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隊伍中多出的人

憑藉在濃霧中比別人看得更遠的能力，秦風順利跑出了操場，又重新回到了教學樓。

萬幸，那條變異黃狗沒有追上來。

他瘋狂地喘息，抬頭，看見了更多飄在學校上空的詭異光點，顧不上停留太久，一刻不停地攀爬樓梯，好不容易沖回三班所在的走廊，嘴裡放聲大喊，「同學們，快出來，我們必須離開……」

連喊了兩聲，沒有回應，走廊安靜得出奇，甚至連剛才躺在地上的，張揚的屍體也消失不見了。

「奇怪……」秦風謹慎地放慢腳步，一步一挪，好不容易返回了三班教室。

推開門，迎接他的，只有一片凌亂。

教室里沒人，所有桌椅板凳都被推到了，地上全是粉筆頭和學生們的課本。

「同學們去哪兒了？」懷著狐疑，秦風環顧四周，發現教室玻璃窗被砸出了一個個拳頭大小的洞，碎玻璃鋪滿大半個地面。

在教室的角落裡，還蜷縮著一具血肉模糊的屍體。

屍體周邊，是一灘紅色的鮮血。

「何軍……」看到屍體，秦風心臟猛地一縮，趕緊衝上去檢查。

然後他看見，同學何軍的身上，居然布滿了密密匝匝的小孔，好像蜂窩煤似的，到處是這種傷痕，沒有完全乾涸的鮮血，順著傷口留下來，染紅了秦風的手。

何軍是被「啄」死的！

他的臉幾乎被啄掉了大半，露出黑色的肌肉，還有被鮮血浸過的骨頭，眼珠也被啄爆掉了，大量血漿鋪滿了整個臉。

「又死人了。」秦風麻木地喃呢著，視線下移，看見了一隻被何軍攥在手裡的麻雀。

麻雀的身體已經被捏得變形，眼窩是血紅色的，停留在眼中的嗜血和殘暴，讓秦風心臟不停地收縮。

閉上眼，秦風在腦中構想一個畫面：

自己走後不久，那些紅色光點，就鑽進了一群麻雀身體，然後所有麻雀開集體變異，它們撞破了玻璃，瘋狂攻擊看到的人。

所以教室才會變得這麼凌亂。

何軍顯然比較倒霉，他沒能及時逃走，於是活活被麻雀啄成了這樣。

「這世界是怎麼了？」秦風麻木地看著屍體，口中喃喃自語，好像是在對著何軍默哀。

空氣中飄散的血腥味，讓他鼻頭痒痒的，不自覺打了個噴嚏。

「呱……」

一隻羽毛漆黑的老烏鴉，不曉得什麼時候騎在了窗戶邊緣，正歪著腦袋，觀察秦風的後腦勺。

它眼珠赤紅，很僵硬地轉動脖子，嘴裡發出「呱呱」的嘶啞叫聲。

秦風寒毛炸立，快速抓緊塑膠警棍，轉過身，和烏鴉進行著詭異的對峙。

烏鴉一直沒動。

它太小了，根本吃不下這麼大的獵物。

秦風起初也不敢動，直到確定烏鴉不敢攻擊自己，這才鬆口氣，一擦冷汗，面對著烏鴉，一點點退出教室。

關上門，秦風又衝進了隔壁班的教室。

和三班一樣，這間教室同樣凌亂得不像話，屍體更多。

整個樓層，一共四間教室，推開每扇大門，秦風都能從桌椅和地板上，捕捉到大量斑駁的血跡。

一共九具屍體。

沒有例外，這些同學全都是被啄死的，臉和脖子上，到處是密密匝匝的窟窿眼。

所有屍體，臨死前都瞪大眼睛，把眼珠子暴凸出來，寫滿了難以置信和巨大的恐慌。

秦風反倒冷靜下來了。

經歷過最初的絕望和恐懼，他漸漸適應了這種血腥的環境。

目前最重要的，是儘快找到班裡的同學，火速離開學校。

秦風的腦子轉得飛快，定了定神，又硬著頭皮摸向了走廊盡頭的樓梯。

濃霧中一片死寂，只有秦風的皮鞋和地板摩擦，製造出「踢踏踢踏」的腳步聲。

走了不久，秦風在樓梯轉角處，找到了幾個躲在樓梯拐角中的人，一個個都把身體蜷縮起來，抖得跟鵪鶉一樣。

「你在這兒？」

秦風看到了夏夢，快速靠近，而聽到腳步聲的夏夢卻神經質般跳起來，手上抓著一根桌腿，拚命攻擊秦風，「走開啊，你這個怪物……啊！」

她好像已經嚇崩潰了，精緻的五官扭曲得不成型，嘴角顫抖，瘋狂揮著桌腿。

「冷靜點……是我！」秦風急忙躲開，握住夏夢的手腕，大吼一聲。

「秦……秦風？」夏夢的眼神慢慢聚焦，等她看清來人是秦風后，忽然一癟嘴，傷心地哭了起來，甚至顧不上男女之嫌，扎在秦風懷裡大聲抽泣。

美女在懷，軟玉溫香，要是以前，秦風肯定爽死了，但他現在卻一點都開心不起來。

除了夏夢，樓梯間還躲著三個女同學、一個身材矮矮的小男生，他們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瘋一樣地危險秦風，「秦老師，快帶我們離開學校吧，世界末日了啊！」

