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面臨選擇之時

熾熱的藍色烈焰，讓鋼鐵瞬間變為赤紅。高速飛旋的機車碎片，發齣子彈般的破空嘯鳴。

若只是普通人，乃至缺乏戰鬥經驗的英靈，都勢必無法逃脫這次足以致命的爆炸。不過，阿爾托莉亞卻是在發動機外殼破碎的一瞬間就放出了全身魔力，同時具現出防護的白銀之鎧。在裹挾著破片的熱浪推送之下，阿爾托莉亞高高躍起於空中。

ber的視野在跳躍中快速變大。潛伏在四周的n們，現在看起來只不過是十隻螞蟻的大小。這一躍，將近有百米的高度。

在落地之前，需要擋下這十名刺客的遠程偷襲。而落地之後……

離地的瞬間她就發現了，鎖定自己行動力的結界效果在半空中大幅下降。看來，這應該是caster專門針對地面的對手發動的陷阱型法術。

『一旦原地落下，勢必會再度陷入困局之中。』想到這裡，阿爾托莉亞凌空揮動手中的長劍，將完全解放。『！』

鼓盪狂風的反作用力，將阿爾托莉亞的瘦小身軀推送出下方戰圈之外。

高速移動中，她那綠色的雙瞳依然在冷靜地觀察著敵方動向。

飛射而來的毒刃之雨，被凌空吹散。借著揮劍放出的狂風，阿爾托莉亞一次次在空中調整著自己的方位，不斷扯動著下方刺客的包圍陣型。

在這個高度上，附近的樓房屋頂就是她選擇的空中「跳板」。在樓頂降落之後，saber就可以發動居高臨下的一擊。『只要動用對城級寶具，【誓約勝利之劍】……』

「天真。」一聲冷笑過後，saber即將降落的樓頂瞬間垮塌。破碎的混凝土地板四下飛濺。

阿爾托莉亞當機立斷地用足尖在拱起的地板上輕輕一點，再度移動到了半空中。她視線所及之處，附近的樓房正紛紛坍塌。

沒有火光，沒有雷電，看不到任何法術施放的效果，也聽不到爆炸。建築群就像被一隻無形巨手推倒的蟻巢，在土石的滾動、摩擦、翻倒聲中瞬間傾覆。

幾聲人類的驚呼，轉即湮滅。

敵人幾乎是在saber行動的瞬間做出了判斷，毫不猶豫地奪走她所有可能的立足點，順帶也葬送了不知多少人的無辜生命……

『不可原諒！』阿爾托莉亞強壓住內心的憤激，快速地分析著戰況。如果找不到caster的弱點，然後打倒他，那麼……所有的犧牲都將毫無意義。

放棄轉換戰場的打算，saber毫不猶豫地向下方發起了衝刺。疾速奔來的十道黑影，再次配合無間地在下方張開了獵殺之網。

「出來接受我的制裁吧，caster！」黃金長劍放出的強烈光芒，讓人無法逼視。「堂堂正正地一戰！」

「所以說，你真是……」回答她的，依然是無處追尋的冷笑。「天真！」

『為什麼……』阿爾托莉亞始終無法鎖定caster的方位，即使循聲全力探知他的存在，卻始終捕捉不到他的身影。『可惡！已經沒辦法等下去了。』

「【誓約……」在離地三十米的半空，saber咬牙揮動了手中的長劍。「勝利之劍】！」

坍塌的巨大廢墟間，再度綻放出衝天的奪目光芒。向著藏頭露尾的冷酷、卑劣之敵，王者終於落下手中制裁之劍

大地，劇烈鳴動；戰場，在怒火中燃燒。

黑髮的少年，有著歐亞混血兒般的臉型輪廓。不過，首先令人注目的，卻是他血紅的雙瞳。

「你是？」魏山對這位陌生的闖入者依稀有些印象。這好像是他剛才從黑色巨狼口中救下的那個……

「注意，這個人也是二十七祖之一。」幾乎微不可查的低語聲，在魏山耳邊響起。他側頭看去，肩頭身著燕尾服的黑鴉正好整以暇地梳理著羽毛，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新晉者，第二十二位，。」

『？從來沒聽過的名字。』魏山不動聲色地打量著眼前的少年死徒，低聲問道:「他的立場？」

「沒立場，收錢辦事的賞金獵犬，一個毫無操守的傢伙。」黑鴉拍了拍翅膀，歪起腦袋錶示出自己的不屑。「這次好像是替白翼公辦事。」

「不要隨隨便便地當、面、講人壞話，黑翼公閣下。」皺起眉頭，饒有興趣地打量著黑鴉。「居然淪落到當寵物的下場，白翼公……大概會替你高興的喲。嗚哈哈……」

「放肆，注意汝的分寸，小輩！不過剛剛獲得的資格不到一年，汝還不夠資格質疑吾黑翼公的選擇。」黑鴉形態的葛蘭索格豎起了全身羽毛，立即進入臨戰狀態。「屹立在汝面前的是一位尊貴而偉大的真……」

