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和服美人告訴我,她叫空蟬,五條空蟬。
「您是五條悟君的母親嗎?」
「我是他的堂姨。」五條空蟬替我整理好戒指,盯著它若有所思,「鈴溪溪,你在和悟交往嗎?」
「不是的!弄錯了!」原本還趴在草地上找戒指的灰原雄,急忙趕過來解釋,「鈴溪是夏油學長的女朋友!」
我的關注點不在於此,而在於——
「五條阿姨,您認識我?」
不認識我的話,不可能知道我的名字,還說我長大了。
「叫我空蟬就好,不用加敬語。」五條空蟬摸了摸我的頭髮,「我和你爸爸是朋友,天色很晚了,早點回去,不要讓你媽媽擔心。」她又看向了灰原雄,「這位小同學,可以麻煩你送鈴溪溪回家嗎?」
「當然可以,沒有問題!保證順利完成任務!」
鈴溪溪。
以前沒有人這樣叫過我。
唔,還挺好聽。
「五條阿姨,我想知道關於我父親的事。」我望著所謂父親的友人,「我媽從來不告訴我,但我覺得,我有權利知道。」
五條空蟬垂下眼眸。
「我會讓悟在大晦日帶你來見我,零食和年玉我也都會準備好。」
只是想去聽故事,竟然還要給我準備零食和年玉。
「……謝謝五條阿姨。」
「路上小心。」
我和灰原雄走出去很遠了,我回過頭,她還站在原地看著我,朝我微笑。
我有一瞬間的錯覺,好像很久以前,她也這樣看著我離開。
很久以前?
……我沒什麼六歲以前的記憶。
應該說是很模糊。
我記得我總是在一個院子里拍皮球,看院子外面人來人往,很無聊。
後來有一天,我終於跑出了院子,看到外面五光十色的風景,我決定再也不回那個院子了。
然後我遇到了一隻奇醜無比的咒靈,還差點被吃掉,是一個男孩用石塊砸中了它,然後拉著我的手一起逃跑,我才幸免於難。
那個男孩有一雙細長的紫色眼睛,在那雙眼睛里,我看到自己露出了劫后新生的笑容。
那是我記憶開始清晰化的原點。
——我記得關於夏油傑的一切,自相遇之初。
*
灰原雄在送我回家后,順便和我交換了聯繫方式。
我邀請他進屋子裡喝杯茶,他擺了擺手:「已經被夾心麵包熱情招待過了,我還有點事要忙,先走了。下次出任務一定給鈴溪帶伴手禮!」
「不用這麼客氣!」
我看著灰原雄跑走的背影,突然想到我好像沒有讓他不要把今天的事告訴夏油傑。
「我回來啦,親愛的老媽,你今天有沒有想我啊?」
回家之後,不出意料的,我看到媽媽站在客廳的等身鏡前,欣賞著自己的容貌。
……老自戀狂魔了。
家裡別的東西沒有,全都是鏡子。她好像看不到鏡子就沒有自我似的。
我有時候半夜出來找水喝,看到鏡子里披頭散髮的自己都要嚇一跳。
媽媽沒有工作,唯一的興趣就是照鏡子,也不知道家裡的日常開銷費用到底是哪來的。我問過她,她說是她年輕時中獎的錢。
「又在照鏡子啊,能照出花來嗎?」
一天不吐槽,我都難受。
媽媽的確長得好看,銀髮紅眸,嘴角還有一個可愛的小梨渦。
只是她很少笑,所以那個梨渦不常見。
我與她長得很像,但也因此,我很難從自己的臉上,尋找到一絲與父親相熟的痕迹。
「鏡子里,自然是有花的。」
媽媽伸出手,摸了摸鏡子的表面。
這個動作居然和夏油傑摸我的臉時沒什麼兩樣。
看得我心裡有些發毛。
媽媽也沒什麼情緒浮動,以前偶爾會因為我太頑皮而揍我,但基本上就是象徵性地拍兩下。
她一度阻攔我和夏油傑的戀情,可無意中看到我從包里偷偷摸摸找出小雨傘的盒子時,卻也沒大發雷霆,只是提醒我要注意安全。
「鏡子里沒有花,只有老媽的大花臉,哈哈哈。」
我心情不錯地調侃她,順便從茶几上扯了一隻乾癟的牛角包來吃,「好難嚼,你偶爾也應該學做幾道料理,讓我嘗嘗母愛的味道吧。」
媽媽從不下廚,以往我們家一日三餐,都是早餐麵包牛奶,午餐我在學校吃,晚餐依舊麵包牛奶。
我吃過夏油傑的爸媽做的料理,極其美味,吃得我都當場就哽咽了,他爸媽還誤會是不合我的胃口。
「可以。」媽媽破天荒地從鏡子前轉過身來。「今晚我做飯給你吃。」
「真的?你還會做飯?」
活了十幾年,第一次聽她說要做飯給我吃,有點受寵若驚,也有點擔心。
不會弄出什麼妖蛾子吧。
媽媽進廚房之後就關上了門,讓我在外面等著。
我越等越擔心。
「媽,不要勉強自己啊!實在不會弄我也不會笑你的!」
「好了。」她拉開了門,拍了拍手,「完美。」
等我看到她做了什麼之後,我才發現一個問題,家裡從不開火,又哪裡來的食材做晚餐?
……果然。
媽媽燒了開水,給我泡了一桶泡麵,還加了一根火腿腸。
「吃吧,別說我什麼都沒給你做過。」
我:「……」
泡麵熱氣騰騰,香味溢出來,還挺讓人有食慾。
有總比沒有的好。
我故意誇張地吸了吸鼻子:「母愛的味道,這麼多年,第一次嘗到,好感人。」
媽媽表情很淡:「感人你就多吃點吧。」
「我一定把湯都喝完!」我忍不住向媽媽炫耀,「傑他做的蛋包飯超級好吃,蛋皮攤的特別完整,某人也應該學學呀。」
「區區蛋包飯就能讓你心花怒放?」媽媽不以為意,「眼皮子太淺。如果你嘗過你爸爸的手藝,也不會被夏油君輕易騙走了。」
「我父親他很擅長做飯?」
這是媽媽第一次主動跟我提起父親。
我始終不習慣稱呼那個人為「爸爸」。
一方面是我覺得這個詞必須建立在有感情的基礎上,無感情只是生理血緣的關係,那「父親」一詞更加適合。
另一方面是我為了滿足戀人的癖好,在某些情況下會用這個詞來稱呼夏油傑,已經成了他的一種代稱。
「當然很擅長,否則我也不會這麼廢物。」
媽媽單手托腮,長長的指甲上塗了明艷的指甲油,我這才注意到她換了新的顏色。她用很平淡的語氣說道,「哪怕是在最後一晚,他都替我做好了晚餐。」
「……有一個問題,我想說很久了。」我放下母愛的味道,緩緩說道,「我父親是不是咒術師?」
我會這麼懷疑是有證據的。
第一,媽媽對咒術師存在很明顯的偏見。
第二,五條悟家幾代都是專業搞咒靈的大戶,而五條悟的堂姨五條空蟬和我父親是認識的。
※※※※※※※※※※※※※※※※※※※※
5t5:鈴砸,什麼叫專業搞咒靈的大戶,被你說的好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