「都別吵了！」秦風深吸一口氣，勒令這些同學不要再哭喊。

濃霧中，秦風只能看清十米之內的環境，他不知道十米之外會不會有「怪物」藏著，這些同學的哭聲，很有可能引來死亡。

「我走之後，教室發生了什麼事，你為什麼躲在這裡！」等大夥情緒都穩定下來后，秦風開始詢問夏夢。

夏夢誇張地都嘴唇，冷汗兢兢地說，「教室外面來了很多鳥，它們不停撞擊窗戶，還用嘴巴啄我們……」

似乎怕秦風不信，夏夢一邊說，一邊擼起了左手的袖子，露出幾道淤青和被鳥嘴啄出的血痕。

好在傷口不算太深，沒有造成大出血。

「知道了，走吧，我們必須儘快離開學校。」秦風無助地嘆氣，放棄尋找剩下的學生，領著他們走下樓梯。

夏夢全程緊跟秦風，一邊走，一邊顫聲說，「秦風，學校到底是怎麼了啊？為什麼一下就變成這樣了，校長呢、主任呢，還有那些保安，他們全都去了哪裡？」

「不知道！」

秦風冷著臉，頭也不回地繼續走。

樓梯外面，同樣有很多紅色的光點在移動，秦風必須集中精力，才能避開它們。

趕路的同時，秦風發現了更多細節。

這些飄在天上的紅色物質，並不會專門針對誰，它們飄到哪裡，就落到哪裡，被覆蓋的對象可以是人，也可以是動物、或者植物。

凡是擁有生命的東西，在接觸到這些光點之後，就會在很短的時間內發生變化。

有些植物會迅速枯萎並且死掉，有的，則會以超越常理的速度，瘋狂而茁壯地生長。

短短的時間裡，教學樓外的牆壁，已經到處布滿爬山虎一樣的植株，遠遠看去，就猶如一棟綠色的城堡，甚至連樓梯出口都快被堵了。

「該死的……世界完全變了！」秦風麻木地走著，心裡不停地咒罵，剛要帶領身邊的人走出教學樓，就感覺背後，有人正在輕輕拉扯自己的袖子。

「怎麼了？」秦風下意識地回頭，捕捉到夏夢那張蒼白、又布滿驚悚的臉。

「秦風……我們的隊伍里，好像多了一個人。」夏夢壓抑著嗓音，很小聲地說道，儘管在拚命維持冷靜，可拉著秦風的手，卻顫抖得特別厲害。

「是么？」

秦風愣住，狐疑地轉過視線，在背後掃來掃去，同時心中默數著，「一個、兩個、三個……」

數到最後，秦風認同夏夢的說法。

跟在後面的隊伍，的確多出了一個「人」。

剛在樓梯間找到夏夢的時候，秦風特意數過，三個女生，一個男生，加上夏夢和自己，隊伍一共是六個人。

可是現在，隊伍中卻出現了第七個。

秦風不知道那個多出來的人是誰，因為濃霧太重了，每一張臉都是那麼朦朧和模糊。

「可能是其他班級的同學發現了我們，所以才跟上來吧。」起初，秦風還有點不以為意，對夏夢做出了這樣的解釋。

可夏夢卻立刻搖頭，用壓抑到極點的語氣說，「不對……如果是其他班級的人，不可能一聲不吭的，總得說句話、打個招呼吧？」

女人通常比較在意細節，這是她們天生的優勢，夏夢這番話，讓秦風無法反駁。

「好，那你站著別動，我回去看一看。」秦風小聲說著，下意識地緊了緊手上的塑膠警棍。

然後，他慢慢摸索著，轉身朝跟在後面的幾個同學走去。

「秦老師，你怎麼不走了？」一個長得很清甜的女孩，不自然地對林峰問道，「是不是前面有危險？」

「你別說話，站到夏老師那邊去！」秦風搖頭，制止了女孩的話，繼續去辨認第二個同學的臉。

第二個同學也沒問題，然後是第三個、第四個。

直到秦風走到第五個同學面前時，恐怖的一幕發生了。

他終於看清了多出來的那個人是誰，嚇得當場發抖，甚至連靈魂都產生了戰慄的感覺。

是張揚……

那個本該在幾個小時前就「死掉」的同學，此時正佝僂著身體，麻木地跟隨在隊伍後面。

他搭聳著青色的臉皮，臉上皮層全部開裂，一根根恐怖的青筋和血管露在外面，眼珠是綠的，好像手電筒一樣，散發著滲人的光。

「嗬嗬……嗬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