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耀24
……
雨後,風停,春和景明。
祭奠完犧牲的同胞后,九州人都在忙於災后重建。
城市意志能夠在建築修復幫上忙,種植、養殖以及工廠設備重造等事都要人類自己去做才行。
雲琛是忙中最忙,為讓城市以最快的速度恢復成以前的模樣,除華亭外的三十四個城市,她都過去幫了忙,做過每個城市意志的臨時城眷者。
今天雲琛又起了個大早。
一直托張永福等人照顧的念安趴在她鞋子邊,聽見她起床的動靜,抬頭抖動耳朵,「汪」地叫了一聲。
窗邊垂落的藤蔓動了。
枝條遊走至床邊的小木桌上,拿起上面的衣服,動作輕柔地為雲琛穿衣。
雲琛感覺自己像個陶瓷娃娃,她無奈道:「破破,我能自己穿。」
她早已適應失去左手臂的感覺,除了某些必須用雙手才能做的事情,對日常生活的影響沒那麼大。
華亭已經為她穿好衣服。
「好了。」
雲琛氣氣地拍了下藤蔓。
華亭的人形沒有出現,倒不是他不想用人形和雲琛相處,他現在的等級為大城市,無法顯現人形。
他的城市像底座上有裂紋,清醒狀態時想要修補起來,需要很長時間。
九州嫌那樣太麻煩,直接讓他先沉睡,把底座修補完后,才重新叫醒他。
現在有九州的保護,城市意志只起到輔助作用,九州便沒有讓華亭醒來便是超大城市,而是讓他從中等城市重新升級。
美曰其名,給小兩口促進感情的機會。
九州眼裡只有人類是她的親親寶貝孩子,城市意志那都是人憎狗嫌還經常不聽話的小壞蛋。
譬如欣羅,九州醒來之後,又把他打了一頓。
欣羅挨打的慘叫勾起許多城市意志悲痛的回憶,平時特別愛搞事情的茶府兄弟變得格外安分,再也不和九州提把茶府另外十一個兄弟姐妹喚醒的事。
雲琛從華亭口中聽到了這些好玩的事。
可惜人類都見不到九州,她一半是能量石,一半是人類,只有偶爾的時候,能看見一點點隱隱的紅色。
那似乎便是九州。
雲琛經常忍不住在腦中想象,九州的人形是何模樣。
她怎麼想都覺得能夠構思出的長相,配不上九州給她的感覺。
雲琛洗漱完畢,藤蔓纏繞在她右手腕上,跟她一同走出屋子。
樹蔭下,夏豐年躺在躺椅上,閉目聽著收音機里的九州歷史科普節目。
老王八睡在他腳邊,聊有興緻地點頭幾下,像是覺得收音機里的內容很不錯。
「1949年……」
九州醒來后,鬼魅自九州境內被趕出,受到鬼魅影響的磁場等環境恢復正常。
人類意識到九州文化的重要性,與城市意志一合計,調集所有人才,推出了涵蓋各方各面的電台節目。
每天不同時間段播放不同的欄目,以便大家幹活時,也能同時學習知識。
夏豐年聽見屋裡動靜,眼皮抬也沒抬,樂呵地問道:「這次去哪個城市幫忙?」
雲琛說了句「爸爸早上好」,隨後才回答問題:「今天去寶珠。」
「寶珠啊,」夏豐年嘀咕,那個看到他就怕的城市意志,他跟去折磨對方也折磨自己,他說:「那爸爸我不和你一塊兒去了。」
雲琛點頭,夏豐年答應了她,即便九州恢復,他也會再陪伴她一段時日。
她非常珍惜這段時間。
若不是夏豐年強硬的不讓她什麼都不做,她肯定會放下手頭所有的事,只在他身邊。
雲琛想到此事,又有些走神,她下意識說:「爸爸,我還是……」
「啪!」一記響指。
「疼!」雲琛瞪圓眼睛,右手捂住額頭,氣呼呼地看向彈她腦門的老父親。
夏豐年重新躺下,悠閑道:「你這婆家給你灌了迷魂湯,成天壓榨你,你還心甘情願,娘家的我還得盯著點,省得走了沒多久,你連人帶骨頭都被華亭吃了。」
什、什麼婆家娘家的!
