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真作假時假亦真

趙溫很憂愁。

不過，在憂愁之餘，他心中也有一點安慰。

強大如心魔也沒有發現他的原本身份，把他當做一個普通的火系修士，如此看來，他現在與血天魔的身份是真正的徹底分割了。

花了十輩子的修行終於起了作用，他有了新的身份。

「趙捕快，你怎麼沒跑？咦，這裡怎麼有大風雪了，現在可是夏天啊！」

離開一會的岳中澤再次回來了，他看了看左右，奇道：「它沒有殺了你？」

趙溫沒有搭理他，皺著眉頭看向藏書屋。

只一會功夫，細碎的雪花就變成了鵝毛大雪，屋頂的積雪也有二寸來厚。

雪還在變大，幾乎遮蔽了前方的視線，但黑沉沉的藏書屋依然隱約可見。

心魔最擅長的就是操弄人心，但到目前為止，它對人心的操控並沒有多少成效，頂多是讓趙溫和岳中澤吵了一架，由此可見，心魔的能力並沒有徹底施展出來。

這固然是因為趙溫與岳中澤之間彼此的矛盾並沒有太深的緣故，但如果是真正的心魔，就憑這點矛盾也足夠讓兩人不死不休了。

而現在更是好玩，心魔居然想通過操作虛幻的天氣變化來對付他們，這完全不是心魔擅長的方面。

心魔如此做，肯定不是因為心魔好心，而是因為心魔現在沒有這個能力。

剛才心魔在與他面對面的情況下也沒有殺他，這說明對方根本沒有對付他們的手段。那麼，他們完全沒有必要逃跑。

想到這裡，趙溫看向岳中澤，笑問道：「你怎麼又回來了！」

岳中澤見趙溫終於有了反應，心中鬆了一口氣，他以為趙溫已經被心魔控制了呢。

他縮著腦袋靠近趙溫，道：「和剛才一樣，我又轉了回來，心魔的道法太厲害了，我們這次是在劫難逃了！」

趙溫點點頭道：「的確如此，心魔擅長製作夢境，而且夢境可以達到以假亂真的地步，你看這雪，多真實！你我如果沒有辦法走出夢境，恐怕永遠會困在這裡。但幸好我們兩人都在，能夠相互影響對方的夢境，如果只有一人，恐怕早已經崩潰了！」

岳中澤一臉慚愧，趙溫這話讓他回想起剛才發生的事。如果趙溫沒有救他，他恐怕就要瘋掉了。

「趙溫，我離開冰湖城是有原因的。剛才你也聽到了，那裡的人冤枉我殺死了我的頂頭上司，一位高階武者，其實我根本沒有做，那是人臉冰蟲做的。

人臉冰蟲也擅長製作幻境，與我同行的其他巡邏隊員都被人臉冰蟲迷惑了，我不得不背負了這個罪名。

我一怒之下，殺了冤枉我的隊友，但我也被官府抓住了，差點被處死。

幸好師門替我出面，讓我免於死罪，但死罪雖然免去，我卻要將功贖罪，所以這才來到舊都，對付即將出現的魔物。

這件事一直是我心中的最大憾事，我修行的是獸魂，以前一直追求的是契合獸魂，放縱自己的野性，所以在冰湖城的時候，我一直是很狂妄的。

經歷了此事之後，我一直儘力壓抑獸性，讓自己變得冷靜起來。

但剛才心魔刺激我的時候，我還是沒有能控制自己。

你說的沒有錯，修行獸魂的人最終其實就是變成了野獸，說的好聽點是神獸，但野獸就是野獸，和人族正統修士壓抑本性的修行完全不同，如果一切都按照野獸的本能行事，遲早會變成與人族不同的物種。

所以，我的確配不上殷紅袖。

老喬對我戒備也是應該的。

對修行之路，我現在也很迷茫，但選擇了獸魂修士，已經沒有辦法回頭了。

可我依然擔心哪天再會發狂，再次做出讓自己後悔的事情來！」

聽了岳中澤的自述，趙溫也想起了自己的原本身份，他可比岳中澤邪惡多了。

血天魔能夠成為魔界的七大魔頭之一，靠的可不是助人為樂，他殺的人族稱得上是屍山血海，有數個小世界的人類和生物死於他的手下，大部分屍骨無存，成了血河的養料，少部分成為有智慧的血魔，但也是對他惟命是從的幫凶。

「岳兄不用自責，你現在能有這份心，就證明你是個好人了，至於不可預知的將來，只要你不是故意的，就算做了錯事，上天不會怪你的！」趙溫異常肯定地說道。

他修行了十世好人，對如何分辨善事惡事太有經驗了，神識內的善惡球很人性化，對無心之過向來非常寬容。

善惡球對應的也是諸天萬界的根本規則，所以，趙溫說的話並不是無憑無據。

岳中澤迷茫的眼神恢復了不少光彩，一瞬間，他覺得趙溫根本不是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而是一位飽經滄桑的老者。

「趙兄，我們現在怎麼辦？」他問道。

趙溫看向眼前的漫天飛雪，忽然問道：「岳兄，你怕冷嗎？」

岳中澤笑了，道：「我是北地人，修行的又是雪狼獸魂，怎麼可能怕冷！這點溫度對我們冰湖城人來說，只能算小意思。」

但他猶豫了一下，繼續道：「但如果一直這樣，我們就算不會凍死也會餓死，人總要吃點東西才行！」

趙溫點頭道：「沒錯，你和我想的一樣，我們這就去找點吃的！」

「可這是夢境，哪裡會有吃的東西？」岳中澤不解道。

「假作真時真亦假，真作假時假亦真，幻境的最高境界是利用環境因地制宜地製造一個幻境來，我們眼前的這個幻境並不是全由夢境組成，也有現實的一部分，你仔細感受一下四周，」

趙溫說到這裡，張開手臂，感受著落下的雪花，繼續道：「所有的東西都是對的，但是這個雪花不對，不僅僅是形狀，還有這落雪的聲音，全都不對，我……我曾經在雪中待過很久的時間，所以，我知道其中的差別！」

岳中澤好奇地接過雪花，仔細觀看，道：「怎麼可能是假的，這和真的雪花一模一樣，還有，落雪真的有聲音嗎？我一個北地人一年有大半年都會見到下雪，怎麼就沒聽出什麼特別的聲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