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7章 會不會太寒磣了?
營帳中一片安靜,眾人各懷心思,都沒有第一時間表態。
魏青棠看向主位方向,那個坐在輪椅上的男子就像條眼鏡蛇,看似蟄伏無害,可隨時等待一擊致命的機會。
她微微抿唇,忽地往前走兩步。
「小秦?」陶風疑惑地望著她,魏青棠置若罔聞,抬目直視沈策,「沈閥主,各位頭領,你們要怎麼打仗是你們的事,但岑老夫人是妾身的病人,可否容妾身說兩句?」
這不高不低的一聲打破了營中沉寂,朱少閥主皺起眉,不快斥道:「放肆,這種地方哪有你一個女人開口的份兒!你……」
他話未說完,卻被沈策抬手打斷:「不妨事,這位娘子救了岑老夫人,又是陶大王心儀之人,那便是自己人。」他邊說邊側過身,語氣柔和地問,「不知秦娘子想說什麼,但說無妨。」
這樣平易近人的態度,這樣溫和包容的語氣,引得營帳中讚譽不絕,連那些看守士兵目光里也帶上敬重。人之常情,一個冷酷無情的主上和一個溫和寬容的主上,士兵們都更擁戴後者。
魏青棠眉頭微微一沉,想不到沈策會利用她來收攏人心,不過眼下顧不了這些了,她收懾心神,平心靜氣地開口道:「沈閥主,你們男人行軍打仗的事妾身不懂,但妾身清楚岑老夫人的病情,她先前上吊自縊損了氣管,連顱內亦遭重創,這種情形相當危險,短時間內必須卧床施針,而且人不能挪動,也不能見風,否則感染個風寒,都有喪命可能。」
說到此,她頓了頓,抬高音量,「所以妾身想說,你們想用她當人質,還請過了這幾天再說。」
這話毫不留情,等同於公然駁斥沈策的提議。
沈策眉毛微微一揚,那朱少閥主冷嗤道:「女人果然就是女人,行軍打仗,戰機稍縱即逝,誰有功夫等你把人醫好?」
魏青棠平靜道:「朱少閥主不願意等,那好,等岑老夫人死了,你們就拿她的屍體去做人質吧。」
「你!」朱少閥主語塞。
人質人質,活的才能為質,死了還有什麼用?
他當然明白這個道理,可被一個小婦人懟,又心有不甘,瞠目瞪她一會兒,「誰知道是不是你危言聳聽,那死老太婆怎麼會那麼容易死?」
魏青棠轉身垂首:「沈閥主,您若不信可以召軍醫試試,若是他們誰能治好岑老夫人,妾身甘願受罰。」老太太身上有她的蠱蟲,除非秦易儒或者兄長過來,其他大夫根本察覺不出。
果然,那沈策沉吟一陣道:「既然秦娘子這般說了,來啊,馬上請軍醫過去。」帳外士兵領命,不一會兒功夫,幾個大夫愁眉苦臉地走進來,見了沈策紛紛跪下。
「閥主,我等無能!」
「那老夫人脈象甚是古怪,時有時無,恐是歸西先兆!」
「是啊,而且她昏迷不醒,只怕活不了多久了……」
這幾句話一出,沈策對她再無疑慮,他揮揮手,幾個士兵把人人帶下去,隨即和顏悅色地看向魏青棠:「秦娘子,那依你看來,需要多久才能治好岑老夫人?」
魏青棠故作沉吟一陣:「至少七……五、五日吧,五日內不能有失。」
「五日?」沈策皺眉,想了一會兒搖頭,「太久了,三天,三天若沒有起色,也就不用醫了。」
魏青棠心頭一凜,這相當於在給她下軍令狀了。可三天,時間實在太緊!她正要爭取,陶風道:「沈閥主,三天會不會太急了些,若是小秦醫不好她……」
話未說完,沈策笑道:「陶大王無須緊張,本閥並沒有為難秦娘子的意思,只是時不我予,拖的時間太長容易生變,如果三天內沒有結果,那此計作罷,只有另謀出路!」
陶風聞言看向魏青棠,似在徵詢她的意見,魏青棠心想三天也行,她總能想到辦法把人救出去!遂點了點頭道:「好吧,三天就三天,妾身會全力以赴。」
沈策頷首:「那就有勞秦娘子了。」
從營帳出來,天邊已經翻起魚肚白,她沒想這一折騰就是一宿,看著軍營內裊裊炊煙升起,一陣誘人的香味飄來,腹中咕嚕咕嚕直叫。
她臉頰微紅,正要問有沒有吃的,陶風體貼道:「小秦你們幸苦了一宿,我已命人在營中準備飯菜,這就先過去吧?」
彭三一愣:「大王你什麼時候準備了飯菜?」
陶風不著痕迹地看他眼,溫和注視女子,魏青棠也沒想那麼多,便道:「那就多謝陶大王了。」
三人一路回到陶風的營里,撩開帳子,只見矮桌上擺著幾樣菜,極為簡單,白面饅頭配鹹菜蘿蔔,再加兩大碗稀粥,雖然比起之前天壤之別,但魏青棠餓了一宿,根本顧不上就端起粥碗喝了口。
燙熱的粥米入胃,她才發出聲滿意地輕嘆,抬頭望去,卻見兩人還站在那兒,不禁道:「快坐呀,你們怎麼不坐?」
陶風微微一笑:「我不餓,小秦你慢慢吃。」
彭三望著那饅頭咽了咽口水,也道:「我……我也不餓,秦娘子你吃吧。」他這麼說著,可眼裡的垂涎之意十分明顯。
魏青棠怔了下,慢慢放下碗筷:「陶大王,可是有什麼為難之處?還望你明言。」
陶風搖頭:「沒什麼……對了,陶某營中還有軍務,先告辭了,小秦你吃完可以在此處安歇,放心,我已吩咐過不會有人來打擾你。」他說罷匆匆離開,彭三也想跟著走,魏青棠叫道:「等等!」
彭三頗為不安地看著她,魏青棠故意道:「你們一個兩個藏著掖著,莫不是這飯菜有什麼問題?」
彭三忙道:「沒有,絕對沒有!這是陶大王的早飯——」話一出口他就知道說漏嘴了,趕忙捂住嘴巴。
魏青棠愣愣盯著他:「陶風的早飯?」兩個白面饅頭,配一碗米都沒兩顆的稀粥,這對好歹也是一軍統帥的陶風而言會不會太寒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