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六 特殊的育兒所

楊瑋覺得很幸運————蔣欣虹很討厭榴槤那強烈的臭味，因此在她的冰箱里找不到這種臭哄哄的水果，他也就用不著表演徒手劈榴槤這種高難度的雜技了。不過他還是讓陳娜、莫莉、梅里西亞三個給嘲笑了個夠，而當商蓉醒來，弄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後，二話不說，把他帶到公園裡，以「切磋切磋」為借口，把他暴打了整整半個小時。他倒沒什麼事，只是那公園就慘了，等這兩位切磋完了，原本四季如春的公園變得一片狼籍，跟被龍捲風掃過的一樣。

不過話又說回來，楊瑋還真的挺想去看看那些奧圖星嬰兒。梅里西亞製造出來的那批嬰兒智商之高，個個都是愛因斯坦級別的小天才啊，這一批會怎麼樣呢？他非常期待。於是他還是冒著繼續被商蓉修理的危險，和梅里西亞一起去找冰雅……從商蓉的怒氣值他可以算出，這次回來肯定又要被她拉到公園或者體育館去「切磋」至少半個小時了。

車子在地球聯邦總部門口停下來，也沒過多久，就看到冰雅在總理的陪同下走了出來，看到楊瑋和梅里西亞，只是略略的點了一下頭，淡淡的說：「你們這麼早就來了？」態度冷淡得令總理有些詫異————她該不會是跟楊瑋鬧什麼矛盾了吧？

不過，楊瑋卻很清楚，冰雅就是這性格，對人熱情一點就會死，所以別指望她能給你多好的態度。他說：「剛到，會開完了？」

冰雅伸了個懶腰，說：「開完了……打從來到地球之後，我一分鐘都沒有消停過，總有開不完的會，見不完的人，談不完的事情……現在好了，總算可以歇歇了。」她也真是夠辛苦的，前來支援地球的同盟軍中，數莫莉、她和小斯特琴科的級別最高，莫莉這個女王暫時還只是精神領袖，對處理國家大事並不拿手，更兼一門心思撲在孩子身上，找她談等於白談；小斯特琴科擺明了對政治半點興趣都沒有，想跟她談深化地球與諾河蘭聯邦的關係啊，展開戰略合作啊之類的事情她一概不予理會，只是扔下一句：「找我媽媽談去！」沒辦法了，只好找冰雅，誰讓她從小就是被當成冰舸共和國的接班人來培養，年紀輕輕就已經成為一位成熟的政治家？不找你找誰！所以這段時間她被玩壞了，千頭萬緒，無數事情都找上門來，她既要調查地球文明發展現狀，對地球現有的實力和發展潛力作出準確的評估，又要積累一些人脈，為奧圖星聯邦與地球建交鋪路，更要應付無數渴望能夠繞過中國直接跟奧圖星聯邦搭上線的國家領導人，忙得團團轉，整個人都累散架了。

總理說：「冰雅小姐這段時間確實非常辛苦，我們都覺得很過意不去，所以，小楊啊，你好好陪陪她，帶她去玩得開心一點！」

楊瑋說：「我知道了，首長！」拉開車門作了個「請」的手勢，冰雅說了聲謝謝，鑽進車門，楊瑋和梅里西亞上車，話都不多數一句，電動飛行汽車吱一聲飆了出去，總理甚至來不及跟他們說聲再見，這幾位就連個影子都找不著了，電動飛行汽車那隻能用「橫行霸道」的行駛姿態可以看出，肯定是梅里西亞在開車。

總理苦笑：「現在的年輕人啊，真的是越來越不尊重老人了……」

梅里西亞並不知道總理在背地裡給她打了個大大的差評，她把車開得風馳電掣，窗外的景物彷彿兩道黑幕一樣飛速往後拉，讓人看著就心驚肉跳。就這樣她都還有心情跟冰雅有說有笑，吹噓著自己當初冒著被修羅王碎屍萬段的危險把奧圖星人的血脈小心地保存下來，使之在地球生根發芽的壯舉，冰雅保持著禮貌的微笑，只是額頭冒出了汗珠，至於是被梅里西亞的故事嚇的還是讓她那蠻不講理的開車技術嚇的，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了。楊瑋都有點兒看不過眼了，打斷了梅里西亞的滔滔不絕：「梅里西亞，你的故事非常精彩，但是我覺得你集中精神先把車開好，等到了目的地再娓娓而談會比較好。」

梅里西亞大咧咧的說：「說到底你不就是怕我開車不小心會出事嘛，放心吧，憑我這車巧，就算閉著眼睛開都沒事！」

冰雅勉強擠出一絲微笑，說：「事實上我覺得楊說得很有道理。」

梅里西亞大感掃興，撅起嘴哼了一聲，賭氣不說話了，專心開車。

在上海的陽澄湖畔座落著一個相當龐大的建築群，依山傍水，打開窗便能看到萬頃柔波隨風蕩漾，水鳥掠波，在這裡休閑度假不失為一大享受。然而這裡並不是休閑度假山莊，而是育兒所。是的，這裡有至少六千名嬰兒，都是只有一歲多一點，來自全國各地，幾乎是一出生就連同家長一起被送到這裡來了。這裡戒備異常森嚴，駐紮著兩個營的兵力，在外圍封鎖了整個育兒所，更遠的地方是兩個連的電磁高射炮和兩門中程激光防禦系統，離這裡上百公里遠的地方還有離心電磁炮二十四小時戰略值班，一個信號發過去，鋪天蓋地的炮彈就會蓋過來，將試圖攻入這個基地的敵人炸成粉末。沒有得到上級允許，一隻蒼蠅都飛不進去，進去了也出不來！

