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初露鋒芒(二)
九連兄弟們在一小時后終於有驚無險的趕到了三灘川東岸的大橋旁邊,徐保國命令手寫兄弟們在旁邊的灌木叢中隱蔽起來,自己則帶著三個排長前往大橋那邊再去仔細偵察一番,剛才偵察兵兄弟們確定不了的事情,咱們當領導的總得解決吧。
這座大橋依山而建,下面是川流不息的清川江,現在已經是冬天了,氣溫已經下降到零度以下了,但這條清川江還沒封凍,江中奔騰咆哮的江水順勢直衝下游往南邊奔騰而去,兩邊都是刀削一般筆直鋒利的山峰,隊伍要想從這裡到南邊去,只能通過這個大橋,其他地方則根本無路可走。
徐保國仔仔細細的用望遠鏡觀察著前面大橋上的敵人,發現橋上面的敵人還真是不少,周圍的火力配置正如偵察兵所說的那些,橋頭兩邊各有一門大口徑火炮擺著,橋頭敵人布置了兩道防禦工事,雖然不是那種用鋼筋混泥土構築的永久工事,但這裡過去大橋只能走橋頭邊的那條山路,其他地方根本過不去,除非我們九連的兄弟們人人身上安上一對翅膀飛過山峰河川去。
老應也湊過來拿著望遠鏡看了看,皺著眉頭對徐保國他們說道:「連長,我看這次咱們不能強攻,你看這麼險峻的地勢,我們要是強攻過去的話,肯定是到不了橋邊的,對面敵人只要有兩挺機槍就能把我們一百來號兄弟們給統統報銷了,所以我認為只能智取。」
趙排長聽了老應的這番話,問他:「你說的這個道理我們都曉得,這麼個險要的地方強攻肯定是要吃虧的,但你怎麼個智取,得拿出東西來光靠嘴巴說說是趕不跑橋上的那些敵人的。」老趙是實誠人,他一直看不慣這個老應的藏藏掖掖,他要的是行得通的方案。
徐保國和李指導員倒是對老應的建議很感興趣,急忙問他:「你說來聽聽,我們怎麼個智取?」
老應笑了笑,對徐保國他們說道:「我們現在就大搖大擺的走過去,做好隨時打的準備,只要通過了那條彎彎曲曲的盤山公路到達橋頭,即使遭遇上敵人或者被他們哨兵發現,這時候打起來,我們還是有把握打贏的。」
「啊,我還以為你有什麼錦囊妙計來著,敢情是要我們靠上去啊,這算什麼智取啊?」老趙心裡很失望,連連搖頭。
徐保國聽了老應的話,心裏面思忖著,現在看到這個險峻地形,除了冒險從那邊懸崖翻下去,泅渡過波濤滾滾的清川江趕到大橋後邊,其他就基本上無路可走,但這個懸崖好翻越,但那個奔騰咆哮的清川江可不好過,雖然自己九連的大多數兄弟們都熟悉水性,但能不能泅渡過這條落差甚大的清川江,徐保國心裡還是沒底,太冒險了,萬一在泅渡半途中被橋上的敵人發現,探照燈照來,那九連的兄弟們可都成了江面上的活靶子了,一個也跑不掉的。
徐保國想了一會兒,咬牙對指導員點頭:「老李,我看我們也只有照老應的方法幹了,其他沒什麼好的辦法,現在都已經快到三點了,再過幾個小時天就亮了,天一亮,敵人就要大批從橋上過去了,我們必須要在天亮之前奪取這座大橋!」
老李一向以來對徐保國的指揮能力很放心,聽得他如此說,便點頭道:「好,就這樣,要兄弟們注意腳底下的動靜,不要開口說話,以免引起對面橋上敵人的警覺。」
徐保國當即命令九連兄弟們立即出發,以平常的行軍速度大搖大擺的通過那條伸向橋頭的盤山公路,吩咐下去,保持沉默,注意行動口令,一旦有情況,立即開始戰鬥。
就這樣,徐保國和老應他們帶頭,九連一百來兄弟們大搖大擺的沿著盤山公路朝橋頭走來,奇怪的是,等徐保國他們走到了距離大橋還有二里地的時候,對面的那些敵人好像睡著了一般,竟然沒對他們這支走過來的隊伍作出任何反應。
徐保國覺得不對勁,急忙命令隊伍暫停前進,自己和指導員他們在捋一捋思路,不可能啊,橋頭的警戒不可能如此鬆懈啊,照理到了這個距離,早就有探照燈照過來了,口令什麼的也就喊過來了,但這次為什麼一點動靜也沒有?
