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9

chapter9

淺白將資料整理好,已經發過去有好幾個小時,還是沒能等來嚴越的回復,心裡有些發急。

撥打電話,卻顯示不在服務區。還真是將所有的事情都留給了他,可不見得所有的人都能買賬。上午開會的時候幾個董事問老闆去了哪裡,他只說這是隱私。沒想到卻招來更多陰陽怪氣的詰問。

以前沒覺得,到自己身上才覺得是真的煩,應付一幫那樣的人。心裡對嚴越多了敬佩,果真不是普通人,竟也和那幫老頑固耗了三年。

角色的轉換是最不易的,不是嗎?何況是完全走了一條不同於以往的路。

淺白拿著文件,又準備去見盛華的趙總,順便到外面喘口氣。

這條條框框,偽善周旋,還真他媽不是人待的地方。可面上仍然是衣服冷靜自持的模樣,出了公司,才顯示出不耐來。

底下停車場,遠遠的就看見一個什麼東西在那裡動,一大坨。他近視,沒戴眼鏡。

瞬間警戒起來,手摸進了口袋,走進了才發現是個人,屁股朝著他,腦袋恨不得戳進車裡一探究竟。是個胖子。

口袋裡的手拿了出來,有些好笑的看著面前的胖子,想看看他究竟想做什麼。

胖子看著看著,就從車窗玻璃上瞅見了站在身後,高瘦的淺白,嚇得轉過身,屁股刮在了車鏡上一陣肉疼。下巴可以累出幾層肉了,格外的憨。

沒等淺白開口,他主動介紹「我是胖子,白哥記得我嗎?」眼鏡里閃閃的有些期待。

他口中的這聲胖子,已經不同於以往對一個人外形的稱呼了,而是一個名字代號。他真叫胖子。

淺白回想了一會兒,其實也不算回想,就幾天前的事,迷迭的包廂里這個人當時也在。他眯了眯眼睛,有些戒備「記得,那天的胖子,記得。」說完就要繞過他上車。

胖子一著急,跑過去攔在他的面前,胳膊還搭上了車門,一副不想讓他上車的架勢。淺白的眼裡,已經匯聚了寒意。

「不只是那晚的胖子,哥,你再仔細看看我……」他的眼神更期待了,閃閃的。

淺白還真就后推了幾步,仔仔細細的觀察了他好一會兒,從上到下,圓臉茂密的頭髮,胖胖的胳膊,撐得圓圓的黑色外套。尤其是那表情,憨憨的,竟有些可愛。

他還是沒想起來,搖了搖頭。

胖子有些失落,「哥,真就沒想起來?兩年前我們見過,景遠公寓那晚,下大雨,二爺帶了個女人回去,把她給……」他又想起什麼,拍拍腦門。

「那天包廂外的娘們兒,我瞅著咋那麼像當初那個。不對啊,就……」他的表情有些疑惑,又恍然大悟。

「記得了,記起來了!」淺白出口打斷了他。

「你這小子,這兩年生活的不錯,越發的富態了,瞧著一身的肉。」淺白嘖嘖了兩聲

胖子忘記了剛才的話,被他這麼一引,倒像是勾起了傷心事,有些難過的開口「還說呢?這兩年過得真他媽…」又收回了話頭「真不容易,走哪兒都覺得憋屈。好在白哥你和二爺都回來了,兄弟這日子,以後也有個盼頭。」

淺白沒想到,昔日的一個手下也會這般衷心,心裡一動。

但隨即又開口「回來了,這日子也不是以前的日子。先生,也不是以前的那個了。」

胖子雖然心粗,但也粗中有細,砸吧這淺白話里的含義,淺白說的不是「越哥」而是「先生」。

淺白又道:「那天的事你就忘個乾淨,還有兩年前的事,就全當不知。至於那女人,就當不認識。」

這麼一說,胖子明白了,當初的事,確實也慘烈,這種時候該忘的就忘。但心裡又閃上了疑惑「那那娘們兒,難不成二爺又要和她攪到一起?我瞅著那娘們雖然樣子沒變,怎麼不是當年的那個味。白哥,都是自家兄弟,你可得勸著點……」一個坑裡,哪能栽兩次,沒有這麼個道理。

