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媽媽與奶奶
「維里！我來幫你！」烏開口！
在爸爸攔下烏的同時，我笑了，說：「高貴者永遠會獨當一面，用力拍打雙翼，火箭一般衝出去，面對實力懸殊且位未知的敵人，我沒有平時處事時的輕浮與毛躁，十分鎮定，就像棋逢對手，有些隱隱的興奮溢於心中，臉上掛著嗜血的笑容，微眯著眼，勢在必得，懶散了很久的殺戮因子因此而活躍起來。
僅一眨眼，已是十幾個回合結束。我猛的拍雙翼向後退去，凌空向聖伊梅德踢上一腳，我的動作聖伊梅德似乎沒能料到，當他準備嘲笑我這凌空一踢時，一隻亮晶晶的水晶鞋從我的腳上脫出正中他的腦門。一聲悶響，「啪」，緊接著「啪」的第二聲，我赤著腳，聖伊梅德驚愕的臉上被砸的鮮血直流。
「哈···」不知是誰發出怪異的笑聲，緊接著，下面炸開了鍋，近百號人捧腹大笑，聖伊梅德的臉已經看不出表情了，皮膚被灰金色的血液覆蓋了一大半。還在持續湧出。
我本是不準備放過這個小小的間隙的，舉劍準備最後一擊！
可是也沒想到，我的笑容，就這麼僵在嘴角，笑聲也變為驚恐！
「聖···伊···梅德！」我無法完整的喊出他的名字來。不可置信這是我唯一的想法。
緩緩低頭，映入眼的是滿眼的劍，就是聖伊梅德那把大劍的縮小版，此刻都深深地植入我的身體，心臟，腹部，肩部，手臂，腿···我可以想想自己的樣子，像個可笑的刺蝟，被自己的刺倒扎全身。確實可笑，居然沒有一個人看到它們是什麼時候消失在聖伊梅德手裡，又出現在我身上的。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身體沉重得快要跌下去。連痛也感覺不到了。只看到它們又回到聖伊梅德手中時，鮮血像從花灑中噴出一般，鮮紅的刺目，在空中綻放！淡紫色的禮服再也看不出原來的顏色。
我顫抖的捂上心口，那裡一抽一抽的疼，為什麼這一幕如此熟悉？我又要死了？又一次當了炮灰？不能親手殺掉聖伊梅德，不能再和大家打鬧，被烏粘的一身的雞皮疙瘩，沒有機會找回完整的記憶？
修？我再也看不到了？一場鬧劇就要永遠分散我們了？
他還在生我的氣吧，是自己太過分了！
他知道我死了，會傷心嗎？或許他根本就不會知道我的死。突然好後悔啊！
「既然你一心尋死，我也不攔你！」聖伊梅德不屑地睨視我，大劍一揮。赤墨盡撒，尖叫一片。爸爸攔著大家輕聲嘆息。
視線漸漸模糊，昏暗，身子從空中跌下···
「你不會死。」似曾相識的聲音···好像是那個紅髮女人···
「夏兒！」是···我腦袋一片漿糊——德亞奶奶？！是幻覺嗎？聽到了不該出現在此的聲音。
「夏兒。」又是一聲輕喚，一雙那麼真切的手摟住下墜的我，厚實，溫暖。眼前隔著眼帘也能看到光芒萬丈，像太陽光一樣耀眼，帶來希望！
時間倒流了？當我的身體真正恢復知覺，我真的愣住了，難道這又是一場噩夢而已？
生命被強力流轉，聖伊梅德怨毒又無能為力的眼光我明顯能感受。
有一個佝僂的身軀抱著我，慈祥的沖我笑，撫摸我的發頂，滿頭銀絲飛舞。她彷彿又老了，真的變成了以為遲暮老人，風中燭火般隨時都有可能熄滅的樣子。
「德亞奶奶？」
「叫我奶奶啊，夏兒！」
