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三章 天河之下

四周已經不是地府閻王殿的模樣，各處金碧輝煌的，看起來更像是她曾經生活的天宮。

怎麼回事？

她怎麼到了這裡了？

「你醒了？」

她坐起身，就看見藍煙正站在窗前憑眺。

「藍煙？你怎麼在這兒？」幾乎是下意識的她就問了一句，但是話出了口她才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不對，是我為什麼在這兒？」

「這事你得問問他們，我是不知道的。」藍煙聳聳肩膀：「不過你這又是何苦呢？既然當年都沒有殺了我師兄，就應該預料到有今天這樣的情況了。」

「你師兄？朝御！」

蘇意有些迷惑，她自幼就在朝御身邊，按理來說朝御若是有這麼一個師妹的話自己應該無比清楚啊。

「啊，你也不用太過於驚訝！」藍煙笑了笑：「我現在的樣子你不認識確實不奇怪，但是我當年跟你可是很熟悉的。你還記得嗎，朝御身邊那條藍色翎魚。」

「藍色翎魚？」蘇意似乎是想起來了什麼，當時朝御身邊確實有一尾藍色的翎魚，她還說很好看想問是從哪兒得來的，結果後來就不了了之，魚不見了他們也就忘了這件事：「原來是你！」

她是怎麼也沒想到，那藍色翎魚居然就是所有龍的始祖。她也不知道，原來兩個人的初識不是在東海之畔，而是在很久很久之前。

只不過，不知道孟昱那個傢伙清不清楚這件事。

應該是清楚的，蘇意一下子被自己剛剛冒出來的念頭嚇了一跳。孟昱既然跟在朝御身邊，自然就是知到他們之間的關係了。

「之前一直沒有對你們說過我的真實身份，其實說起來我才是那個隱藏在你身邊最久的人。」

「乾山那次有人偷襲也是你告的密？」

在乾山，他們莫名的被黑衣人攻擊，現在想來也是藍煙的手筆了。

「是我！」她點頭：「當時師兄就在東海之中，你們所做的所有事情師兄都知道！」

「我還真是小瞧你們了呀！」

蘇意冷笑著，然後看向外面。

「不用找師兄他們了，他們一會兒就過來。現在有什麼事情你可以跟我說！」

「是誰把我帶過來的？」

能夠悄無聲息的從地府將她帶走，這人的道行一定不低。估計，可能是朝御自己親自出動了。

「是孟昱！」不料，藍煙卻說出了另一個名字：「就在他把東邊的消息穿回來的時候我們就知道他已經暴露了，不過卻沒想到你們能夠隱忍到現在才發出來。等他被你們揭破的時候就讓他帶你來天宮，這是早就定好的計策了。」

「為什麼？」

「我們需要你！」

藍煙定定的看著她，有意見很重要的事情他們不得不找來蘇意。

「那我再問一遍，皇天到底是怎麼回事？」

無論是他自己還是孟昱都在重申他不是站在朝御那一邊的，可是如果沒有他跟著參與的話這些人也不可能這樣堂而皇之的出現在天宮。

「皇天與我們沒有關係，這件事你應該是早就知道。」藍煙解釋著：「就像你能夠在這天宮暢通無阻，師兄也是一樣。」

同樣的令牌，朝御也有。甚至於他在這裡更加如魚得水，就算是皇天也比不上。

「你們把他怎麼樣了？」

蘇意一愣，忽然想到離開的時候皇天跟她說的話。

他說朝御對天宮沒有興趣，所以沒有任何防備。那麼現在這個時候，他到底怎麼樣了？

「沒什麼，不過是讓他留在自己應該去的地方而已。皇天比你看得清楚形式，所以也很坦然的接受一切。」藍煙解釋著：「你說你怎麼就一直看不明白呢，師兄不會害你，你到底在堅持些什麼？」

「你們是不是都覺得我不知好歹？」

蘇意看著她，忽然嗤笑著。

「我……」

「可是你也看見過最好的朝御，所以我不願意他變成今天這個樣子。當然，我也不想看到所有事變成今天這個樣子！我不喜歡天道，這件事你們可能都已經清楚了，但是我會在最平和的情況之下解決一切，而不是這樣弒神弒君，做完了一切不應該是我們去做的事情！」

「可你有沒有想過，有些事情不走到這樣的窮途末路從來不會改變！」藍煙一雙眼睛等著，語氣近乎於質問：「蘇意，你這一生看起來崢嶸歲月，但是實際上都是被那些人包裹在溫室之內。你太天真了，天真到覺得自己真的什麼都可以。其實離開他們，你什麼都做不了！」

