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5 章
一念之差，天翻地覆。
第二天清晨，沈慕蓉背著包趕地鐵去上班，才走出入戶大堂，就看到了站在綠化帶邊上的段思齊。
她愣了半秒，段思齊轉頭看到了她，迎面向她走來，他是一整晚都沒走嗎？哦，不是，今天他穿的是深藍色的短袖襯衫，第一粒扣也扣上了，露出喉結，有一種禁慾的美感。
不知怎麼，看著他一步一步走來，她心中有一絲慌亂，不停告訴自己，「鎮定，沈慕蓉，你可以演好這一齣戲的。」
也許是她太刻意，反而更加惶然。
他能感覺到她的退縮，心裡一沉，腳步頓住了，伸出一隻手，柔聲細語，「慕慕，來，我帶你去吃早餐。」
他的手臂精瘦，小麥色，手指修長，骨節分明，像彈鋼琴的手，甚是好看。
她緩緩伸出手，白皙柔嫩，五指纖細，與他的手成了鮮明的對比。
他淺淺笑著，堅定地牽住了那一隻猶猶豫豫的手，兩人手牽手，往外並排走著，她比他矮半個頭，從後面看，明明是一對親密戀人。
曾經，沈慕蓉不過是在街頭買點早餐對付吃一下，沒想到這一次被段思齊拉著去了一家廣式早茶店，飽餐了一頓。
段思齊看了一眼坐在車後座的沈慕蓉，笑道，「以後我每天早上來接你吧，好嗎？」
沈慕蓉沉吟道，「會不會太麻煩你了？」
他搖頭，煞有介事道，「這是男朋友該做的。」
她露出一絲淡淡的微笑。
他接著又說，「晚上我們一起吃飯，然後再去看電影吧。」
這應該是每對情侶談戀愛的日常了。
沈慕蓉欣然同意，建議道，「都可以，但是我們還是不要讓公司里的人知道了。」
段思齊連忙道，「聽你的。」
他有一種衝動，想問問她，為什麼突然間改變主意了，可話到嘴邊又咽下去了。
兩人一前一後到了公司。段思齊第一時間把好基友丁吉叫來了辦公室。
丁吉坐在沙發上，看著眼前春風得意的段思齊，一頭霧水道，「老大，你可別再安排工作給我了，這幾天，我都忙暈了，雪兒都有怨言了。」
段思齊一手搭在沙發上，笑眯眯道，「你忙完這個項目，和雪兒去旅遊，費用我全包。」
丁吉不敢置通道，「不是吧。你不會又有什麼難題要丟給我吧，快說，不要賣關子。」說完，若有所思地看著段思齊，總覺得哪裡不對，眼前的段思齊有點不一樣，是了，他什麼時候笑得這麼，這麼一言難盡了…
丁吉一言難盡地看著他，忍不住道，「你被誰下了降頭了，笑得這麼猥瑣。」
段思齊一臉被雷劈過的表情，什麼是猥瑣的笑，他咳嗽了一下，一本正經道，「我有女朋友了。」
丁吉震驚不已，「千年鐵樹也能開花啊，沈秘書終於同意了啊。」
段思齊點點頭，雖然他剋制了笑意，可眼睛里依然盛滿了歡喜，「這件事暫時不會公開，你可別到處嚷嚷。」
丁吉道，「你特意叫我過來一趟，是來炫耀的嗎？」
段思齊白了他一眼，猶豫片刻，才憋出一句話，「要怎麼談戀愛？」
說完，一雙眼直勾勾地看著丁吉，裡面是一點也不摻假的好奇。
無所不能的段思齊居然問出這樣的弱智問題，著實讓丁吉覺得好笑，但是他不敢笑，怕傷到段思齊的自尊。
丁吉站起來，背對著他，憋住笑，回憶了一下自己談戀愛的場景，才轉頭對他說，「我那個時候，都是雪兒追求的我，每天動不動就是來騷擾我，不是要我陪她逛街，就是要我幫她做這個做那個…」
這是□□裸的炫耀。
段思齊急忙打斷他，用眼神威脅他，磨牙道，「說點對我有用的。」
丁吉坐到他身邊，扮演狗頭軍師，「電視里的總裁，都是大手筆的，給女友準備一場盛大的煙花秀，或者帶她坐豪華遊艇旅遊，給她買各種名牌包都是小兒科了，反正不能跟我們普通人一樣。」
停頓片刻，丁吉問，「你覺得是不是要這樣？」
段思齊一時沒反應過來，順口道，「好像有點道理。」
丁吉一拍大腿，又道，「沈秘書不像那種愛慕虛榮的女孩，你自己難道不知道她喜歡什麼嗎？」
段思齊看著興奮過頭的丁吉，嚴重懷疑自己喊他過來，是自己腦子進水了。
段思齊站起來，走回辦公椅，高深莫測地道，「家裝設計這個項目，你什麼時候能搞完？」
正在滔滔不絕的丁吉差點咬到舌頭，看著翻臉比翻書還快的老闆，心裡默默地吐槽了一句，便旋風一樣地跑了，天知道，他還有多少工作要做。
這一日，段思齊覺得特別難熬，好不容易等到了下班，他便急匆匆地到地下車庫等沈慕蓉，為了遮人耳目，兩人盡量避開了公司同事。
經過一天的調整，沈慕蓉已經說服自己裝的更像一點。
晚餐的時候，她笑靨如花，與段思齊相談甚歡。
