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羊入虎口」這個成語，最晚也是小學的時候知道，意思也能一眼就看透，不需要動什麼腦子。

邱漾本來猜的是「投懷送抱」這類辭彙，但沒想到跟沈檸若說的很有差別。

那麼……

「我是羊嗎？」邱漾睜開眼睛，不禁問。

沈檸若倏地笑了：「那不然是我嗎？」

她說著又彈了下邱漾的耳垂，像是覺得很好玩，她又彈了下。

邱漾沒再在成語這個話題上繼續，但她被沈檸若給彈得有些迷茫：「你在做什麼？」

沈檸若反應過來，這才停下了這個動作。

怪上癮的。

「你耳朵很好玩。」沈檸若清了下嗓子，說了自己的實話。

邱漾：「……」

不過這樣一來，邱漾的緊張得到了緩解，她放在膝蓋上的手終於鬆弛了一點，沒了差點把膝蓋捏碎的趨勢。

空氣像是凝固了，氛圍也在降溫。

所謂的「開始」好像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了。

邱漾的心跳和呼吸逐漸恢復到了正常的頻率。

打破這份尷尬的是邱漾的肚子，在這安靜的空間里，突兀地響了兩聲。

沈檸若開口，尾音還是有些上揚：「還說自己不餓？」

「肚子餓，不是我餓。」邱漾還是那個話，「我不餓。」

沈檸若擰眉，她又一次抬起手來，不過這回捏著的是邱漾的臉，讓邱漾轉過頭來看著自己。

這個動作有些霸道，也很親密，沈檸若意識到了這一點。

她借著昏暗的光線看見了邱漾臉上的困惑。

邱漾被她這麼捏著，嘴巴自動就嘟了起來。

哪怕沒有完美的打光，但也能看見上面的潤澤。

沈檸若的喉嚨又動了動，目光跟邱漾的對上，這才開口問：「那我現在捏的是你的臉，不是捏的你？」

這是在反駁邱漾剛剛說的話。

沈檸若的力度不大，不會讓人覺得不舒服，但邱漾有些不習慣。

就在邱漾思考著怎麼回答的時候，門被敲響了。

沈檸若放開她，看向門口。

趙明芬的聲音在外面響起來：「小沈啊，你睡著了嗎？」

沈檸若起身走過去，把門打開：「沒呢，芬姨，有什麼事嗎？」

「小邱是睡了嗎？」趙明芬有些擔心的樣子，「我給她發消息她沒回，剛剛敲門也沒應聲，大晚上的，她不會出門了吧。」

沈檸若神態自然，她笑著反問：「芬姨，我跟她不熟，我怎麼會知道呢？」

她擋住趙明芬往裡望的目光，又繼續說：「不過她可能就是睡著了，不用擔心。」

「哎，好。」

「那早點休息，小沈。」

「晚安。」沈檸若的微笑還掛著，等趙明芬離開了自己門前，她才把門關上，隔絕了外面走廊的光。

邱漾還在沙發上坐著，她手裡拿著撥浪鼓，只是沒有玩，僅僅是拿著而已。

沈檸若沒有立馬走回去，她站在小冰箱面前，把冰箱門拉開，從裡面拿了麵包、牛奶和水果出來。

冰箱門關上的那一瞬間，她才對著邱漾說：「你先吃點東西。」

她說著就找了個借口：「我怕你晚上體力不足。」

東西都是她下午外賣來的，本來是放著明天早上吃，她有吃早飯的習慣。

邱漾：「……哦。」

她肚子剛剛又在抗議，就沒拒絕沈檸若的「關心」。

沈檸若把東西都放在了茶几上，就走到掛著背包的柜子面前。

她拉開了書包拉鏈，從裡面拿了自己帶來的投影儀。

「你吃你的，我放電影。」沈檸若又拿出了遙控器，就坐在了邱漾的旁邊。

邱漾咽下嘴裡的麵包，看著她這麼齊全的裝備，有些懵：「你出門還帶投影儀？」

沈檸若開了投影儀的機，轉頭看了她一眼：「怎麼了？很奇怪嗎？」

「沒。」邱漾又咬了一口麵包。

正好房間沒有電視機，沙發對面的牆潔白乾凈，拿來投影正合適。

沈檸若給投影儀連了Wi-Fi，又調整了投影面基的大小，就毫不猶豫地解鎖自己的手機，點開了自己一直沒看的一部電影。

是一部懸疑電影，評分很高，上映的時候口碑很好。

邱漾之前去電影院看過。

立式吊燈也被沈檸若給關了，現在房間里的光亮全部來自於投影儀里的畫面。

邱漾往嘴裡塞了瓣橘子，覺得有些離譜，她倒是沒想到事情的走向會是這樣。

