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姜生真的要走,何憶反倒愣住了,「等等。」
「怎麼了?」姜生轉過來。
「這個,就是這個。」何憶把手掌打開,裡面是那條項鏈。
姜生看了一眼,不動聲色,「這條項鏈怎麼了?」
「這個是Mike給我的,但是這個東西太貴重了,我不能收。但是給他寄回去吧,不大好。如果我給他錢好像更不好。但是我不能這麼收別人這麼貴重的東西。所以你覺得我是直接還給他還是送一個等值的禮物給他?」何憶說出她想出的辦法。
「這條項鏈對Mike而言不算什麼。」
「我知道,你和我說過Mike家世很好,這確實不算什麼。就是對你而言一樣不算什麼。但是不管對你們而言算不算什麼,對我而言,超出我的消費範圍,我不能就這麼心安理得的收下。」何憶解釋。
「就是朋友間的禮物而已,不能按價錢來計算。」
「我知道啊,所以他送我的西洋參,我一點沒心理負擔的收了。西洋參比較貴,但是就像你說的,朋友間的禮物而已,非要等值計算,那就沒意思了。可是這條項鏈我不能收。」何憶很堅持。
姜生沉默了一會,何憶也沒催著他說話。
「這條項鏈不是Mike送的,是我送的。」姜生坦白。
「什麼?」何憶驚訝。
「我和Mike能處成朋友,你算是我們友誼的引路人,所以我想表示我的感謝。但是我擔心你不會收,所以和Mike的禮物放在一起了。」
「那如果我不告訴你,我就這麼收了,直接和Mike表示感謝,你不是得穿幫?」何憶不解。
「我和Mike說過了,我和他坦白了我開始想請你去陪他,後來又對你說謊的事。Mike表示理解。因為我的坦誠,所以我才能和他處成朋友。我說我想表示我的歉意,但是又怕你不收,所以想和他的禮物放在一起。他同意了。」
「但是你不是說他在中國時你們就已經是朋友了嗎?他給我點心是你去美國以後的事呀。」何憶被繞糊塗了。
「在佘山那天我就和他坦白了。不然他怎麼可能借用我家的廚房請你吃飯。因為我們是朋友,他才會和我開口。」
何憶恍然大悟,隨即冷笑,「姜總真是算無遺策,什麼都算到了。」
何憶說完把項鏈往姜生手裡一塞,轉身就走。
何憶要走,姜生趕緊拉住她,「我沒有懷疑你的意思。你不是那種人。」
「什麼人?」何憶冷冷看著他。
「背後告狀的人。」
「那你算錯了,我就是那種人。」何憶想甩開姜生的手。
「我確實沒有看低你的心思。如果我看不上你,怎麼會和你表白,想和你交往。」
「哼,交往,你有多少真心呢?不過玩玩而已。」何憶反倒平靜下來。
「你其實並不相信我是真的想和你在一起。」姜生看著何憶的眼睛。
「你看著我的眼睛就想讓我相信你的誠意?你當我三歲小孩子,相信什麼眼睛是心靈的窗戶?」何憶不屑。
「我只是想告訴你,我對你很有好感,不是隨便玩玩而已。」
何憶不耐煩聽這種廢話,「你不用告訴我,你告訴你自己就行。畢竟謊言說多了,說不定能把自己騙倒。」
姜生反倒笑起來,「不早了,你上去休息吧。」
何憶轉身就走,姜生看著手裡的鏈子,忍不住笑起來。
何憶躺床上還在生氣,幹嘛要搭理姜生那個小人,簡直是給自己找氣受。隨即又想算了算了,只當被狗咬了一口。難道被狗咬了,還要咬回去嗎?何憶這麼自我安慰著總算能慢慢睡著。
