉起了手裡的那顆石頭。
他第一次仔細打量它。
乍一看,這石頭跟普通的紅寶石沒有多大的區別。
仔細看,它通體晶瑩,中心有片區域的顏色接近暗紅,那暗紅色的紋理所形成的形狀宛如人類的心臟。在那心臟紋理的四周,無數深紅色的細絲遍布其間,讓整顆石頭就像一顆靜電離子球。
「荷蒙。」
「我在,大人,你有何吩咐?」聽到伊凡迪迦的聲音,荷蒙向前跪了半步。
「我床邊的行囊里有兩樣東西,你把它們拿過來。」
荷蒙走過去打開行囊后,伊凡迪迦又道,「一張皮和一截魚鰭,看見了嗎?」
「是的,大人。」
荷蒙拿著那兩樣東西走了回來,他再次跪到伊凡迪迦的身邊,將那兩樣東西遞給了他。
伊凡迪迦盤腿坐了起來,他讓荷蒙把手給自己,接著用魚鰭割破了他的手指,將鮮血滴到了那張人魚姬的皮上。
強光一閃,那張皮變成了波光粼粼的盔甲,將荷蒙全身包裹在了它的保護範圍之下。
這神奇的一幕讓荷蒙驚訝,但跟隨國王多年,他深知作為下人,最根本的素養就是視而不見、三緘其口。
這時,伊凡迪迦將那顆紅石頭卡進了魚鰭斷裂的傷口處,遞給了荷蒙。
「大人,你需要我做什麼?」
「我要你有多大的力使多大的力,把自己最強的控火術使出來。」
在凱石島的戰場上出現了兩顆聖石,一顆由先王的弟弟拿著,是假的。而真正的聖石一直在費爾茲的那匹翼馬身上。
伊凡迪迦之所以會這麼猜測,是因為紅衣祭司當時如果真的得到了那顆聖石,他的控火術一定能達到控制紫火的程度。如果他達到了那個程度,那群高級祭司想要牽制他幾乎是不可能的了。
正因為紅衣祭司當時得到的是顆假的聖石,他才沒能逃脫高階祭司們的包圍圈。
細細回想當時的場景。
紅衣祭司使出的藍火在費爾茲沒有出現前還一直攻擊著那群高階祭司,可當騎著翼馬的費爾茲出現后,藍火突然轉向,砸向了費爾茲。
這隻能說明一點,那顆聖石就在費爾茲騎的那匹馬的身上。
藍火之所以會砸向馬,是因為聖石原本就有吸引最強火焰的力量。
要證明這一點,伊凡迪迦就要看看荷蒙能否把手裡的魚鰭煉製成火刃匕首了。
「荷蒙,握緊你手裡的魚鰭,使出你最強的控火術。」
伊凡迪迦的話音剛落,一團藍焰從荷蒙的腳底攀沿而上,將他整個身軀包裹在了烈焰中。他變成了熊熊燃燒的火柱,把房間照得透亮,宛如白晝。
砭人的強光,灼人的高溫。
伊凡迪迦迅速退到了大門口。還好他是神使,要是一般的凡人,剛才的熱浪足以讓他全身灼傷。
他看向房間里被藍焰包裹的荷蒙,他身上的火越燒越猛,如果不是人魚姬盔甲的保護,他定會被自己的控火術所傷。
看來,這石頭對於無法駕馭它的人來說會起到反噬的作用。
過了許久,荷蒙叫道,「大人……」
聽出了他語氣里的膽怯和退縮,伊凡迪迦道,「你還能堅持多久?」
「我感覺眼睛快要融化了。」
他的眼睛並沒有融化,只是汗水模糊了它們。看著荷蒙臉上泛紅的皮膚,伊凡迪迦知道他已經到了極限。
「停下來吧,荷蒙。」
「呼嗬——」
隨著一聲喘息,火焰消失了,荷蒙跪倒在了地上,雙手擎著地,支撐著自己的身體。汗水如雨滴般滴到了地面,打濕了他近處的地板。
伊凡迪迦走了過去,蹲下身,看著被荷蒙按在一隻手下的魚鰭,它已經發出了金屬般的光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