轟的一下,雲琛腳底湧起熱氣,一直衝上腦門,她唰地起身大聲說:「我去寶珠了。」
停留在原地的藤蔓瞧著很鎮定,絲毫不被夏豐年的話語影響。
雲琛不經意地掃了眼磚石房。
那裡正冒著滾滾白煙……
冒煙的主體,則是通體泛粉的華亭城市像,豆豆眼也成了蚊香眼。
雲琛:「爸爸!」
夏豐年:「……」
可惡悶騷的小破東西,他說什麼了能讓對方腦補出這麼了不得的內容。
……
經過一番搶救,華亭恢復正常,藤蔓虛弱地趴在雲琛肩上,死活不肯說他因夏豐年的話聯想到了什麼。
早上這一出鬧劇耽誤雲琛不少時間,她趕忙站上傳送點,前往寶珠。
九州光影地圖虛空浮現,點上想去的城市區域后,地圖便碎成光點,如星辰將人包裹在內,使其前往想去的城市。
傳送的時間很短,根本不會有什麼感覺。
眼前黑下兩到三秒的時間,再亮起時便能看到另一個城市的風貌。
雲琛眼前的城市是……周原。
她微微愣住,不是寶珠么,怎麼會來到周原?
「到城市像這裡來。」
雲琛耳邊響起周原溫和的嗓音,她抬腳趕往周原城市像所在之處。
周原立在城市像邊等她。
他依舊著一身黑袍,金絲鑲邊,低調卻又奢華。
雲琛盯著周原左手邊看,那裡似乎有一道紅光。
周原露出些許笑意,「九州剛走。」
雲琛克制失望的情緒,她猜到自己出現在這裡是周原的關係,她問:「讓我過來有什麼事嗎?」
「不必失落,九州一直都在你們的身邊。」周原先是輕聲安慰雲琛,隨後才說:「夏兄一直在幫助我們,九州有恩必報,我代九州送上一份謝禮。」
周原輕輕抬手,似要從虛空中拿出什麼物品。
雲琛笑道:「爸爸不會要什麼謝……」
她話語頓住。
周原掌心躺著一截斷臂,焦黑如炭,正是她當初砍下的手臂。
那手臂砍下后她便沒有再管,怎麼會出現在周原這裡?
周原說:「如今夏兄最在意的便是你,這份謝禮他定會喜歡。」
他踱步向前,靠近雲琛,示意她伸出左臂。
雲琛相信周原,跟著他的指示照做。
「失禮了。」
周原挽起雲琛的袖子,露出白皙的左大臂,他將焦黑的斷肢貼在上方。
掌心放出城市能量。
不可思議的一幕呈現了!