「好了,這不是我們該管的。你也不要一天老想著以前的生活。」

淺白明白胖子生活的困窘,掏出一張卡,給了胖子。

胖子不肯接。

他說「拿著吧,我朋友那裡可能有個容身之地,你找這個地址。」又在紙上寫了一個地址。

好好開始新生活,總比一天晃蕩要好的多,罪孽重的躲不開,可罪孽輕的總有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胖子接過了地址,卻沒接那張卡。

沒有說話,可心裡卻酸澀不已。面前的場景,讓他有些憎恨起當年的那個女人來。

……

淺白打發走了胖子,靠在車裡。一個坑裡不會栽兩次,何況是嚴越。這次恐怕栽的就是別人了,只是終究不是他以為的。

淺白直接沒想到,嚴越居然帶著人不知道去了哪裡。心裡更沒譜。

再次打通嚴越的電話,已經是下午,見完趙總之後了。

「山裡沒信號。」他開口說了一句,原來是在山裡,淺白的心放下了大半,可又忍不住有些抱怨起來。現在的人確實不好對付,下午的那個趙總,職位沒多高但脾氣倒不小。

沒見到嚴越,就覺得是降低了他的身份,實際在盛華也只不過是一個副總,老大萬華都沒有說話,他倒是這不行哪也不行,嚷嚷的淺白頭疼。

「合約您不來,怕是簽不下來。」淺白提醒了一句。

別說視頻會議了,山裡連信號都沒有,一個電話也難以打通。嚴越到小鎮買晚飯材料,才接到了淺白的電話。

天已經快暗下去,嚴越靠在車上,手裡還拎著一個袋子。

他想著言商最近幾天的反應,一直沒對他主動開過口,晚上睡覺的時候離他還是那麼遠,他昨天晚上剛靠近一點,她便不著痕迹的往外面挪了挪,離他更遠了。半夜,乘著她熟睡不知是習慣還是什麼,伸手就把她攬在了懷裡。

血氣方剛的時候,旁邊的女人又碰都碰不得,可想他忍的有多辛苦。可言商一睜眼看到摟著自己的人,倒顯出一臉的驚恐來,這驚恐叫嚴越控制不了的慾念頓時被冷水澆了下去。

他沒有多少耐心了,即使是在兩年前,也沒有如此。

「約好萬華,明天我回來,下午三點半左右。」

淺白得到吩咐,又試探性的開口「言小姐,也回來嗎?」

這一句他問的很大膽,問完喉嚨都有些發緊,他覺得突然有些口渴,怕嚴越說出些什麼話來。

「我一個,她過段時間回來。」嚴越說了句,聲音冷冷的,又帶著些慵懶。

她過段時間回來。

這一句,淺白不知是放下心來,還是吊起了心。應該是鬆了一口氣吧,嚴越多敏銳的人,立馬覺察出他出了一口氣。心,突然悶悶的。想起了那天她躺在藤椅上的樣子,蒼白瘦弱。這兩年被藥物折磨的身體不是很好。

