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鹿人

李不凡的話聽著倒是挺仗義的，可是說實話方德寶此時並不是太害怕，相信張愛迪也是。

跟著太白金星一路走來，看到的妖魔鬼怪也不少，都有些習慣了，何況有三位神仙就在山腳下為他們坐鎮呢。而且別看那些妖精跑得挺急，遠遠看著顯得氣勢洶洶的，可真跑到了他們跟前，卻是滿臉和顏悅色，手裡也沒有任何兵器。

「打擾了，你們三人是想上玉樂峰？」其中一個鹿妖說，不但臉上和顏悅色，語氣也非常友善。

方德寶剛要回話，李不凡卻搶先用非常敵對的語氣說：「你們是要阻攔我們嗎？」

「你別這麼說話啊，我看著人家沒有惡意。」

「我見過多少妖魔鬼怪？兇巴巴的不見得有歹心，朝你笑著的說不定正想弄死你呢。」

方德寶沒想到自己一句沒攔住，反倒引出李不凡更多不客氣的話來。他心說，你這小子是太有本事了、還是太傻了？這些話說得雖然有理，可當著人家的面說不是找打架嗎？

哪知剛才說話的那個鹿妖非但沒有生氣，也稱讚著李不凡說得有理。不過他雖然語氣友善依舊，卻也提醒李不凡，道理沒錯，可不要只用在面對妖精時，在這亂世之中人心也未必善良。

這時李不凡倒是客氣起來了，拱手抱拳說：「不好意思，就像您剛才說的，現在世道太亂，惡人遍地、妖魔叢生。我們三個出門在外，剛才不得不故作試探，得罪了。」

「哪裡、哪裡，謹慎是對的，再說我們這般模樣，也容易讓人誤會。」

這時候方德寶也想明白了，鹿妖對於李不凡的試探有稱讚卻也帶著提醒，提醒的同時又是給自己說個公道，可謂軟中有硬、不卑不亢，這恰恰是最可信的態度。

既然可信，方德寶也就放心回答了：「我們確實是要上玉樂峰求點兒東西。」

「是金香漿吧？」

「是啊，我們要用金香漿救人，還請行個方便。」

「行不了……」

不是鹿妖要阻攔方德寶他們，而是會有別人阻攔，方德寶他們根本上不去，並且就算上去了也沒用。

這不是一兩句就可以說明白的，鹿妖說如果方德寶三人有必須要上玉樂峰求得金香漿的理由、又信任他們的話，就先到他們村子去。一來他們可以具體介紹一下玉樂峰的情況，二來這樣也是為了方德寶三人的安全著想……

這些鹿妖的村落是圍著玉樂峰峰底而建、延綿很長，可看起來族人好像並不太興旺。剛才跟方德寶他們對話的那位就是這些鹿妖的族長，族長把他們三個帶進了自己的家，講起了玉樂峰的事。

原來這些確實都是鹿妖，但他們的族規絕不容許他們隨意仗著妖術欺負、殘殺凡人，久而久之他們覺得自己跟凡人也沒什麼區別了，就更喜歡自稱「鹿人」。

這五行山說是從天而降，其實只有山的底座是如來以法力幻化而出，其上的五座峰都是如來從別處搬來的。在此之前鹿人就守著玉樂峰峰底居住，將近兩百年前連同玉樂峰一起被搬到了這裡。

莫說之前，他們來了之後不提別的山峰，可單這座玉樂峰當時確實只有他們居住，不過後來突然來了個自稱玉樂魔的妖魔佔領了玉樂峰峰頂。

「你們沒試著把峰頂奪回來？跟他干啊！」

「我們為什麼要奪回來？」

「啊？」

方德寶覺得李不凡這話就透著好戰的性格。這玉樂峰可比如今三十多層的大樓高多了，鹿人住在峰底、玉樂魔搬倒峰頂，這就得動武？那李不凡自作主張搬到方德寶家裡住，還不得出人命啊？

李不凡則有自己的想法。他可不是好戰，他對小女鬼葉婭婭的態度就說明了他會先判斷對方的善惡和意圖。可是人、鬼、妖都有善惡之分，就是做過錯事也有感化的可能，但是一入魔道，便永遠改不了了。就說是鄰居，可有這樣的鄰居在頭上住著能安心嗎？

孫悟空說如來幻化的地方，能在此長期居住的就不是大奸大惡之輩？孫悟空那是還不知道幾百年後西天取經路上會遇到多少菩薩坐騎、甚至有如來的舅舅，但凡本事大、有些權利，就有縱容親友下屬的可能。

李不凡先前對孫悟空就是籠統說說，沒提這些。一來尚未發生就屬天機，二來也怕本來被壓在這就鬱悶的孫悟空，聽了那些之後容易猝死……

當然不管方德寶和李不凡怎麼想，鹿人有自己的處事原則。

就像他們剛才說過的、方德寶也複述了的，他們本來就是住在峰底，方便、也不冷，何必想著登頂或者干涉別人住在峰頂？只要那個「別人」不傷害他們就好。真要是會傷害他們，已經到了實在無法容忍的地步，他們只能搬離祖祖輩輩生活在此、非常捨不得的玉樂峰了。

本來鹿人族長這麼說，而他們至今還在此地，似乎就說明那個玉樂魔沒有傷害他們。可方德寶聽著族長說的「實在無法容忍」等字眼，想到剛才族長說過他們上不了玉樂峰，覺得玉樂峰顯然不再太平了。

「他們是不是已經傷害你們了？」

「這個嘛——我是應該跟你們說說，也好解釋清楚你們為什麼上不了玉樂峰、上了也沒用。可是我們還有一條族規，就是說什麼都得客觀、公正。但我覺得有時候太過追求客觀，反而不那麼容易準確判斷。為了你們的安全，我只能說說我個人的感覺，可不見得就對……」

方德寶明白，惡人作惡可能會有些先期準備，而這時只能通過玄妙的感覺或者看出些隱含的跡象來判斷，但感覺和隱含跡象不能當成證據。這時候要是客觀、公正，那惡人就是還沒作惡。

就像這五行山，王莽亂政之前可是絕對大公無私、很有作為的忠臣，這時候誰說「我覺得他有野心」，那算客觀、公正嗎？所以方德寶忙說：「沒事兒，您說說吧……」

那玉樂魔要說對鹿人傷害到無法容忍的地步確實沒有，甚至要苛求客觀的話，都說不清有沒有作惡，可就是給鹿人的生活帶來了不小煩惱。而且鹿人覺得玉樂峰如今的局面若繼續發展下去，將來不但他們肯定會被傷害，世人也會遭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