第二天是周四,姜生沒任何消息。何憶鬆口氣,心裡又有點失落。好不容易被一個有錢人表白呢,雖然人家沒幾分誠意,但是何憶還是覺得非常滿足虛榮心。曾經有個土豪也是姐的愛慕者呢。可惜人家的愛慕都沒維持12個小時。
晚上下班回家后何憶給Mike電話,表達她的謝意。Mike表示不用客氣。何憶沒提那條項鏈,Mike也沒提。兩人寒暄幾句,禮貌的掛了電話。
何憶知道她和Mike不可能真正成為朋友,彼此不是一個階層。除了象棋沒有共同語言。Mike和姜生才是一個階層,所以他們才能成為朋友。
何憶想清楚後果斷把Mike拋之腦後,本來就是萍水相逢,以後也不會有交集,何必自作多情悲春傷秋。
何憶又恢復以往沒心沒肺的生活。
第二天周五,何憶已經和以往沒任何不同,不管是姜生還是Mike,都被她丟到爪哇國去了。
周六早上何憶習慣性賴床,到早上九點才捨得起床,洗漱好後下樓買早餐。
她剛走出小區就被姜生喊住,「何憶。」
何憶看過去,有點傻,姜生又來幹嘛。
姜生幾步過來,「我剛到你就出來了,剛準備給你打電話呢。」
何憶後退一步,「幹嘛?」
「不是約好了一起出去玩嗎。」姜生笑得好像什麼都沒發生。
「我沒答應你,你自己去吧,88.」何憶大步往前走,不再搭理姜生。
姜生跟過去,「這都兩天了,你還在生氣?」
何憶充耳不聞,不管姜生說什麼,何憶只當他是空氣。
何憶去張記油條買了油條和豆漿,又去隔壁生煎店買了一兩生煎。
「難怪你老說你胃不好,你這麼飲食不規律,你的胃能好才是怪了。」姜生繼續說道。
「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何憶忍無可忍。
「好,我不說了。」姜生做個禁聲的動作,然後果然不再說話。
何憶不再搭理他,提著早餐回家。姜生跟在旁邊。
何憶到家后拿出鑰匙開門,進去后準備關門,姜生一隻腳伸進去。
「你不介意當個跛子,我很樂意成全你。」何憶要笑不笑。
「你心裡清楚,我肯定不會走。」姜生笑得滿面春風。
何憶沒再搭理他,自顧自進屋,然後開始吃早餐,只當姜生是空氣。
「網上有人說有些女孩子在外面穿的很光鮮,其實家裡和狗窩差不多。我以前不信,今天算是長見識了。」姜生嘖嘖說道。
「胡說八道,你才是狗窩,你全家都是狗窩。」何憶想淡定都淡定不起來。
何憶租的一居室,所謂一居室就是一室一廚一衛,房間里一張雙人床,一個衣櫃,一個吃飯的桌子。何憶自己添置了一個電腦桌。整個房間清清爽爽,唯一就是床上的被子沒疊。
姜生壓根不在意何憶的憤怒,他在何憶的電腦桌前坐下來,隨手拿了一本書翻看,是一本關於文字起源的書。姜生知道何憶是個工科女,聽何憶談吐也知道她不是胸無點墨之人。只是沒想到她涉獵如此廣,難怪她能和Mike侃侃而談。
何憶生氣,走過去把姜生手裡的書抽出來,「你媽沒教你不要隨便翻別人的東西嗎?」
「你那天在我家也拿了我的書看。」姜生攤手。
何憶一噎,不再搭理他,專心吃早餐。
何憶買多了,吃到最後還剩了一個生煎,她心裡忽然生出一個主意,「姜總。」
姜生看過去,「怎麼了?」
「你真想當我男朋友?」何憶挑眉。
姜生直覺不好,但是還是只能上套,「對啊。」
「偌,這個我吃不完了。」何憶指指剩下的一個生煎。
姜生好笑,但是坐著沒動。
「是吧,你還想當我男朋友呢。我吃剩的東西都不肯吃,還想當我男朋友,您哪來回哪去吧。慢走不送。」何憶指指大門。
