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前世故人

稷州城。

地處齊東省腹地。

西依鶴伴山，南臨馬踏湖，豬龍河水穿城而過。

明明只是個北國小城，卻山清水秀，宛如煙雨江南般景色宜人。

天樂園，就一枝獨秀地矗立在馬踏湖畔，十八層的旋轉餐廳，更是一處觀景勝地。

萬華對這並不陌生。

前一世，他就是從這裡走向死亡。

那一日，他身藏尖刀來報仇，卻被打斷四肢沉入了豬龍河。

但今天，他又回來了！

漫步在天樂園富麗堂皇的大堂中，萬華那張冷峻的臉上似笑非笑。

在一般人看來，黑虎兇殘狠辣，是武道高手、稷州一霸，地下世界的霸王龍，無論哪個身份，都令人們聞之膽寒。

但萬華攜帶著五百年的輝煌涅槃歸來，區區黑虎算個屁，隨手就能一巴掌拍死。

此時大堂空無一人。

就連平時那些濃妝艷抹，等客上門的粉紅女郎，也都不見了蹤影。

萬華心中瞭然。

看來除了黃毛那幾條看門狗，其他人都去了黑虎的壽宴，至於壽宴地點，肯定就在旋轉餐廳。

信步走進電梯。

直接來到十八層。

轎廂門剛打開，一名推著餐車的服務員恰巧路過。

她相貌不算出眾，但勝在身材婀娜，一身淡藍色的碎花工裝，襯托的青春的她宛如小家碧玉。

「這是…」

她一眼看到萬華手中的白花，頓時眼光獃滯，滿臉驚悚，推著的餐車，也脫手而出撞在牆上，上面那個巨大的生日蛋糕猛然墜落。

「啊…」

她又瞬間臉色慘白。

這蛋糕是今天壽宴的重頭戲，如被毀壞將不堪設想。

但電光火石間，一道黑影飛身而至，她只覺得眼前一花，即將摔成爛泥的蛋糕，又不可思議地回到餐車上。

神了…

服務員瞠目結舌。

她捂住胸口，長舒口氣的同時，急忙開口表示感謝，但仔細打量萬華，卻又驀然瞪大眼。

「你是…」

「小心點。」

萬華只是微微頷首。

服務員察覺到自己的失態，趕緊低頭訥訥解釋，「對不起，我看你像我的一個同學，所以剛才…」

「我幫你送進去。」

萬華卻與她擦肩而過，並順手推起那輛餐車。

「真的好像啊…」

服務員猶自低頭沉思，就連餐車被推走都毫無所知。

「但這不可能！」

她又搖著頭苦苦一笑。

雖然這英俊少年，與我同學相貌相仿。

但仔細想來又截然不同，特別是氣質天差地別。

最重要的是，他身手敏捷而矯健，而我那同學…重病卧床，聽說即將不久人世，又怎麼會是同一人。

「對了，」她又臉色一紅，「上學時我還給他寫過情書。」

曾經少年才俊風流，懵懂少女情竇初開，服務員繼續浮想聯翩。

「其實不只是我，班裡大部分女生，都為那個相貌英俊，但出身貧寒，然而卻成績優異的男孩所痴迷，只是可惜天嫉英才，他沒畢業就病入膏肓。」

但她不知道的是…

電梯門打開的那一剎，萬華就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冷峻的臉上也難得一笑。

「杜曉曼，我的老同學，沒想到重生歸來，見到的第一個熟人竟是你。」

記憶中。

杜曉曼家境貧寒。

上學時還經常纏著他一起玩，卻不知為什麼，隨後又對他敬而遠之。

但他不久就患病休學，只是聽去探望的同學說，他離開學校沒多久，她也輟學去打工，卻沒想到，她竟然在黑虎的天樂園。

然而一個女孩子，委身在這種虎狼窩，免不了會受委屈。

狗娘養的人生！

萬華邊走邊嘆息。

馬瘦毛長、人窮志短，這個世界充滿了無奈。

活下去，是寒門子弟最大的底線，再大的委屈也要忍。

就像是他自己，如果不是身獲奇遇，就算沒黑虎這檔子事，也將在貧困的泥沼中苦苦掙扎。

想著杜曉曼…

腦中又浮現出一個人。

人高馬大，青春飛揚，陽光的臉上，總是洋溢著燦爛的笑。

「大龍！」

他微笑著呢喃。

五百年沒見還好嗎…

王大龍，他親如手足的發小加同學。

那時的萬華瘦弱但耀眼，一些出身富貴同學出於妒忌，經常結夥欺負他。

王大龍卻身體強壯，還是田徑隊的風雲人物，他在跑道上風馳電掣的矯健身影，不知迷倒了多少女同學。

每當有人對付萬華時，王大龍永遠堅定地擋在他身前。

哪怕寡不敵眾，就算被打的頭破血流，也堅決不肯後退半步。

「兄弟！」

一股暖流在心中激蕩。

前一世，你曾為我衝鋒在前，這一生，就讓我給你遮風擋雨！

……

此時。

旋轉餐廳。

上百桌酒席錯落排開，無數地痞齊聚一堂。

穹頂的水晶吊燈光芒四射，照射的滿堂流光溢彩。

正對著門口的禮台上，精美的賀禮堆積如山，一把紅綢纏繞的太師椅擺在正中，巨幅壽字懸在其後。

壽宴還未開席。

那些青痞們，或叼著香煙噴雲吐霧，或直著嗓子大聲喧嘩，還有的追逐著那些,女郎打情罵俏。

現場一片烏煙瘴氣！

突如其來的滂沱大雨，也驚動了他們，不少人走到落地窗前。

但從這十八層高樓俯瞰下去，疾風驟雨瀰漫了視線，天地之間一片空濛，廣場上剛發生的那一切，卻是一點都看不到。

有人扶窗愜意道，「真是個喝酒的好天氣，今天務必開懷暢飲。」

「那是當然。」

其他人也哈哈大笑。

又有個傢伙搖頭惋惜，「可惜黃毛哥被安排守門，不能與我們盡情一醉。」

但他們哪會知道，黃毛此時生死不明，並且一幕驚天大戲即將開場。

這個時候，大疤子走上禮台，人模狗樣地敲敲話筒，一臉傲嬌地看著台下道：「大家靜靜，作為司儀兼總管，我再交代你們幾句…」

喬三卻搶先開口。

「真特么笑話，這種只會砍人的貨也會做司儀？」

「哈哈…」

同席幾人哄堂大笑。

其中一名光頭，看似好心地提醒道：「喬三爺，小心大疤子拿刀劈你。」

「他…」

喬三爺冷哼一聲。

「光頭強，你也不用火上澆油，我喬三不懼任何人。」

禮台上的大疤子冷冷撇嘴，「喬三你還別不服，信不信老子現在就砍你！」

「來啊！」

喬三一拍桌子站起來。

「夠了！」

神情看似木訥的四奎，卻看向兩人冷聲道。

「今天是虎爺生日，都特么消停點，等會喝完壽酒，你倆要不真刀真槍干一場，老子就當你們是狗娘養的。」

大廳瞬間鴉雀無聲。

喬三、刀疤、光頭強、四奎，個個驍勇好鬥，皆是亡命之徒。

平時因為爭搶地盤，互相之間就經常發生摩擦，特別是喬三和刀疤，兩人一見面就死掐。

這幾位大佬唇槍舌劍，其他那些小痞子們，自然不敢插嘴。

眼見著一場衝突即將發生，突然又一陣喧嘩傳來，就聽有人大聲道。

「壽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