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與你的約定
胡老師嘿嘿一笑,擠眉弄眼,得意洋洋的說:「昨天伍三三打牌輸給我五塊錢,我們做了交易,我不要那五塊錢,她讓馮淵驊住進去,我還給了一個月房租,你不同意也是沒用的。
這巫林夕始料未及,顫抖的嘴唇抿的發白,伍三三這婆娘果然依舊坑兒之心不死。果然,最牢固的防禦,破壞往往不是來自敵人,而是來自自己的內部。
看了看馮淵驊看著自己的目光,巫林夕妥協了,看向胡傘「好吧,我問最後一個問題。」
既然你和伍三三都敲定了,為什麼還要來跟我說,而且你為什麼還要拿根棍子在手上。
胡老師不懷好意,道:「因為你回去的時候得帶上她,畢竟剛來龍苪,人不生,地不熟的。」
「還有這個棒子呢。」說到這裡,胡傘顛了顛手中的棍子,驚喜的很,「這是我們倆在來的路上撿的,我看成色還不錯,乾脆拿回去當擀麵杖用。」
巫林夕默默無語,您這麼優秀您爸媽知道嘛?
胡老師在跟巫林夕說完之後就直接悠哉悠哉的走了,巫林夕繼續去買汽水,馮淵驊閃著亮光的亮黑眼睛狡黠的看著巫林夕,跟在後面興奮問道:「你家在哪?」
「在大海邊。」
「你娘叫啥?」
「伍三三」
「為什麼叫伍三三?不叫伍四四?」
「因為她就叫伍三三,不叫伍四四。」
旁邊一陣風吹過,兩旁的樹被吹的彎下了腰,馮淵驊的頭髮被吹散開來,撫過巫林夕的腦袋,她趕緊伸手重新理好。
巫林夕感覺到後腦的一絲觸動,轉過頭,閃著亮光的眼睛,看著馮淵驊的眼睛,認真的回答她。
馮淵驊看著巫林夕的眼睛愣了一下,繼續鍥而不捨問到底:
「哦,那伍三三性格怎麼樣。」
「性格極度惡劣,你可要小心。」
「哦」馮淵驊應聲,點了點頭,抬起頭疑惑的看著巫林夕,說「你是在擔心我嗎?」
「我沒有擔心你。」
「你不要擔心我,我很打架很厲害的。」馮淵驊一句沒聽進去,跳起來興奮的舉了舉拳頭。
巫林夕很無奈,這是十萬個為什麼嘛,怎麼這麼多問題。
「要點什麼?」趴在貨柜上的賣貨大媽,懶散的睜開惺忪的眼睛問道。
既然到了小賣部,巫林夕趁此機會,迅速轉移話題,堵住馮淵驊的嘴。向馮淵驊問道:「你要喝汽水嘛?」
馮淵驊聞言,眼睛發亮,毫不猶豫脫口而出:「我喝。」
巫林夕默默轉頭對售貨大媽道,「來三瓶汽水,正好,巫林夕一瓶,劍英一瓶,馮淵驊一瓶。
大媽有些肥胖,但動作絲毫不影響,一轉眼,三瓶汽水已經擺在了巫林夕面前。
巫林夕拿了一瓶直接轉身遞給身後的馮淵驊,馮驊驊露出好奇的神情,好像沒喝過這樣子的東西,直接擰開喝了一口,頓時感覺渾身清涼,很舒服。
既然拿了東西,那就要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了,巫林夕伸出手,看向馮淵驊。
馮淵驊疑惑道:「幹嘛。」
巫林夕非常震驚的看著她,「你家買東西,不給錢的嘛?」
馮淵驊露出好看的笑容,驕傲道:「我沒錢。」
沒錢你驕傲個鬼呀,還說的這麼理直氣壯?
