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至此離別

看完如兒的信之後，我愣了很久。直到沉沉來拿她的畢業證書，她是最後一個進來的。

我已經差不多半年沒有見到她了，甚至聯絡的簡訊也都很少。

她身材有點浮腫，說是浮腫而不是豐腴，是因為她的臉色看起來真的很差，眼窩下陷地很厲害，下巴也越發尖了，臉頰還有不少的雀斑。頭髮披散下來遮住了大半張臉。她顯然沒料到是我在這裡坐著發畢業證書，驚訝了一下，尷尬地跟我打了聲招呼。

這時候已經是下午快三點了，周六的這個時候通常校園裡都沒什麼人在路上走動了，更不必說是畢業的同學了，一幫人早就拿著畢業證書該幹嘛幹嘛去了。

沉沉簽完了字，拿著畢業證書走出去。

我想了想，對教務老師說，「老師，畢業證書都發完了，還有事情嗎？」

「沒有，你先回去吧！這幾天都辛苦你了。」

「沒關係，那老師，我先走了。」

我跑下教學樓，看見正往小路上走的沉沉。她穿的是平底鞋，她的身高不高，一直說那是她的傷痛，所以即使是在寢室里也是穿著起碼八公分的高跟鞋不肯脫下的。今天除了鞋子以外，連衣服都是一反常態穿得很是寬鬆。

我追上她，「沉沉，今天有空嗎？」

她想了想，點頭。

「來我的咖啡店坐坐吧。我們都大半年沒聯繫了。」

她躊躇著說，「好，就坐一會兒。」

翠花今天有課，店裡只有筱筱姐和另外一個兼職。筱筱姐是單親媽媽，十分年輕，說話也很溫柔，為人也很體貼。

我進了店門之後便讓筱筱姐幫我今天早上一直在煲的雞湯拿出來，本來是打算做好了給陸子尋送去的。

我特地和沉沉坐在了靠窗的一個小包間裡面，拿了一點酸梅和瓜子。我接過筱筱端來的雞湯放到沉沉的面前，「喝點吧，這個東西對孩子好。」

沉沉一臉赧色，「你看出來了？」

「是筱筱姐看出來了。看你這樣子，孕吐肯定很厲害吧，要和裴三思結婚了嗎？」

沉沉點點頭又搖搖頭。

沉沉慢條斯理地喝完碗里的雞湯，我又讓筱筱姐多弄了些來。沉沉喝完了雞湯又拈起碟子裡面的酸梅一顆接一顆吃。

「慢點吧，小零食我這裡還有很多，老是吃酸的，對胃刺激太大。吃點別的吧。」

沉沉搖搖頭，「我現在是什麼都不想要吃，就想吃這個。」

我只好順著她，我看著她吃東西的樣子，彷彿是失了魂一般，我不敢去開口問，只怕我會得到一個令自己都害怕的結果。許多事情我想並不一定要開口說，只是又有這麼些事情若是不說出來，我便無法心安。

我正在糾結中的時候，筱筱姐突然來提醒我快到五點了，她要下班了。我這才想起來，我們坐在這裡默默無言已經快兩個小時了。我請筱筱姐再等幾分鐘再走。

我問沉沉的住址，好給她叫計程車，她怎麼也不肯說，也不肯做計程車。

我無奈道，「這樣吧，計程車還是要做的，我現在也沒辦法送你回家，你也不方便自己回去。你先等一下，我叫了車，你自己跟司機說你要你去哪裡。」

學校附近要打車都是不難的。我塞給司機一百塊錢，「司機叔叔，我同學住的地方可能有點遠，你千萬幫個忙一定要把人送到，若是錢不夠用了，你打我電話。」

我遞給司機一張琅嬛廊的名片，「我就是這裡的店主，你有什麼事情的話就打電話給我。錢你到我這裡來拿，千萬別問我同學要，若是多了的話，你就把錢給她好了。」

司機接過錢，「小姑娘，你心還不錯。放心吧，我肯定把你同學送到。」

我朝筱筱姐招招手，筱筱姐就陪著沉沉出來，還打包了幾樣小零食放在她的包裡面，我伸手不經意間也放了我身上所有的錢進去。裝作是交代幾句，才讓她上車。

車慢慢開遠了，我目送沉沉離開。這也是這十年裡面我最後一次見到她，之後她便換了所有聯繫方式，連QQ都很難聯繫上她，之後便漸漸斷了聯繫。

我在琅嬛廊中守著，我自己考上了研究生，然後博士，最後在Z大里也只做了一個選修課的老師。吉老師一直想要我到大學里正經地教書，我最終還是婉拒了，我覺得有些時候，人未必要做到最好，得到最合適的就好。

這一點是我從沉沉身上領悟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