她的脖子纖細,鎖骨凸起白皙的皮膚下面好像是流動著一旺清泉,連身體時常傳來的都是冷冷的感覺。

那時候他想著,一把下去。可能就什麼都沒了。

可到底是不甘心,那樣太輕鬆了,太過輕鬆就沒有一點點意思,他要的是對抗的刺激,旗鼓相當的慘敗。拾都拾不起來的破碎和無法癒合的創傷。

「現在,為時過早。」只一句,就表明了他的態度。

淺白瞭然,又說了幾句公司最近的事就掛斷了電話。

嚴越提著菜上了車,一如過去的幾天一樣,進門做飯。沒有多少溫和平易近人的模樣,這個男人無論何時,都帶著他的特色。

言商吃著飯,看著嚴越的神色,有時候她覺得他的柔情就像是鏡花水月,看不清,摸不著。

吃完飯,她自己拿出了葯剛倒出來,就聽到嚴越說「以後這葯別吃的。」

她的臉上閃過震驚,以為是他在說著不滿的氣話,她還想要想起來,那個博士說了只要堅持吃藥,她就有想起來的可能。可還是愣在那裡,一手拿著葯,一手端著水。

「這葯副作用挺大的。」嚴越補了一句,抬頭看著她的表情,只一眼就明白她在想些什麼。「要想起來也不急於一時,慢慢的就好了。再說,恢復記憶也不能光吃藥,接觸以前的人或事,可能效果更好。」

他說完,喝了一口面前的水。眼帘低垂著。

「那我們以前來過這兒嗎?」

言商抱了些期待,既然帶她來這兒,是不是他是為了讓她接觸以前的事或人。還有助於她想起來?這樣那就解釋的通了。

「沒有,你沒來過這兒,你父親生前對你管理很嚴苛,所以你也沒有什麼重要的朋友。」

嚴越的這一句,讓她有些氣餒。

他也看到了她眼神里的挫敗,可全當視而不見。「明天公司有點事,我先回去一趟。明天就趕回來,吃的已經準備好,放在冰箱里」

他波瀾不驚的陳述完,看來是沒有帶她回去的打算。

言商更疑惑了,不為治病,不為其它卻把她帶來了這裡,更重要的是,他對那天迷迭的事,絕口不提。

她也沒有問,兩人就這樣不冷不熱的在這沒有信號網路,沒有人煙的地方待了已經快一周了。她沒有多大的反應,只是簡單的「嗯」了一句,就回了卧室。

床頭放著嚴越帶來的書,她無聊的時候看的。

一進卧室,就看到靠在床頭安靜看著書的女人。看來再怎麼改變,喜好也不會變化。

當嚴越洗完澡出來,言商依然在那裡翻看著,像是沉浸在裡面了,她坐在那裡膝蓋上放本書,頭髮從側面散落下來。有著別樣的美感。

嚴越本來是在那裡翻看手機,結果信號不穩定,沒一會兒就罷工了。他就側頭看著一臉專註的女人。突然,看她有些疑惑的盯著一處看,嚴越只一眼,就看到了書上的標註。

字體很娟秀,根本不是他的。

那些有批註的書,全被他束之高閣了,只挑了幾本沒有任何批註的。可這字跡,卻讓他一瞬間回過神來,只在書的右下角很小的字,當時沒有看到。不聲不響的觀察著她的反應,沒有過多的言語。

言商盯著那字看了好半晌,就翻了頁,再去看別的一頁。

看她反應平平無奇,他拉過了被子,躺下來閉上眼睛睡覺。眼睛是閉上了,大腦卻越來越清醒。當初的言商也是這樣,周末的時候窩在沙發里,翻看著一本書,拿著筆認認真真的標註。有著近乎虔誠的執著。當初只是隨意的一瞥,那個側影就印在了大腦里。他那時候偏偏在她看的正入迷的時候,霸道的奪過去。

她往往也不多說什麼,氣急了索性不再理他。

後來才知道,沒事兒窩在沙發里看書看電影,是不願意和自己有過多的相處吧?嚴越這樣想,恐怕任何一件事都比和他相處要好受些。

今天還是第一次知道,或許她是真的喜歡。

但嚴越不知道的是,她喜歡,是因為另一個人也很喜歡。她一直把那個人作為自己的標杆,只要是他喜歡的,那時候的言商都願意去嘗試。那個人喜安靜,言商原本就沉靜的性子,變得更加的沉靜。那個人愛看書,二十齣頭的言商也能耐下性子在書房或客廳的沙發,一待就是一整天。