「到此為止吧。」魏山不容置疑地一擺手，低喝道：「我趕時間！」

「……」

「……」

有那麼幾秒鐘，氣氛明顯地冷場了。

「那個……」死徒少年訕訕地低下頭，整理了一下衣著。「對於魔力迴路的修復，本人略有心得。順帶一提，你可以叫我修，修.，意為『秘法與知識的掌握者』……」

『奇怪的名字。』魏山略一點頭，讓開了道路。「那就趕緊著手吧。」

對於魏山這種全無防備的姿態，死徒少年多少有些意外。「你，就這樣放我過去？」

「我想，關係不大吧。」魏山聳了聳肩。「如果玩什麼花樣的話，你絕對跑不掉。」

在他看似漫不經心的目光面前，死徒少年默默地吞下一口唾沫。

「。」數十張書頁應聲從他的黑色法衣上剝離而出，在狂風中自如地飄落向卡尼斯的身旁。金紅色的文字在書頁上浮現，如流水般傾瀉而出，層層包裹住卡尼斯的身體。

……

「十分鐘后就差不多搞定了。」修輕呼一口氣，解除了施法的手勢。

魏山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

修復人體內作為魔法基盤的魔力迴路，絕不會是一個簡單的法術就能解決的。而修施展法術的方式，也和魏山之前見過的任何人都絕不相同。

「剛才欠你的人情，現在兩清了。」死徒少年眨了眨眼。「現在，我想和你談筆交易，秘密交易。」

言語間的暗示未免過分明顯。黑翼公不滿地低聲嘶鳴了一聲，仰起頭，一臉期待地看著魏山。

「等會再說吧。」魏山仔細觀察著卡尼斯的反應。隨著金紅色的文字一陣陣閃爍，卡尼斯的臉上已經多少回復了一些血色。

傾頹的廢墟間，金髮的戎裝少女正嚴陣以待。

誓約勝利之劍】的一擊，讓六名n當場灰飛煙滅，剩下的四人，已無法對她構成實質性威脅。

阿爾托莉亞在防範的，是那名至今仍未露面的神秘caster。

『無聲，無影，瞬間完成攻擊，除了破壞效果的顯現，沒有任何魔力波動的散逸，這是……直接破壞空間的法術？』想到這裡，阿爾托莉亞不由微微一驚。

牆壁毫無徵兆地倒塌，向阿爾托莉亞無聲壓來。對此，她只是頭也不回地一揮劍，斷壁就如紙片般斜飛出去，重重地砸向一名刺客的藏身地。

在這名刺客狼狽跳起的同時，阿爾托莉亞已經如風掠至。毫不留情的一擊，將黑色的身影如剪紙般輕鬆裁成兩半。

「漂亮。」不知藏身何處的caster發出由衷的讚歎。「完美的死亡一擊。」

「很快就會輪到你……」阿爾托莉亞跳出如巨爪般突然收攏的土石陷阱。「親自體驗了。」

「那麼，我很期待。」低沉的聲音在廢墟間回蕩，有如幽靈般不可捉摸。

毫無疑問，剛才的寶具攻擊已經徹底破壞了caster作成的法術陣地。現在他無法限制saber的自由活動。

『如果是針對空間本身進行破壞的法術……』阿爾托莉亞開始注意到了這處異常。『為什麼不直接針對我本人進行攻擊？』

要麼，這種法術無法針對人體來施展；要麼，這法術還不足以對抗a級的對魔力。現在caster已經失去了閉鎖空間的法術陣地，需要防範的，只是他藉助空間法術來逃走，就像……魏山那樣。

靈體化的英靈可以規避寶具的打擊，卻無法發動任何攻擊技能。所以caster一定是用了某種隱蔽身形的法術。至於他是怎樣躲過【誓約勝利之劍】的……是瞬間移動？還是移形換影呢？

阿爾托莉亞可以參照的，只有昨夜魏山使用的戰鬥方式。不過，她隱隱覺得，這位caster使用的逃生伎倆，和魏山有著某種……本質性的區別。

ter利用廢墟中的建築殘塊布置了一連串的陷阱。這是他目前唯一可以做出的抵抗。隨著殘存的建築結構一再遭遇破壞，能對阿爾托莉亞造成的威脅和麻煩，只會越來越低。

不過，阿爾托莉亞無法容許自己坐視caster的行動。『勝利，不是靠等待機會來獲得！』

忽然，染血的廢墟中，傳來一陣微弱的哭叫聲。

阿爾托莉亞愣住了，脊背上傳來刻骨的寒意。憑著經驗與直覺，她已經知曉了：即將發生的下一幕。

「啊，真是一個奇迹，不是嗎？」caster陰毒的笑聲再度迴響。「也是一個契機。」

傾頹的磚石自動翻轉，如同巨大的花朵綻放在少女的面前。而在張開的「花瓣」之間，是一個在染血襁褓中哭泣的嬰兒。

一截女性的斷臂，無力地掛在襁褓上，似乎還在守護著這位唯一的幸運兒。

而在四周，建築殘塊中露出的彎折鋼筋，正冷冷地指向孩子。

「選擇吧！saber!」caster的聲音瞬間高揚起來。「你要救他，還是讓他死！」

「卑、鄙！」阿爾托莉亞收斂起畢露的鋒芒，從容邁步。「無須選擇，我義無反顧。」

染血的廢墟中，正盛開著如骨骸般灰白的死亡之花。

「我的力量，好像支持不了多久了。」caster的聲音里，充滿了愉快的笑意。「十、九、八……」

「不需要那麼久。」阿爾托莉亞全力張開，瞬間沖入了死亡之花的中心地帶。她將嬰兒輕輕托起，微笑著注視那雙無瑕的眼。「真漂亮啊。」

轟然的巨響間，死亡之花開始緩緩收攏它無比堅硬、銳利的「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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誓約勝利，無懼犧牲，守護弱小，掃除邪惡。騎士王理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