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客戶

明明是一場再平常不過的樣稿選拔，但因為這個神秘客戶挑剔的程度所以事務所的員工都卯足了勁兒，參加競選的作品只怕有十幾二十份，誰能中選還未可知。

林素被沈虹逮著修改樣稿，一下午便在忙碌中度過，轉眼間已經到了黃昏。

事務所里的同事從一開始的緊張期待慢慢變得疲憊消極了起來，許是很多小職員知道自己也沒什麼希望更是無精打采，留下的三五成群閑聊了起來。

林素關了電腦伸了伸懶腰站了起來，按理說這個點她也該回家，不過想到陸池如今也在家裡她頓時又坐了回去，不如再等等，好歹也費了那麼多心力，成不成就在今日，再說還有個賭約在呢，她還等著喝一個月的免費下午茶。

沈虹不知道從哪裡鑽了出來，此刻偷偷地溜到了林素跟前，對她眨眼道：「再等一會兒，老闆說了天黑他就來。」說罷指了指蔣耀華的辦公室方向，她可剛從那邊回來。

沈虹與蔣耀華的關係向來不錯，從前是師兄與師妹，如今是老闆與員工，但林素總覺得蔣耀華看沈虹的眼神帶著那麼一點寵溺的感覺，或許明眼人都看出來了，只是沈虹卻一直迷糊著。

「那麼神秘？」聽沈虹這一說林素也升起了興趣，難道這位客戶當真是見不得光的？

大富豪？

上流社會名人？

還是影視歌三棲紅星？

「沒辦法。」沈虹攤了攤手，「這是個大客戶，若是他挑中了誰的設計，後期的跟進設計師也不能落下，所以拿下這一單估計酬勞都是六位數。」說著拇指與尾指同時翹起在林素跟前晃了晃，雖然她也很垂涎這筆不菲的酬勞，可他們那組之前已經另接了個大案子，根本沒有時間來做這份設計。

「這位客戶都能買下一個島，估計也不在乎這點小錢。」林素無所謂地聳了聳肩，酬勞對她來說只是個數字，再說她真的不缺錢。

「也是，我只是好奇他的身份，難道是城中哪位富豪？」沈虹閑的沒事與林素聊了起來，更可以探討一下這位客戶的身份，就當打發時間。

「一會兒咱們去吃個海鮮自助餐慶祝慶祝。」沈虹興高采烈地安排著下班后的去向，林素便也由著她，一旁的劉麗嬌卻是嗤笑了一聲，「這客戶還沒選呢，你怎麼知道就是林素中選，或許是我呢？」說罷得意地昂起了頭。

「不可能！」沈虹目光一轉，淡淡地掃了劉麗嬌一眼，之後平靜地說道：「這位客戶連咱們老闆的設計都看不上，證明人家品味極高，怎麼可能看上你的？」

沈虹並不是無的放矢，作為多年的競爭對手加老同學，她是十分了解劉麗嬌的設計風格，華麗與時尚是她的主題，雖然也能兼具實用性，但到底少了點靈魂里的東西。

蔣耀華的設計同樣大氣耀眼，可這都不是那位客戶心裡想要的，那麼勢必要從另一個方向突破進去。

今日沈虹看了林素的樣稿就覺得很對味，她說不出來是一種什麼感覺，就好像經歷了浮華的人看到了渴望的綠洲一般，當時她就覺得十分驚艷，雖然不知道那個客戶是不是與她有一樣的想法，但她相當看好林素。

「我的設計怎麼了？別忘了五年前市裡的那場設計師大賽我可是拿了第一名！」劉麗嬌冷哼一聲，旋即驕傲地昂起了頭，她是不可能輸給一個新人的，永遠不可能！

「你也知道是五年前，人要與時俱進好不好？！」沈虹唇角一彎，輕曬道：「再說那時候我正在F國進修，你趁我不在的時候拿了第一名有什麼好驕傲的？」

眼看著沈虹與劉麗嬌鬥了起來，辦公區里的同事自動讓到了一旁，林素也跟著挪了挪位子，倆人這樣的鬥嘴爭吵在事務所里是常事，只要大家遠離戰場應該過不了多久她們倆就能歇菜。

「來了來了，那個客戶要來了！」前台的趙妮妮飛快地跑進了辦公區向眾人彙報，又往蔣耀華的辦公室指了指，「蔣總馬上要出來迎接他了，好激動！」

「妮妮好樣的，希望這次會是個高富帥！」沈虹立馬被轉移了注意，上前勾住了趙妮妮的脖子調侃道：「當然富是一定有的，至於高帥的標準咱們也可以適當降低一些嘛……」噼里啪啦地給趙妮妮灌輸了一通。

林素抿著唇笑，轉頭便瞧見了蔣耀華大步走來的身影，忙提醒了一聲，「妮妮，蔣總來了，你快回前台去！」

「好的，馬上去。」趙妮妮點了點頭，已經被沈虹灌的迷藥唬得暈頭轉向，一邊走一邊向後揮手，「虹姐，咱們下班后再接著聊。」相信那位神秘客戶來了之後大家的話題會更多，想想就激動。

蔣耀華理了理衣袖大步而來，合體的剪裁西裝襯托著他一八零的身高，整個人更顯得挺拔幹練，他的體型很健壯，聽說有四分之一的義大利血統，長相中帶著義大利人特有的粗獷，當然在這粗獷中還留有一抹細膩，待走到辦公區后他又理了理領帶，這才對著林素等人道：「一會兒客戶來了你們該做什麼做什麼，不許圍觀，若是挑中了誰的設計我再請設計師進來講解。」

「是，蔣總。」林素麵容一肅與大家一同點了點頭，這才規矩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等著時鐘指向了八點一刻，電梯的門緩緩打開，林素的座位與前台正斜對著，她似乎看見趙妮妮驚訝地瞪大了眼然後狠狠地抽了口氣。

這是看到誰了，這麼激動？

林素也有些好奇，不由探了探脖子，目光所及正是當先走進辦公區一臉笑意的蔣耀華，而在他身後跟著另一個男人。

這男人個頭很高，目測有一八五以上，打扮看似隨意卻又不乏品味，他頭頂的鴨舌帽壓得很低，一副墨鏡幾乎遮去了一半的臉，他跟著蔣耀華腳步不停地往會議室走去，稜角分明的側顏在林素眼前一晃而過，她只覺得有些面熟，但一時又想不起來是在哪裡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