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雪中熱吻,難解的間諜暗語(5)
只是,有些感嘆。怪不得有些人說,有錢了也不一定幸福。
幸福和錢有沒有關係她不知道,至少她現在覺得,突然之間自己有錢了,那大鴨梨卻比她窮追著要錢的時候多得不知多少倍。雖然明知道有天才冷梟在背後幫她,支持她,不過她還是對接下這塊燙手的山芋感到惶惑。
已經年底了,離二月二十八日也很近了。
這個期間,是冷梟留給她接手二零二的心理準備時間,給集團內部一個重大調整的緩衝時間。當然,紅刺那邊兒的轉業手續辦下來也需要時間。職業軍人不能兼職。因此,她短暫的軍旅生涯看來要說game_over了。等轉業手續辦下來,她就再也不是紅刺的軍醫了。
天哪,她的世界轉變得太快。
從一個少不更事的小丫頭,到一個痞里痞氣的部隊軍醫,再到一個大型軍工集團的執行董事。她的人生在短短几年之內,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變化的源頭,都是由於那一個男人——冷梟。
媒體炒作的力量是無窮的,二零二的股價這幾天突然飆漲了。
馬上就要升任執行董事的寶柒同志,上街雖然還沒到需要佩帶墨鏡兒的程度,不過總會遇到那種有人突然瞪大了眼睛看著她,然後再露出一種恍然大悟表情的情況。
她紅了。
要紅,就這麼簡單。
離鳥巢最近的那個大超市裡,她推著嬰兒車準備轉身的時候,同樣推著一輛嬰兒車的格桑心若小聲兒對她說:「老大,後方10米有目標,目標在看你……」
心若剛說完,陳黑狗就走過來,速度極快,有幾分急切,目光掠過了格桑心若的臉,又望向了寶柒。
「嫂子,出大事兒了。」
「出什麼事兒了?」
陳黑狗沒有說話,四下望了望,焦急地接過她手裡的嬰兒車往外面推,直到走出了超市的門兒,他才聲音低沉地說:「隊長被人叫去軍紀委了,這次的情況不太好。」
心裡一驚,寶柒心肝兒抖了一下,「狗子,到底什麼情況?」
「新推廣的C4I系統資料剛剛啟用幾天,再次泄密了……而這次隊長只彙報給了老爺子,現在有人拿了材料舉報隊長……監守自盜。」
盜守自盜?
寶柒掏出手機給冷梟電話。他的電話關機,想來正在軍紀委「喝茶」寫材料呢。深呼吸了一口氣,她告訴自己不能亂。
「狗子哥,隊長走前可有什麼交代?」
搔了搔頭皮,陳黑狗回想著,「隊長讓我告訴嫂子,不要回鳥巢了。先回冷宅去住幾天。還有,不管發生了什麼事兒,你都不要亂了陣腳。讓你該做什麼,還繼續做什麼。」
他這樣說的嗎?
聽了陳黑狗的話,寶柒的不安稍稍落下去了一點。冷梟這個男人,她太了解了。不管什麼事情,他都算計得明明白白。
她記得他說過要對付閔家的,並說很快就會有結果。也記得那天在川菜酒樓的外面,冷梟對范鐵說的那句話——「欲使其滅亡,必先使其瘋狂」。
這事兒說不定在他的計劃範圍之內。
寶柒的心,七下八下。
雖然冷梟讓她先不要她回鳥巢,但小雨點兒上午去做康復訓練了,估計一會兒也得回家,大鳥和小鳥的生活必需品都在鳥巢,育兒師也在家裡,她現在回冷宅一切都要重新安排會很麻煩。
綜合考慮,她決定回鳥巢看看情況再說。
「嫂子。」陳黑狗握著方向盤直搖頭,頓了頓,他又補充了一句,「隊長說過的,讓你不要回去。」
寶柒笑了,笑得特別詭異,「沒聽過,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嗎?」
「啊?」陳黑狗愣了愣,轉過了頭來,「不行。」
「小雨點兒還在家裡。」
「我聯繫好她的育兒師了,一會兒她會直接將小雨點送到冷宅去。」
看來冷梟還真是一切都安排妥當了。
想了又想,寶柒更加堅定了他會沒事兒的。不過,大白天的她回鳥巢又能怎麼樣呢?不去看看,她不太放心。
「狗子哥你就放心吧。我就回去看看情況,絕對不會衝動的。」
考慮了一下,陳黑狗改變了行駛的方向。
超市離鳥巢的距離特別近,差不多就五分鐘時間,就返回了鳥巢。
遠遠一看……
呵,鳥巢今兒真是熱鬧了。
只見鳥巢大門口,一隊士兵正和冷梟安排在別墅里守衛的紅刺特種兵們僵持不下,爭得面紅耳赤。
這些不明來頭的士兵說是奉命搜查鳥巢,而冷梟手下的人說什麼也不讓他們進去。幾分鐘的時間裡,雙方都只有口角,並沒有發生肢體衝撞,表現得非常克制。
但,說來說去,誰都沒有讓步的意思。
果然正像二叔說的,真的夠瘋狂了……
瘋狂才是滅亡的前兆嗎?