巫林夕瞟了一眼大媽,拉過馮淵驊,低聲咬牙切齒道:「沒錢你買什麼汽水?」
馮淵驊莫名其妙問道:「不是你請嘛?」
「我也沒錢,錢不夠。」巫林夕徹底崩潰了,無奈道,伍三三今天給他的五毛錢零花錢放家裡存著了。
「大媽,先給你一塊,還有五毛我找找,我記得有的。」
巫林夕為穩住大媽,將一塊錢先交給大媽,拿上汽水,然後轉身問到,「那怎麼辦?」
「簡單啊,你準備好了?」馮淵驊興奮的擺手,問到。
「啥?」
巫林夕心裡湧現一種不妙的恐慌,果然,馮淵驊從他手裡將一瓶汽水拿過,「大聲叫了一下,「當然是跑啊」,拉起懵圈狀態的巫林夕就跳起來,狂奔了起來,沒幾秒,兩人就飛快的消失在小賣部那裡。
「娘得嘞,五毛錢逃老娘的汽水」
等著的大媽睡眼朦朧的眼睛頓時睜大,一聲慘烈的尖叫驚起樹邊的幾窩小鳥。大媽追了出去,但礙於她的體型,實在無力支撐大媽追上去的動力,沒幾米后停下,累的撂下狠話,「別讓我下次看到你們倆,不然非讓你倆好看。」
很遠的一個角落,馮淵驊拉著巫林夕停在那裡,累的喘氣,馮淵驊趴在牆邊望了望,鬆了口氣,拍了拍胸口,興奮勁很足:「放心吧,沒有追來。
巫林夕以前哪經歷過這種事,彷彿剛剛就是跑馬燈一樣,夢幻而不真實,神情震驚的看著她,「你在幹嘛,我們幹嘛要跑?」
馮淵驊理所當然道:「沒錢當然要跑,不然就被抓去叫家長啊。」
這是什麼邏輯,巫林夕腦子短路了,愣住說:「我們不能賒賬嘛,等伍三三給錢。」
馮淵驊瞪大眼睛,難以置信的問道:「這地方能賒賬,你剛才怎麼不說?」
「我也沒來得及說啊?」
「算了算了,都已經跑了。」
「那我們還回去嘛?」巫林夕猶豫了一會說。
馮淵驊想都沒想,眼神堅定,斬釘截鐵決定「當然不回去,不然那大媽會讓我們倆死的很難看。」
「我們這樣是不是很不道德。」巫林夕看向馮淵驊,冷不丁冒出一句。
「有點道理」
馮淵驊聞言,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沉吟一會,眼睛突然一亮,說「那我們有錢了再還給大媽不就好了嘛?這樣我們就不算白拿了。」
巫林夕與馮淵驊兩人一拍即合,頓時兩人對著旁邊的紅葉樹許下承諾:「我,巫林夕,我馮淵驊,對著這個天,對著這個地,對著角落裡的這棵紅葉樹發誓,我們等有錢了,一定把欠小賣部大媽的五毛錢汽水錢還給大媽。如果沒有還給大媽汽水錢,巫林夕與馮淵驊對視一眼,異口同聲道:
「我巫林夕就考不上好大學,走不出龍苪」
「我馮淵驊以後就長不高,就嫁不出去。」
兩人說完,對視一眼,都露出會意的笑容,拍了拍胸脯,鬆了口氣。
「那走吧,去操場。」巫林夕站直身子,對馮淵驊喊道。
待到巫林夕帶著馮淵驊重新出現在劍英面前時,劍英正背朝黃土面朝天的睡著呢?
巫林夕倒沒有什麼感覺,畢竟他早就習慣了劍英大大咧咧的樣子,一個女孩,大白天躺操場睡覺,也就她乾的出來了,心是相當大啊。
巫林夕絲毫沒有客氣,直接伸手捏住劍英的臉,使勁一拉。
頓時,劍英的眼睛頓時猛的睜開,柳眉倒豎,看著面前求死的巫林夕,剛想發飆治治他。卻突然看見巫林夕旁邊的馮淵驊,頓時把剛才捏她臉的事忘的一乾二淨。
「你好」
對馮淵驊打了聲招呼,劍英突然拉過巫林夕,異常興奮的小聲開口:「你丫什麼時候勾搭上的,沒想到你小子有一套嘛。」
「是啊,是啊,他確實有一套。」這時馮淵驊湊過來點頭,很認真的回應。
劍英:「……」
巫林夕:「……」
巫林夕很想問一句,你知道說什麼嘛,就是啊是啊。
劍英也不知道她是什麼時候湊過來的,突然就聽到馮淵驊出聲,頓時劍英和巫林夕愣愣的看著她。
巫林夕懶得再理劍英這兩個二貨,接過馮淵驊手裡的氣水遞給劍英,咬牙切齒道:「有喝也堵不住你的嘴啊。」
劍英將汽水接過,喝了幾口,八卦之心依舊爆棚,也不怕生,扯著馮淵驊就到一邊說悄悄話去了,兩個人在一邊手舞足蹈的說了一會,這才回來。
巫林夕樂的這兩人不理他,頓時感覺世界清凈了不少,躺了下來,目光轉向三林和二胖那裡。