「我！」

蘇意想要反駁，但是卻發現自己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合適。

自己從出世到現在，最開始是創世神愛護，到之後是朝御帶在身邊。這些年一直孟昱和顧憫之幾個人護在身邊，似乎除了那場大戰真的沒有經歷過任何的波折。

可是大戰呢，又是因她而起，死了那麼多人最後只有她挖好無損的站在這裡。

這樣看來，自己真的是最沒有資格說一切錯了的那個。

「我曾經很羨慕你，因為我最喜歡的人眼睛里都是你。等到我終於不喜歡他了，可是那個口口聲聲說要愛我一輩子的人，他心裡排在前面的還是你！」

藍煙像是若有所感一樣，忽然走到了蘇意身邊。

「我與孟昱之間，沒有什麼的！你不用……」

「我知道，我的意思是你可以自己好好想想，多餘的話我也沒法說出口！」藍煙嘆了口氣：「我是知道你的堅持的，可是你從來都不知道別人的堅持是什麼。」

說完，她拍了拍蘇意的肩膀，就退了出去。

蘇意就坐在那裡，仔細的回想著藍煙說的那些話，回憶自己是不是一直都做錯了。可是她捫心自問，眼睜睜的看著朝御殺了那些人，做到獨霸天下是她不願意看到的。

那樣不是天道的毀滅，而是另外一個天道的重新興起。

她沒有做錯什麼，只不過，是他們站在了完全不同的角度上而已。

「出來吧！」

又過了好一陣子，藍煙忽然開門叫她出去。

「嗯？」蘇意一愣，就真的不怕自己跑了嗎：「去哪兒？」

「到了你就知道了！」

她真的像是一點都不擔心的樣子，與蘇意就是並排的走著，像是很長時間以前那樣。

「你帶我來天河做什麼？」

走著走著，蘇意忽然發現這裡不就是去天河的路嗎？難不成，還是引入下界的天河水出了什麼問題？

「師兄，人到了！」

藍煙沒有理會她，而是往前了幾步朝著一個背對著他們的人說道。

「嗯！」

朝御點點頭，然後轉過身。

那張臉依然是蘇意很熟悉的臉，面冠如玉，不管是放在什麼時候都是一張讓人沒有辦法忽視的絕美的臉。

「怎麼，就這麼讓一個人把我帶來，你是真的不怕半路跑了呀！」

蘇意上前一步，既然她剛剛選擇留下來就代表不管發生什麼都不會退縮。

「你不會走的，至少在弄明白髮生的一切之前，你不會離開天宮半步！」朝御說的肯定：「我太了解你了，其實我是打算讓孟昱問你跟不跟他一起走的，但是又怕某些人跟在身後，索性就用這種辦法了。」

蘇意知道，那個某些人說的應該就是顧憫之了。

「若是早些時候說你有事情要找我，也不用這麼大費周章的不是！」蘇意嗤笑一聲：「我對你很感興趣，很想知道你到底在做什麼打算！」

「怎麼，現在的我讓你看不透了嗎？」

朝御眉角上揚，一副意氣風發的模樣。

「是我從來未曾看透你不是嗎？若是我知道你的腦子裡想什麼，從最開始你我之間就不應該有所交集，這樣到了今日也不用有那麼多的羈絆。」

如果可能，她真的寧願從來沒有認識過朝御這個人。

「過去的不能重來，如果你是後悔認識我，那是真的沒有辦法了！」朝御搖搖頭，似乎有些無奈：「不過，既然你說猜不透我接下來要幹什麼，這我倒是能明明白白的告訴你！」

「嗯？」

蘇意皺著眉，沒想到這人居然這麼痛快。

「看這天河，還記得天河水是怎麼來的嗎？」

「是羲聖以大荒混沌之中的脈絡化為實體，最終落於天宮變成天河。怎麼，這也需要仔細的考考我嗎？」

這些從前的事情她幾乎門清，她不覺得朝御想說的就是這個。

「那你知道，這天河之下到底有著什麼東西嗎？」

他一臉神秘，指著那清澈的天河水繼續問道。

「天河之下？」

蘇意不明白，這天河只是一個載體而已，所以天河之下到底會有什麼？難不成，這天河之下的東西才是他今天帶她來到這裡的真實目的？

「天道之所以能夠長久運行，終年控制一切又不被發現，就是依賴這天河之水。」

說著，朝御伸手，一股強光自他擴散，逐漸到了天河上方，而後硬生生將天河撕出了一條口子。河水散去，那裡面赫然是一個閃著特殊光亮的東西。

似是螢火，卻又蘊含著無窮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