這些人又是誰派過來的呢?閔老頭兒嗎?
寶柒琢磨了一會兒,突然就明白了冷梟為啥吩咐陳黑狗不讓她回來了。既然他說要讓他們更加瘋狂,那麼肯定他已經知道會發生這事兒。所以,他一來出於對她和孩子的安全考慮。二來是他了解她寶柒的性格,衝動,好戰,害怕她會一個忍不住就上去這些人衝撞了起來。
可是,她只是偶爾衝動,卻不是真傻。
她雖然還不太清楚冷梟的計劃,卻知道……如果不讓這些人進去搜查到他們「極需要的東西」,又怎麼能徹底地瘋狂起來呢?
幾乎就那麼一秒,她敢肯定,冷梟要的結果就是讓他們進去搜——。
默了一下,在格桑心若和陳黑狗的注視里,她將大鳥和小鳥交給他們,並且囑咐他們務必留在汽車上不能下去。她自己推開車門兒走過去了。
她要去幹什麼?
格桑心若和陳黑狗面面相覷,被駭住了。
她的突然出現,讓正處於僵持狀態的兩隊士兵們怔住了。
負責紅刺安保的頭兒是一名少尉,姓張。他小跑過來了,沖她敬了一個軍禮,「嫂子,這些人想闖進鳥巢去搜查,太膽兒肥了。」
點了點頭,寶柒冷冷掃視著那些人,輕聲問:「他們有搜查令嗎?」
「有!不過嫂子放心。」張少尉說到這裡,又嚴肅地拔高了聲音,沖著那些人低吼,「我不管你們是哪方面派來的,我們只聽命於紅刺隊長一人。今天誰他媽都別想進去,除非……踏過我們的屍體。」
一聽這話,對方也咬牙了,「少尉,我們只是聽命行事。大家都是兄弟部隊,多少給點兒面子行不?好歹也得讓我們回去交差吧?要不然,這事兒處分下來,你們也脫不了干係。」
張少尉冷笑,「少廢話,不懂!我們只懂得——寸步不讓。」
「你們,不可理喻!」
不知道這一出,冷隊長預料到了沒有?
他的手下,真真兒都是死忠粉兒啊。
眉目斂了斂,寶柒心裡感嘆著,待張少尉發狠的話說完,她沖他搖了搖頭,笑著說:「我看他們也不容易,不如算了吧。既然他們是接了命令過來搜查的,咱們就讓他們進去搜吧,身正不怕影子歪。」
帶隊搜查的那個少校軍官,見她這麼好說話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漲紅了臉沖她敬了一個軍禮。
「不好意思了。嫂子,我們真是奉命行事的,千萬不要見怪啊。」
友好地笑了笑,寶柒挑眉,「沒事,你請隨意。」
雙方都沒有再多說什麼,而寶柒也不想再待下去。讓杵在門邊被這陣仗嚇壞了的蘭嬸兒過來,吩咐她叫兩個育兒師收拾好了小雨點兒,還有大鳥和小鳥的東西趕緊出來。
自家的東西拿出來了,經那幾個士兵檢查確認沒有問題之後,通通搬到了汽車上。
站在門邊兒,她不咸不淡地瞥過門口那個少校軍官,又對守衛的張少尉笑了一下,「我先走了,咱屋子裡的東西都看好了,要是少了點兒什麼……」
說到此處,她再次瞥向那個少校,唇角勾起,指向他,「少了東西,全部找他賠——」
「是!嫂子」張少尉終於笑了。
而那個少校軍官瘦削的臉白了白,沒有說話。
飛揚著眉頭,寶柒頭也不回地走了。
冷宅。
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她思緒萬千。
勤務人員說,老爺子不在家。上午他匆匆去了軍委,再也沒有回來過。
冷氏父子不在,她這隻猴子便成了山大王。
一切安排妥了,孩子也在身邊兒了,站在幾年前,二叔翻來翻去的那扇玻璃窗前,她的心懸到九重之外了。
外面風雲變幻,她當然不知情。更不會知道在這幾個看起來平淡的日子裡,冷梟那邊兒發現過多麼巨大的驚濤駭浪。
這一天,她再次回了冷宅。
時間,是這年的元月25日。
元月25日,也是她有生以來最擔驚受怕的日子。
次日,元月26日。
坐在冷宅寬敞明亮的餐廳里,寶柒看看餐桌上精緻而色香味俱全的食物,想到一夜未歸的冷梟,什麼食慾也沒有。默默地看著小雨點兒吃飯,她的神思無比悠遠。
從昨天回到冷宅開始,小丫頭一句話都沒有說過。也沒有問過她為什麼會突然搬到這裡居住,沒有問過這到底是什麼地方?而小丫頭更不會知道,自己和冷家有著多麼深厚的淵源。
傭人們在疑惑了。
有些人甚至在私底下竊竊私語,說冷氏父子被雙規了,看起來冷家的地位和仕途都快要保不住了。
一時間,人人自危。
風,吹得很猛。
雪,下得更猛。
天氣預報說是入冬以來最大的雪日。
到底要什麼時候,這片天兒才會亮開?抱著大鳥站在窗邊兒上,她接到了姚望的電話。
姚望在這節骨眼兒打電話來有什麼事?