她這樣想著，不禁偏著腦袋，看向了沈檸若。

但依舊看得不真切，只能看見沈檸若的優越的側臉。

好看且危險。

邱漾兩秒鐘就收回了眼神，她自己明明想的是離沈檸若遠點，可現在她們兩個人卻在同一個沙發上坐著。

還不是沈檸若的問題，是她自己主動「送」上來的。

邱漾閉上眼捏了捏眉心。

也就是在這時候，電影畫面里的兇手突兀地出現，將沈檸若給嚇了一跳，她下意識地抓住了旁邊的東西，想要讓自己有些安全感。

但抓住的是邱漾的手。

邱漾更無語了：「你害怕你還看？」

而且不知道沈檸若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她垂眼看了看被沈檸若握著的地方。

「不可以？」沈檸若的眼睛閉上了，也把自己的手鬆開，反問的語氣有些倔強的意味。

邱漾：「可以。」

她沒吃多少東西，就已經覺得飽了，也不管沈檸若，就站起來去了浴室，拆了多餘的一次性的牙刷。

等出了浴室，就看見電影已經播到了第一個恐怖的點，沈檸若更是害怕的模樣，明明臉是正對著畫面的，但眼睛閉得很緊。

邱漾的嘴角翹了一點弧度，但很快又壓了下去。

她當初是和陶思嫻一起看的這部電影，但她們兩個人都對電影裡面的恐怖的場景沒什麼感覺，看下來也比較平靜。

又想到陶思嫻了，邱漾抿了抿唇。

電影的配樂有些陰間，聽著就有些瘮人，沈檸若的眼睛就沒了想要睜開的意思。

邱漾回到原位坐下，看了兩秒電影，才忍不住出聲提醒：「已經過去了。」

沈檸若聞言鬆了口氣，這才把眼睛睜開。

「這麼害怕還堅持？」邱漾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沒有嘲諷的意思。

沈檸若平靜下來：「你不懂。」

「嗯，我是不懂。」

「我又不害怕。」

沈檸若低哼了一聲，沒再給半點反應，認真看著電影。

邱漾沒玩手機，也跟著看了起來，這電影的劇情反轉很多，當初看的時候就驚嘆了好幾回，所以邱漾印象深刻。

沒多久，就要到第二個恐怖的點了。

邱漾稍微看向沈檸若，就見沈檸若一點意識都沒有。

而這個恐怖點來得很突然，邱漾思忖了幾秒鐘，在它即將到來的時候，抬起手來，淺覆在沈檸若的眼前，擋住了沈檸若的視線。

下一秒，電影里的人物尖叫了起來。

邱漾因為這個動作，身體也往沈檸若這邊靠了一些，她輕聲說：「你會害怕。」

沈檸若艱難地咽了下口水，電影里的尖叫還在繼續，並且配樂更加陰間了。

眼不見為凈，是這個意思。

「謝謝。」沈檸若張了張嘴。

她看懸疑電影就是這樣，有的畫面如果很恐怖的話，她就不會逼著自己看，也不會覺得錯失了什麼劇情，反而是看了就會做噩夢。

以往看電影是因為無聊，而這一次是因為想要轉移注意力。

跟邱漾這樣獨處，她不適應。

或者說翻車了。

她沒想到邱漾會選擇這樣「偏激」的方式來把重心偏移。

但沈檸若沒經驗，她對邱漾做的那些看起來很自然的動作，都是先用腦子計算了一番才行動的。

邱漾不知道沈檸若在想什麼。

她蓋在沈檸若眼前的手還沒放下來，目光落在了沈檸若的嘴唇上。

沈檸若有著很漂亮的唇形，不笑的時候看起來也略帶了一絲笑意，但現在可能因為有些緊張，她的雙唇抿著。

「邱漾。」沈檸若喊了她一下，「畫面過去了嗎？」

邱漾輕聲應道：「過去了。」

沈檸若鬆口氣，就想要抬起手想要把邱漾的手拿下來，但就在下一秒，邱漾將掌心完整地貼在了沈檸若的眼睛上。

這下換成沈檸若的身體僵硬了。

「我不覺得我是羊。」邱漾話音一頓，「你準備好了嗎？還要再看會兒電影嗎？」

「……」沈檸若知道自己被看穿了。

「紙老虎。」邱漾低笑。

她說完就湊了過去，準確地貼上了沈檸若的嘴唇，同時也把手放了下來，攀在沈檸若的肩上。

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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