看電影的時候，他主動握住了她的手，她也沒掙脫。
一切都是那麼自然，彷彿兩人是世間最普通的一對情侶，做著談戀愛的時候最日常的事。
臨別的時候，沈慕蓉主動道，「思齊，今天你請客，明晚我來請客。」
這一晚，段思齊的眉間都攏著柔情與歡喜，淡化了他冷硬的面龐，他伸手撫著她的面頰，嘆道，「不要和我分得這麼清楚。」
沈慕蓉的臉上飛起一團紅雲，眼睛低垂，咬著唇，「明晚我們去超市買菜，我做晚餐給你吃，不好嗎？」
她欲說還休的羞澀，像一根羽毛撓得段思齊的心痒痒的，他連忙道，「當然好。」未料到，她會主動邀他回家，而且還是她下廚，他還在想要徐徐圖之，這真是意外之喜。
他的心怦怦直跳，在昏黃的路燈下，忍不住湊過去，蜻蜓點水般地吻吻她的額頭，是珍視的姿態，他柔聲道，「回去吧。明早我來接你。」
這一夜，兩人各自揣著心事，墜入甜甜的夢鄉。
第二天下班，兩人一起去了超市採購食材，並沒有去沈慕蓉的小公寓，而是去了段思齊靠近公司的房子。
廚房，很乾凈，一看就沒有使用過的痕迹，但是各種物件齊全。段思齊打下手，在沈慕蓉的指揮下洗洗切切，兩人一起合作，炒了一個番茄炒雞蛋，一個蝦仁娃娃菜，一個芹菜牛肉，一個冬瓜湯，簡單的三菜一湯，是人家煙火氣。
沈慕蓉的手藝很不錯，色香味俱全。
兩人又開了一瓶紅酒，倒在高酒杯里，有一種浪漫的氣氛。
這一刻，段思齊覺得，如果能這樣過一輩子，真不錯。
沈慕蓉也生出一絲恍惚，為什麼有家的味道？
吃完飯，段思齊很自覺地去洗碗，沈慕蓉坐在那，看著他的背影發獃。
這是第一次，她長長久久地注視著他的背影，寬厚的肩膀，瘦窄的腰線，不知什麼時候，她站起來，走到他身後，莫名地生出一種衝動，她攔腰抱住了他。
真安心。她的頭靠在他堅實的背上，聞到一股淡淡的清新味道，是屬於他的味道。
他的心一暖，轉過身，敞開手，下巴抵住她的額頭，她卻後退一步，鬆開手，笑道，「洗完了嗎？」
他看著她的眼睛，賴皮道，「我不想洗了，你等一下，我先洗手。」
說完，轉頭去洗手。
她湊到他身邊，挑剔道，「只有幾隻碗了，先洗碗，我不鬧你了。」
聞言，他偏頭笑了，又乖乖地洗碗。
空氣是靜靜流淌的，混合了柔情、悸動、甜美的氣息，讓人沉醉。
洗完碗，沈慕蓉說要回去了，他急忙拉住她的手，鄭重道，「慕慕，搬過來和我一起住吧。」說完，緊張地等待她的回復。
都是成年人了，彼此都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只是演戲，用得著進展這麼快嗎？若是真的走到這一步，她會不會深陷其中。
她沉默良久，望著他殷殷的目光，她的心底嘆了口氣，無力地點點頭。
這大概就是她要付出的代價吧。
這一晚，她留下來了，還以為會發生什麼，其實是她想多了。
段思齊只是深深地吻她，只止於此，很安份地摟住她入睡了。
一開始，她還很緊張，他低低地笑著，剋制道，「快睡吧，別亂動，不然我也不知道自己會做什麼。」
她一愣，他輕輕吻她的眼角，「乖，睡吧。」
一夜好眠，當然是沈慕蓉。
至於段思齊，心愛的人就在自己懷裡，怎麼睡得著，還要一心扮演柳下惠，可真太難了。
兩人感情迅速升溫，段思齊很不得告訴全世界，可惜只能藏著掖著。
這個周末，沈慕蓉搬了一些日常用品到段思齊家裡，這就算正式同居了。
這幾天，段思齊快憋出內傷了，夜夜抱著心愛的人，卻什麼都不能做，這夜，段思齊嘆了一口氣，可憐巴巴地看著沈慕蓉，低聲道，「慕慕，可以嗎？」沈慕蓉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什麼？」
他翻過身，雙手撐在她兩側，俯身望著她，一雙黑漆漆的眼睛，滿是風雨欲來的壓抑，濃黑的頭髮散在額前，有些不羈，這一下，她懂了，這幾天，她還誤以為他是不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原來他是一直在隱忍嗎？
想到這，她噗哧一笑，抬手攬住他的頭，輕輕往下一帶，她主動吻住了他。
他心中一顫，此時無聲勝有聲，只余滿室旖旎。
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日子就這樣飛速流逝，快到彷彿兩人只是做了一場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