難道……二叔出事了?
「喂!」她沒發現,自己聲音有些顫。
「寶柒,你還好吧?」
透過摸不著的電話線兒,姚望的聲音聽上去有些疲乏,有些壓抑,有些擔憂。不過也很明顯,他已經知道冷家出什麼事兒了。
愣了幾秒,寶柒才想起來開口回應,「哦,我挺好的呀,怎麼了?找我有啥事兒嗎?」
「寶柒……」姚望欲言又止。
「喂,姚美人,吞吞吐吐的,你有勁沒勁兒啊?最討厭這個樣子。」寶柒故意沒好氣地抻掇他,將自己最為輕鬆一面展露了出來。
嘆了一口氣,姚望沉重地說:「寶柒,我告訴你一個事情,你一定要做好心理準備。」
心理準備?
這幾個字眼忒嚇人。
「好,寶柒,我告訴你,不過你一定要堅強點兒。」姚望給她打好了預防針,接著便將自己從父親那裡得到的消息告訴了寶柒。
他說,前幾天,有人舉報C4I系統的泄露皆因冷梟的監守自盜造成的。前日,軍紀委又再次接到匿名信舉報,很快按舉報人的指引在冷梟的個人賬戶上查到了一筆不明來歷的巨額資金——美金五百萬元,摺合人民幣約三千多萬元。因該款來歷不明,軍紀委疑心是冷梟出售軍事情報獲得的贓款。
首先,冷梟已經被軍紀委隔離審查了,從調查到處理,估計得好長一段時間。
其次,冷家老爺子因袒護兒子出言不遜,甚至包庇阻止調查,也被黨內警告,暫時停職反省了。冷氏父子的失勢,已經成了軍方上層秘而不宣的事實了。
最後,一向與冷老頭兒交好的閔老爺子,做了許多年的副職現在終於有機會爬上去了。上頭命令他臨時代理冷老爺子的職務。
一場沒有烽煙的戰鬥,已經展開了。
自古權勢傾軋,大抵如此吧?
她不敢相信,可姚望不會騙她。
她相信冷梟有能力處理,卻又知道官場水深,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到底是個什麼情況,依她的能力,又完全觸摸不到稜角。
無能為力的感覺,讓她想發瘋。
想瘋,卻不能瘋。她必須鎮定——二叔不是說了嗎?任何情況下,她該幹嗎還幹嗎。
深呼吸一口氣,狂亂的心跳稍稍靜了一點。
二叔,你一定會是事前諸葛,勝券在握的吧?一定會的。她知道,紅刺幾位爺們可都是軍里不好惹的人物啊,如果冷梟真出了這樣的事兒,他們會袖手旁觀嗎?生死過命的兄弟,一定會出手拽一把的?
他們沒有拽,就連范鐵都沒有出現,那是不是證明……冷梟不會有什麼事的?
心裡糟亂成了一團。
咬了咬下唇,她腦子裡不停變幻著畫面,最終定格在了冷梟那張萬年冷冽的面孔上,彷彿看到了他堅定的眼神兒,還有他永遠正義的靈魂。
正義是不會被邪惡打敗的……她怕什麼?
一雙瀲灧的眸子半眯了起來,她再次吐一口濁氣,一眨不眨地盯著牆的掛鐘,沒有向姚望解釋太多,也沒有多說什麼。
「謝謝你了,姚美人,我沒有事兒的,我挺得住。一切都會水落石出的。自古邪不勝正,背地裡踩人的,總會不得善終。」
「好,你多保重,有事找我。」
姚望笑著,心有些疼痛。
他想象著電話那邊兒又在故作堅強的小女人,鋼筋鐵骨般的手指捏得泛了白。
不管到了什麼時候,她的軟弱,都不會出現在他的面前,她從來不需要他庇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