聽說,和誰待的時間久了,脾性就會越來越相似。

看來這句話,也不完全準確。還得看別人想要你變成什麼樣子,嚴越看著面前溫柔恬靜的女人,她應該是他目前為止最完美的作品。

心裡湧現出異樣的嗜血激動來。

失憶后醒來的她,無名無姓,沒有記憶,甚至腦海里沒有任何關於別人的痕迹。

他說:你叫言商。

學著她第一次見面時候的樣子,在她的手上寫下了「言商」這兩個字。

「是我的未婚妻。」這是除了姓名之外,他給她的第二個身份,第一個在她的世界里留下印記的人,在某種意義上,比第一個讓她從女孩變為女人的人,更加讓人熱血沸騰。嚴越,卻都佔全了。

他教她一切從頭開始,包括一筆一畫的寫字。現在言商的字,滿是嚴越的影子,只不過女性化了一些,沒有那麼蒼勁有力。寫的第一個字,就是「越」。他的名字。

……

早上,言商又在男人的懷裡醒來,她有些詫異。明明昨天晚上睡覺的時候兩人隔的很遠。可現在又躺在懷裡,眨著眼睛,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他抱自己抱的又緊,勒的她難受,不適的動了動,這一動,嚴越就醒了。

嚴越下床了,進了浴室。洗完澡換上了襯衫西裝,他出門,昨天好像說過有工作上的事。

言商看著他的背影,剛才的抗拒不光是不想,更大的陰影在於她想到了那天包廂里的女人。如果她沒有拿刀子捅進自己的心臟,那嚴越會做些什麼?沒有疑問的,他會當著所有人的面,上了那個女人,讓那個倒地的男人求生不得,求死無門。

可是,她卻死了。

這道坎,言商越不過去,她又在被子里縮了一會兒,直到發獃發夠了才起床洗漱。沒有嚴越的約束,連早餐也沒有吃。

窩在藤木沙發上,又拿起了昨晚沒看完的那本書,翻到的恰好是昨晚有字的那一頁。莫名覺得這種字跡意外的熟悉,可又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不過書是真的好看,一個個懸疑推理的小故事引人入勝,況且現在山林深處手機也用不了,網路沒有,信號也不穩定。

唯一能打發時間的就是這本書了。

她從早上看到中午,直到肚子唱起了空城計,才放下書去旁邊的耳房找吃的。她還沒踏進過這裡,幾天下來都是嚴越弄好了飯直接端到房間,這會兒才看清裡面的設備。

廚房用品都是一流,有些沒想到這麼偏遠的山林里,竟也修築了這麼一所房子,通了電,家居一應俱全。

冰箱上貼著個字條「粥在冰箱冷藏里,吃的時候熱一下。」

是嚴越蒼勁的筆跡,打開冰箱,裡面果真是一碗粥,煮好的光品貌看起來就很不錯。剛開始言商還很詫異,嚴越這個看起來就是富家子弟,性格又冷,怎麼都不像會下廚的人,怎麼會有那麼好的廚藝,慢慢的也就見怪不怪了,他身上,總有那麼一些讓人出乎預料琢磨不透的東西。

吃過飯,洗了碗。只在外面的台階上站了一會兒,雖然有太陽光但還是有些冷。

她又回到了屋裡,窩在沙發上看起那本書來。

一會兒天色暗淡下來,她看著窗外,原本還晴空萬里,現在大朵大朵的雲往一出匯聚,遮住了太陽,天色立馬就暗淡下來。

打開手機一看,也不過下午四點鐘。按照這個時間算,他應該已經到市區了,晦灰暗下來的天色讓言商有些煩悶。

沒來由的煩悶,也沒心情再看書,索性盯著窗外。

「這雨天,就像蒼蠅一樣討厭,它會沖刷掉證據……」心裡突然冒出這樣一句話,言商一愣。

隨即又想到,可能是剛剛在那本書里看到的,不知是那個主人公說的。她回頭又拿起書找了一遍,沒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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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忍割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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