姜生站起來,走過來,拿起何憶剩下的那個生煎,兩口吃完。何憶連阻止都來不及,就那麼傻愣愣的看著姜生吃完。
何憶只是逗逗姜生而已,壓根沒想過他真的會吃。當姜生拿起最後一個生煎時何憶有點傻,等姜生吃完,何憶才算回過神。
「你們女人就是矯情,覺得男人肯吃你們吃剩的東西就是真心了。」姜生吃完後點評。
「這和矯情有什麼關係?就不能是女人不想浪費,但是自己又確實吃不完。」何憶反駁。
「所以說你們矯情啊,什麼是浪費呢?有消費才有需求。消耗的越多市場越大,越能養活更多的人,讓更多人生活得更好。」
「胡扯。」
「舉個最簡單的例子,你每天省著吃,一個月最多吃10斤米,那農民每個月也就只能賣10斤。但是如果你不那麼節約,每個月吃15斤,那麼農民就可以賣15斤。他的收入就漲了一半。有了余錢,他可以進行別的消費。然後別人也有了工作,可以買更多別的產品。整個社會就是一個良性循環。如果大家都扣扣搜搜的過日子,都不敢隨意消費,整個社會的生產效率就會大大降低,市場會失去活力,進而整個社會進一步萎縮。」
「胡說八道,那你的意思,節儉反倒是錯的?」何憶不高興。
「整個社會生產過剩時就需要消費,否則只會造成進一步的浪費。哦,你們女人大概覺得可以把多餘的糧食或者別的什麼捐給非洲。但是為什麼要捐給非洲呢?一群人不事生產,就等著別人的捐助。這種人有什麼好捐贈的?養著一群米蟲很高尚嗎?」
何憶無法反駁,只是生氣的瞪著姜生。
「哦,像我們國家就是涼山,國家給了那麼好的政策,只要下山就可以憑自己的雙手過上不錯的生活。可是他們都不願意下山,就等著國家的貧困補助。也是,每天啥都不用干,還有吃有喝,孩子也有人養,這種日子多幸福,是吧?」姜生繼續說道。
何憶嘟起嘴不說話。
「哎,你們以為你們是做好事,培養的卻是別人的惰性,不勞而獲。結果你們還沾沾自喜,覺得自己多麼高尚。其實你們不是做好事,你們是陶醉於自己的自我滿足。」姜生毒舌。
「吃點吃剩的東西而已,你這麼多話,說白了就是不想吃。」何憶反擊。
「我確實不想吃啊,我那天就和你坦白了,我又沒騙你。」姜生攤手。
「但是你卻為你的不想吃找這麼多借口。」
「尊重別人也是尊重自己。別人不喜歡,你強迫別人,這樣就是對的?」
「我怎麼強迫你了?你不願意就不吃唄,我還能硬塞進你嘴裡?」
「我不吃你就會找茬,我不想和你有衝突。」
「你不想和我有衝突,但是你說這麼多話故意氣我。」
「我只是和你講道理,怎麼就變成故意氣你了。」
「你就是故意氣我。好了,你可以走了。出門右轉,不送。」何憶再次指指大門。
「那走吧。」姜生說著把何憶往外帶。
「幹嘛?」何憶甩開他的手。
「你不是說出去玩嗎,我們出去唄。」
何憶嘴角直抽,這人胡攪蠻纏的本事一流。
「我是讓你出去。」
「我們第一次約會,你就要和我鬧彆扭?」姜生無奈。
「誰和你約會。」
「這麼好的天氣,你非要這麼車軲轆的和我在家裡吵架?」
何憶再次氣個仰倒。
「走吧,出去吧,我們出去走走。我們這麼孤男寡女的,呆在這麼一間房裡,別人還以為我們幹嘛了呢。」
「姜生。」何憶再次被激怒。
姜生好笑,「走吧走吧。」
何憶最終和姜生一起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