「奶奶？」我疑惑，不知為何，眼眶濕了，這個未見過太多面的陌生人卻能帶給我信賴與依偎的感覺，她曾對我說過，我是最該得到幸福的人。
「媽···」爸爸呼喚的比任何時候都要溫柔，德亞奶奶扭過頭，我看到了爸爸苦笑的臉，無奈而憂傷。
「孩子，媽媽愛你！」德亞奶奶轉過身，抱住爸爸，乾涸的發白的唇在爸爸的額頭落下一吻。
「媽。我也愛你！」爸爸還是苦笑，笑得比哭還難看，那個臭老頭何時有過這樣的表情？「再見！」如一個暖陽的清晨，孩子和媽媽道別上學，那般平常，因為下午太陽落山還會相見，可是，現在呢？
伊米在眾人的掩護下衝上去，張開結界想要挽留。卻連爸爸都搖頭了，伊米的醫療術終是有限。她治癒不了一種叫代價的東西，德亞奶奶以自己的生命作為代價救了我，以命換命，天使怎麼會發明這麼殘酷的東西？
德亞奶奶說她用永恆的生命換了更重要的東西，那是什麼？
像是應了這氣氛，黑壓壓的空中雷聲炸起，緊接著豆大的雨點落下，瞬間濕了所有人的衣服，除了咬牙切齒的聖伊梅德，沒人說話，沒人躲雨。
雨水佔領了爸爸英俊的面龐，沒有淚水的味道，僅僅是雨水而已，是啊，爸爸比我要堅強。不會像我一樣動不動就哭鼻子，他此時會不會覺得只是一個陪伴了不知道幾千年的人，本以為可以永恆的人離開了，並不是什麼大事啊，所以他才沒有哭吧。不想當年媽媽沉睡時我哭的那麼慘。
我愣的無話可說——我還有個奶奶，只是大家又瞞了我這麼久！
我的奶奶，化成無數金羽，散成光點，什麼都沒剩下。連天使所謂的靈魂也沒有。
「礙事！」聖伊梅德大概在惱火德亞死了，他精心布置千年的結界對爸爸就沒用了吧。加上又復活了我這個大麻煩，他舉劍衝過來。
隨後的菲麗爾紅了雙眼，不顧阻攔，揮劍直指她的父親，聖伊梅德毫不在意父女之情，一劍沒入根本不會戰鬥的菲麗爾的身體，另一隻手在空中畫弧，銀色的光圈出現，他帶著昏迷的懲天使踏入銀圈，消失在空中。沒人阻止。
我接住落下的菲麗爾，她踢打著拳腳，一邊吐血，模糊著大叫什麼，一邊嚎啕大哭，從此她的生命中，唯一可以依賴的德亞奶奶就消失了。仍性的可憐的小傢伙怎麼能承受？
我又活下來了，是該哭還是該笑？
紅髮女人再次默默消失無人在意。我們之間瀰漫的不甘與悲傷也感染了人類，可是就算他們跟著一起哭，又有什麼用呢？
這個夜。我完全無法入睡，腦中想的是太多，不知道該先消化哪一件，半夜起來泡一杯熱乎乎的錫蘭紅茶，這是爸爸的最愛。端著托盤輕手輕腳的走到爸爸房間門前，幾欲叩門都收回了手，我咬著牙不讓自己太過衝動煩躁，額頭抵在門上，在心裡安慰了爸爸很久，同時也安慰自己。祈禱著這些安慰可以讓爸爸聽到。
我是十分生氣的，為什麼這時修會不在？他又不在！在我需要他為我分擔心理負擔時，在我想哭時他又不在！我知道烏也沒睡，一直跟著我，看我把這茶煮了一遍又一遍，往爸爸房間前端了一次又一次，他只是默默看著，站在走廊盡頭，遠遠地看。
我想只要我一個咳嗽或者一個字，他就會過來像以前一樣討好，安慰我吧。
可我滿心都是修，無數次的罵他討厭！捂著心口，那裡曾今碎過！
總算，我強迫自己不要再這樣想太多事，用血族血脈中的無情來控制自己的情緒，窩進被子里，緊緊的蜷起，閉上了眼，入睡。
夢中，我夢到了一個昂長的故事···（番外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