不過，進入這個禁地對楊瑋來說不算什麼難事，他有中央軍委簽發的證件呢。

「為什麼要弄得跟監獄一樣？」在通過重重警戒的時候，冰雅明顯不高興。她雖然不是很懂軍事，卻也看得出方圓數公里都被封鎖了，沒有得到允許的話誰也出不去，這不是監獄嘛！雖然那些孩子跟奧圖星的血緣關係已經很淡了，但是畢竟是奧圖星聯邦的血脈，中國人竟然用這麼大一座監獄把所有孩子都關了起來，她當然不高興。

楊瑋有些尷尬的說：「冰雅，你不了解地球的情況，我們這樣做是為那些孩子好！」

冰雅露出一絲怒意：「把他們當犯人一樣關起來反而是為他們好？你是在給我講冷笑話嗎？」

梅里西亞幫楊瑋說話：「冰雅你先別生氣了，楊瑋說得對，這樣做真的是為那些孩子好。地球對關於外星人的一切總是充滿好奇，一些研究外星文明的專家做夢都想抓到幾名外星人來做研究，你想想，如果讓這幫狂熱的傢伙知道中國有那麼多奧圖星聯邦的孩子，他們會怎麼做？」

冰雅露出學思的神色。

楊瑋說：「他們會不擇手段，巧取豪奪，拼著跟我們徹底翻臉也要搶幾個孩子過去研究，這種局面是我們絕對不願意看到的！這些孩子散布在全國的話，就算我們有通天本事也不可能把每一個都保護周全，唯一的辦法就是把他們集中到一塊，給予他們最好的保護。」

冰雅說：「難道你們就不會拿他們作研究了么！」

楊瑋說：「至少我們的科學家不會拿他們作活體解剖研究，不會故意給他們注射各種病毒以測試他們的免疫力！」

冰雅窒了窒，不再說話。楊瑋所說的這些在兩個文明遭遇的時候經常發生，不管動手做這一切的科學家的初衷是什麼，這種行為都是血腥、野蠻、醜惡到極點的，都是令人反感的，然而卻沒有辦法杜絕。相對而言，把這些外星寶寶集中到一塊，花上幾十年時間來觀查他們的發育、成長，拍一些照片，收集一點血液、頭髮什麼的進行研究，已經是很溫和的一種研究方式了。

汽車停在停車場里，三個人下車，在工作人員的帶領下來到一塊大草坪。在平整的草坪上，很多孩子正由各自的父母牽著，搖搖晃晃的學著走路。這些孩子皮膚又白又嫩，那小臉跟剛剝掉殼的雞蛋一樣，四肌勻稱，有的眼睛是藍的，有的是淺綠的，有的則是褐色。至於發色，黑髮佔了一半以上，剩下的以金色和粟色為主，一個個都像是從年畫里走出來的金童玉女，非常可愛。這些孩子的外貌和行為習慣跟地球孩子一模一樣，如果不出什麼意外的話，等到他們長大了，就算有人告訴他們說他們是從外星來的，他們自己都不會相信。後天環境對孩子的影響是非常大的，把一個地球的小嬰兒送給奧圖星聯邦撫養，這個嬰兒長大后就是奧圖星聯邦的一份子，而把奧圖星聯邦的孩子送到地球來撫養，最終養育出來的也就是地球人了，像摩西這種由埃及人撫養成人，以色列人只是說一聲「你是我們的同胞」便馬上覺悟，帶領以色列人上演出埃及記的活寶畢竟只是神話中的人物，現實中想找到這樣的人可不容易。

看到這麼多孩子玩得開開心心，並且有家長陪伴，冰雅暗暗鬆了一口氣，看來這些孩子並沒有受到虐待，她剛才的擔心是多餘的。

楊瑋問負責人：「來到這裡的孩子一共有多少？」

負責人說：「一共有六千七百八十八個，大的有一歲半了，小的才幾個月。有一小部份滿一歲半之後被送到第九區去生活，其餘的都在這裡。」

楊瑋問：「齊了沒有？」

負責人說：「還沒有。最後一批共計五十四枚胚胎在三個月前才移植完畢，孕婦每個月按照到當地政府部門登記，再過兩個月就要派人把她們接到這裡來了。」

楊瑋有點擔心：「不會出什麼簍子吧？」

負責人笑：「放心吧，國家對此非常重視，每個環節都盯得極嚴，還沒有出過任何簍子呢。」

梅里西亞看到一個大概一歲半大，蹦蹦跳跳的去追逐一隻小皮球的小女孩機靈的避過幾個迎面跑來的小夥伴，不禁說：「這些孩子看起來都很聰明啊。」

負責人說：「非常聰明！我們對那些達到一歲半的孩子做了一次智商測試，高的超過兩百，低一點的也達到一百八十，就沒有低於一百七十的！」

冰雅傲然說：「兩百隻是我們的平均水平！」

負責人只當這個寒氣逼人的女子是在開玩笑，笑笑沒有說話，楊瑋卻倒抽一口涼氣。兩百隻是你們的平均水平？給我們留點活路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