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物是人非

我問筷筷，「對了，你們結婚了沒？」

筷筷沒說什麼，只是把她的手放在我的手上，她的無名指上赫然一顆鑽石。

「那就恭喜你們了。」

「喜什麼呀，我還想要個孩子來著，元培工作忙，應酬多，不能戒酒。」筷筷撇撇嘴。

元培笑笑，「我也是為了工作嘛，很快了，等我這次這個項目完成了，也許就沒有那麼多事情了。」

「我年紀已經不小了，再不生就不能生了，到時候你該不會也像我大學室友老公一樣，在外面找代孕吧！」

我訝異，「誰啊？」

筷筷側首看我，「你不知道嗎？」

我搖搖頭。

「太監的孩子不是她親生的，她不能生，韋子重他媽媽那時候說什麼都不肯讓太監過門，差點把這兩個人給拆了。最後是韋子重一定要娶，太監才進的韋家的門，但是太監不能生也沒辦法。她婆婆可厲害了，在外面蒙不透聲地找了一個大學小姑娘做代孕。」筷筷壓低聲音，「聽說那小姑娘生那個孩子的時候難產，她婆婆二話沒說一定要孩子，結果大人就沒了。一開始家裡人是一張嘴巴說孩子是福利院里領養過來的。後來孩子大了，太監也看出了點不對勁，做了親子鑒定才知道事情的。太監那時候不是接受不了那個孩子嘛，她婆婆強硬得不得了，說離婚和接受孩子兩條路，自己選一條。太監沒辦法，那孩子你也看到了，跟太監其實一點也不親，就跟別人一樣。太監的婆婆可有手段了，把孩子養在自己身邊，用孩子來挑太監和韋子重的關係。太監心裡苦得不得了，又不能說，一說韋子重和他媽兩個人就跟她吵，她婆婆還不讓她工作，她手上沒錢，所以其實日子不好過。」

手機輕輕震動，翠花發給我一條簡訊，「颯姐，我已經查到了林宏了……我現在不知道還要不要查下去。」

我把手機輕輕放好。

「對了，宏正集團不是不在我們H市的嗎？林先生怎麼會在這裡？」

「宏正集團現在在H市有個項目要進行，所以他得常常往這裡跑，我現在就定居在這邊，等這個項目做好了，元培可能就常駐H市了。他晚上就要連夜趕回去，我也得先回去那邊，不然今天就跟你一起吃個晚飯了。」

我瞭然地點點頭。

前面已經出現了通策廣場的標誌了，我指著旁邊的公交車站，「林先生就停在那裡吧，你們還著急走。」

筷筷奇道，「颯颯，你住在這裡嗎？這裡和你的店有點遠啊！」

「還好啦，住得遠一點，工作和生活還是要分開。」

我突然想起了什麼，「蔡先生，你喜歡吃茄子嗎？」

「還好，還不錯。」蔡元培突然愣了一下，才回答我。

筷筷更是哭笑不得，「颯颯，你問這個幹嗎？這麼莫名其妙地冒出一句，不像是你的風格。」

我微微側頭，下了車，「沒什麼，只是一個簡單的心理測試罷了。」

筷筷皺了一下眉頭，似乎不能理解。

我笑笑，朝她揮揮手，「那就再見了！」

我把車門給關上了。車從我面前快速離開了，有種絕塵而去的味道。通策廣場與我沒有任何關係，那和去琅嬛廊是兩個方向。

蔡元培以前是家境不好，他很多東西都吃，不挑食，但惟獨茄子是他絕對不吃的。那時候我們還沒有說過做陌生人。如今的他已經徹徹底底成為我的一個陌生人了。

不知道為什麼，我忽然覺得有點累。

翠花說，「我查到了，那個林宏沒有改名之前，還有一個挺有文氣的名字，叫蔡元培。」

我關上手機。

天色已經漸漸暗下來了，我不想要搭車，自己一個人走在回家的路上。路燈一盞盞亮起來，好像是約定好了一般，從我的身後開始一對對往前點亮，就有點像是骨諾米骨牌一般，直到照亮了我能看見的全部的路面，照得彷彿這條路沒有盡頭一般。

我仔細去回想從前的我們都應該是什麼樣的，可是卻發現，原來我真的已經記不得了。只是我們以為生活總是偶然的，卻不知道很多年前，其實生活早就給過我們預兆了，可惜我們都不曾留意，也不曾去改正。

如今的H市已經接近秋天了，太陽落山以後便有了些許涼意。風搖動樹，略略發黃的樹葉從樹上飄落下來，擦過我的臉頰，微微生疼。我脫下高跟鞋，踩著落葉往前走，一直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