此時,老應小聲對徐保國說道:「連長,我看不是前面的敵人睡著了,而是他們根本不曉得我們就是來奪取大橋的志願軍,本來照這個範圍,橋頭的那門大炮早就朝我們開火了,現在一點動靜也沒有,就說明橋頭的那些敵人把我們當成了他們的自己人了。」
「啊,要是這樣的話,我看可以冒險試一把,告訴後面的兄弟們,打開保險,子彈上膛,做好戰鬥準備,以我的槍聲為號,開火射擊!」徐保國心裡主意打定,他這次要大膽一回,摸上去,看看守橋的那些敵人到底是何方神通?
於是九連的兄弟們都把槍機打開,子彈頂上了膛,沉默無聲的跟著前面的連長他們大搖大擺的朝橋頭走去,果然,當徐保國他們行進到橋頭崗哨處,突然間周圍的那兩盞大功率探照燈照了過來,刺眼的光芒刺得徐保國睜不開眼,他心裡猛地愣了一下,手已經一把抓住了那把二十響盒子炮,準備到時候打起來先把那兩盞討厭刺眼的探照燈打瞎眼了。
這把二十響盒子炮是他第一次上戰場親手用刺刀幹掉一個鬼子兵后,上級特地獎勵給他的,一直以來,徐保國都像寶貝似的帶著他,即使後來繳獲的手槍很多,但他始終就對這把二十響情有獨鍾,他覺得這種槍比美國人的勃朗寧手槍好使,射程遠,火力猛,實乃近戰肉搏之利器,只是現在這種二十響槍彈不好配了,打掉一發少一發了。
老應也被照過來的探照燈刺得眼睛疼,剛想開口說話問老徐怎麼辦?對面「嘩啦啦」的跑出來一群全副武裝的軍人,徐保國他們被探照燈照著,眼睛都睜不開,看不起對面來得到底是什麼人,還以為是守橋的南朝鮮偽軍連,剛想拔槍開打,對面一個傢伙開口了,嘰里咕嚕的一陣喊,那兩盞探照燈當即熄滅,徐保國一愣,怎麼了?難道這些南朝鮮的偽軍要跟我們在橋上抹黑對決?
借著橋頭崗樓邊上的燈泡照明,徐保國抬頭一眼朝對面的那些全副武裝的軍人望去,臉色露出了詫異的神色,對面的這些軍人他從來沒看見過,戴著網狀鋼盔,眼睛竟然是發藍的,大鼻子又高又尖,個頭比自己要高出一個腦袋不止,嘴巴里正嘰里咕嚕的說著自己聽不懂的話語,徐保國愣了一下,心裡暗暗思忖:難道在這個橋上遇到鬼了?不可能啊,南朝鮮人與我們是一樣的,不可能有眼前這批人那樣藍眼睛高鼻子臉孔的,他們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在這裡?「
當時,我志願軍入朝參戰的時候,就連志願軍司令部都沒考慮到美軍能有這麼快進攻到這裡,所以發給下面的命令是我們志願軍對面的敵人是南朝鮮李承晚偽軍,志願軍司令部都沒能及時了解的敵情,下面的小連長徐保國當然不曉得眼前的這些人就是剛剛與這裡駐守的偽軍換防的美國人了,況且他自小生長在蘇北農村,除了小日本鬼子以外沒見過什麼外國人,所以當他第一眼看到這些藍眼睛大鼻子的美軍時,心裡的迷茫與困惑是可想而知的。
徐保國不認得對面的軍人是美國人,但其身旁的那兩個有文化的指導員和老應卻認得,他們可是在上海城看見過這種洋人,一看藍眼睛高鼻子就曉得那些傢伙是西方人了,急忙伸手拉了拉還呆如木雞發愣的老徐,小聲對他說道:「老徐,對面的可能是洋人,不是南朝鮮的,估計他們也搞不清楚我們是誰來著?」
徐保國一聽這話,心裏面馬上就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當即哈哈一笑,朝前面那個中間的高鼻子伸出手去,沒曾想那個大鼻子也伸出手來,握住老徐伸出來的手,嘴裡面還是一通嘰里咕嚕的說,老徐也不說話,光握住那洋鬼子的手哈哈傻笑著。
看著徐保國傻笑,那洋鬼子臉上竟然也露出了笑容,老徐眼睛一瞟,發現這個洋鬼子的牙齒可真白,笑起來還是蠻好看的,為了能糊弄過去,老徐盡量保持沉默,閉口不說話。
那洋鬼子估計他的那個話這些人也聽不懂,便用兩隻長滿毛的手對徐保國比劃,老徐倒也機靈,你用手比劃了,我當然看得懂,便也照著洋鬼子的樣子朝大橋南邊不停的比劃,嘴巴里依依呀呀的嚷個不停,最後那個洋鬼子好像搞懂了,馬上朝身邊的那些洋鬼子一聲嘟噥,那隊持槍的洋鬼子當即「唰」的一下給老徐他們讓開了一條路,那個跟老徐握手的洋鬼子朝大橋南邊一招手,意思是你們請便,可以通過此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