三林有感,目光也投向巫林夕這邊,看到巫林夕在看他,便招了招手,以示問候。
女孩與女孩的友誼從來都是莫名其妙的友好,不一會的功夫,剛剛相識的兩人就牽著手,像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姐妹一樣。
劍英有點高興,神神秘秘的跟巫林夕講:「想不想知道我們說了什麼?」
巫林夕眼睛一翻:「不想」
很明顯,巫林夕的反對是沒有絲毫用處的,劍英又說:「你絕對會感興趣的,相信我。」
巫林夕點頭:「有點道理,我是不是該拉你去教室裡面,我們好好談談,然後你再把你知道的慢慢告訴我?」
劍英想了想,同意道:「也行,現在嘛?」
馮淵驊在一旁也很積極,「是呀是呀,我也知道了很多事,關於你的。」
巫林夕凝視了馮淵驊片刻,腦袋偏了偏,想了想,有些絕望說:「他是不是告訴你,在我小時候,被一隻雞追著,哭著跑了大半個龍苪?最後爬到樹上,還是伍三三最後來救下的我?」
「是啊,是啊,你怎麼知道?」馮淵驊頓時驚異。
我能不知道嘛,當初整個龍苪都知道伍三三的兒子被一隻雞追的上樹躲了一整天,都在下面圍觀呢。
但巫林夕能說嘛,當然不能啊,不然多丟臉。於是巫林夕語重心長的對馮淵驊說:「馮同學啊,你不要相信她,她是我們龍苪出了名的小八婆,整天就知道八卦。」
劍英毫不生氣,眯著眼睛踢了巫林夕一腳,「快點起來,繼續練,休息二十多分鐘了。
赤裸裸的報復,巫林夕很委屈,明明是她先揭自己丑的,現在倒打一耙,果然,有些人就不能講道理,該躲,還是要躲的。
巫林夕不屑一顧,說:「那我勇斗羅家的大黑狗的英勇事迹你咋不說。」
劍英呸了一聲,叫道:「那是你斗的嘛,人家大黑狗帶鏈子鎖著,你看本武俠小說,你非得給人家解開挑戰,說什麼公平一戰。結果呢?要不是那條狗不咬人,伍三三就只能去給你收屍了。你那也好意思叫斗。
「怎麼就不是我斗的,我還給他重新鎖起來了呢」巫林夕試圖辯解。
「對啊,怎麼不是他斗的,他還給狗重新鎖上了呢」馮淵驊聽的入神,出聲贊同,覺得巫林夕說的沒錯。
英雄所見略同,巫林夕朝他她投去一個讚賞的目光。
「嘿嘿」,馮淵驊也笑。
劍英怪異的看著巫林夕,片刻才說,「那是人家狗主人站在他身邊呢,不然給他兩個膽,他也不敢。」
「哈哈哈哈,太逗了」
那是馮淵驊清脆的笑聲,巫林夕覺得這貨什麼時候都能笑出來,從來不知道什麼叫悲傷,沒看到眼前有一個傷心的人嘛,沒點眼力見,以後肯定嫁不出去。
巫林夕聞言冷哼一聲,「總有刁民想污衊朕,事實勝於雄辯。」
劍英:「……」
接下來又是劍英的快樂時光,馮淵驊在一邊喝著汽水一邊樂,劍英在對面虐,而巫林夕在挨踢。當然,也不全是,偶爾也是有來有回,巫林夕憋著一口氣,就等那一下了,豈能跑路去。
武老師年紀雖大,童心未老,不知道什麼時候,也拿個老舊搪瓷杯跑了過來,坐在馮淵驊的旁邊,一邊喝著水,一邊和馮淵驊看著拍著手哈哈大笑。
武老師也沒閑著,拍手喊:「右邊,對對擋住咯,再側踢,一腳絕殺……漂亮」
巫林夕頓時覺得這兩人的小人嘴臉在此刻就特別可惡。
體育課之後,巫林夕揉著發痛的腰,表示再也不想上體育課了。
回到教室,最後一節自習課,劍英趴在旁邊睡覺,睡得很香,偶爾能聽見她的喃喃自語。巫林夕頓時感覺到了一種莫名的心安,彷彿坐在裡面就不用擔心任何事。
巫林夕突然覺得胡老師根本就不適合當老師,看門大爺倒是挺適合她的,想著胡老師穿著一身保安服站在門前,巫林夕不由的笑出聲來。
就算馮淵驊借住在自己家裡,巫林夕也從沒想過,自己會和那個叫做馮淵驊的女孩的人生會交織在一起,
但緣分就像一束光,在巫林夕始料未及之時,照進了他的心臟。
巫林夕手上筆與紙摩擦的沙沙聲漸漸停止,這才揉了揉眼睛,抬頭看了看教室的窗外。
「這麼晚了啊!」巫甩了甩髮酸的手臂,自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