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選擇與嘆息

女子伸手，那是一隻很完美的手，珍珠的粉嫩飽和，指尖規矩圓潤，透著粉白粉白的光彩，如陽光穿過了指尖，手掌上沒有一處有磨出的繭，連掌紋都很淺很淺，不細看都看不見。那簡直就是用最優質的羊脂玉精心雕琢而成。

手掌中有一個銀色的小球暗蓄著光芒。校長一縷米色的細發被搭到小球上。漂亮的大拇指順著球的弧一遍又一遍摩挲著那縷髮絲，動作熟練而親昵。

「不要讓等不得的人再等待，不要讓不該存在的人繼續微笑。當然我不會強迫您和她，就算西方出現朝霞，鯨魚暢遊於雲海，世界屋脊落為海底峽谷。我親愛的」說到稱謂時，女子突然沒了聲音，取而代之的是雙唇輕輕地呡合。再勾勒出一絲微笑，消失在原地，被托起的那縷發也垂了回去。

她就像從未出現，她亦從未出現過。

兩個人，校長和女子都是旁觀者，對於結局，一個不能說，一個不想說。

「臭老頭，你在幹什麼呢，發獃？」剛剛從地下室回來的維里披著銀狐裘，還在地下室凍人的餘溫中瑟瑟發抖。

校長看到披著狐裘的女兒眼中閃過一絲驚訝，整個人一愣，然後笑了：「真像你媽媽。」

維里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要是不像某個人一定死的很慘！」說完與校長插肩而過。

「小，兔，崽，子！」校長猙獰了面孔，伸手狠狠地揉亂了維里的長發：「怎麼說話的！我對你媽那是一萬個忠誠！」

「哈哈！」校長突然又笑了：「想當年我對你媽就像小米修對你一樣，那麼傻。那麼拚命，你媽媽是個萬年不遇的好女人啊！」

「喂，臭老頭！」維里神色不經意間變了，房間里蒙上一層結界，那是維里現學現賣的結界，她看見了剛剛進去的女人，她擋在外面進不去，裡面的聲音也聽不到，是個方便的東西。只是，比起神秘女子的結界，維里這個就顯得生澀不少。

「什麼？」校長有預感女兒要問他什麼。

「如果讓你選，媽媽和修，你會選誰？」維里的眼中充滿對校長答案的期盼。

「我的話肯定選你媽媽啊！」校長不假思索。

「哦。」維里似乎有些沮喪低下了頭。

「不過，那是我的答案，但選擇權在你手上，答案也許又不一樣的！」校長的話讓維里一愣：「還有，你還是沒記住那句話——這世上。沒有如果！」

「嗯。」維里點頭，復爾抬頭：「但是每個人都離不開如果！我一樣，臭老頭你也一樣！」

「當然。」校長無奈攤手：「如果我的女兒不是一個小兔崽子，而是一個人見人愛的乖乖女，那我會更高興！」

「臭老頭！」聽了校長的嘆氣，維里微笑的看向她的爸爸。笑得讓人毛骨悚然，輕輕起唇：「去，死，吧——！」

「碰！」校長專用休息室被毀

維里活動手腕，一臉唾棄的看校長的「屍體」，趾高氣昂的離開了案發現場。

背後校長哎呦連天的站起來，擦擦漆黑的臉，大為不滿：「這小兔崽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厲害了！」

看著女兒遠去的，消失的背影。校長的臉頰再次放下，恢復了無表情的樣子，被炸得一片焦黑的校長瞬間又變成了那個光鮮乾淨的神。

「臭老頭。如果讓你選，媽媽和修，你會選誰？」

「臭老頭。下次再擅自離開不打招呼，有你好看！」

「你是爸爸？我是誰？」

「爸爸，我媽媽呢？」

「爸爸，就算全世界都拋棄我，你還會陪我吧。」

「爸爸，我是不是缺了什麼重要的東西，除了媽媽，還有」

校長不知是第幾次嘆氣，他覺得被拋棄的該是自己才對，他拋棄世界，世界也拋棄他。每天活在人類中來索取些什麼來補填心中的空白，確實面上掛著笑容。無比勉強的笑。當初要是聽了話，放棄了對未來的窺視，也許就不會每一步都走的瞭然於胸，卻也機械艱難，他知道命運希望改變，可惜不能。

還有那個人也知道命運。她也能改變一切，可是她不想，寧願一次次見證傷痛，關於命運的話說不清楚，本來一切改變都只需要她的一抬手或者一句話，可是她說了——那不是她的性格！

於是，還是在按著劇本前進，他，這個神，也快帶著艱難的笑容倒下了。還有多久呢？

校長還是很慶幸維里失去了預言能力，從某一方面來說，她可以活的更快樂！

校長轉身，朝著樓下地下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