焦黑如木炭般的斷肢竟然褪去了外面一層黑色,萎縮的肌肉重新生長,皮膚變得更加白嫩,斷口處流動出新鮮的血液。
雲琛驚訝地說不出話。
「會有一些疼。」
她聽見周原這麼說。
對方手掌又拂過她左大臂的斷口。
一瞬間,砍斷手臂的劇烈疼痛再度歸來。
周原趁此機會,將恢復正常的左手小臂接了上去。
疼痛消失,雲琛的左手完好如初。
周原退開,與雲琛保持了一段距離,微笑道:「這便是給夏兄的謝禮,華亭也不會哭了。」
雲琛本來還在猶豫,要不要問周原這個能力是什麼。
聽到後半句話,她明白周原不想讓她問,她便順著對方的話轉移話題。
雲琛:「華亭哭了嗎?」
周原頷首:「嗯,你斷手之後,他很愧疚,在滄浪亭哭得很厲害,應該是不想讓你擔心。」
「那這個……」雲琛抬起完好的手臂,「要怎麼解釋?」
「是奇迹。」周原笑容得體道:「九州醒來后,便會降下許多的奇迹,奇迹有大有小罷了。」
「你還有事,我便不留你了。」
雲琛謝過周原,與其告別,通過傳送點前往寶珠。
任佩君在等她。
「來晚了不好……」雲琛剛想解釋來晚的原因,任佩君便激動地打斷她。
「雲琛雲琛,剛才出現奇迹了!」任佩君用力搖晃雲琛兩條手臂,「受傷的那些人傷一下就好了,還有很多人陳年舊傷留下的病痛也沒——」
任佩君聲音戛然而止,她意識到她抓著兩隻手。
是兩隻手。
任佩君結結巴巴道:「你你你的手……」
雲琛說:「也是奇迹。」
「哇!」任佩君開心地抱住雲琛,比雲琛自己看見手臂恢復的時候還要激動,「太好了!」
除雲琛自己不在意斷臂,其他人都比她要在意。
就連李杜娟也是如此。
她私下問過夏豐年很多次,雲琛的手什麼時候才會恢復。
當然,在雲琛面前,她沒有表現出絲毫的關心和在意。
夏豐年偷偷告訴雲琛的。
李杜娟在戰鬥和探險上的天賦有多出眾,她在與人相處和社交時就多笨拙。
幼年的經歷讓她用尖刺防禦著自己的內心,不允許任何人走進去,但她仍會以自己最大的善意對待這個世界。
雲琛留在井下的那一封信。
文筆稚嫩,錯別字繁多,前後邏輯混亂,書面語法更是一點都沒有……
但不妨礙李杜娟能夠感受到對方的真誠。
她是個很純粹的人。
因為你對她好,所以她對你好。
沒有夾雜任何別的因素在內。
她也是這樣的人。
……
任佩君直率的反應,令雲琛想到了彆扭的杜娟姐,她不由得嘆了口氣。
「你不開心嗎?」任佩君雙手捏起雲琛臉頰的軟肉,「這種好事多笑笑,像個小老太太成天板著臉做什麼。」
雲琛嘀咕道:「還不是因為杜娟姐。」
「她怎麼了?」任佩君知道李杜娟是雲琛的崇拜對象,也知道雲琛多想接觸對方好好報答,但對方一直躲著她的行為。
雲琛說:「杜娟姐準備離開九州了。」
任佩君震驚:「啊?為什麼?」
雲琛說:「她覺得現在的九州太安穩,待在這裡渾身不自在,要繼續出去探險。」
任佩君眼角微抽,由衷評價道:「她真是個神奇的人。」
別人都尋求安穩,李杜娟天天在那找刺激。
任佩君又說:「她其實不用那麼急,九州本來就打算等你和華亭休養生息結束之後,讓你們外出尋找,你其實和她說下也沒關係的。」
歸士的城市天賦為舉目千里,九州恢復后,她的天賦派上用處,她能夠隨機觀測到除九州外的情況。
舉目千里發現了人類活動的蹤跡,九州外或許還有倖存者等待拯救。
九州作為一大強國,從來不介意在有餘力的時候,幫扶一下周邊的小國。
末世前如此,末世后也是如此。
城市意志和城眷者都知道將來會實行的救援計劃。
任佩君提及此事,雲琛面無表情地模仿李杜娟給她的答覆:「等你學會外語能夠出發的時候,我都到半隻腳踏進棺材的年齡了。」
「噗——」任佩君噴出不道德的笑聲。
雲琛哀怨地看向她,任佩君連忙安慰道:「你這不是還有華亭么,讓他教你,城市意志里就他掌握了所有的外語。有這麼一個好老師,你很快能學會的。」
雲琛絕對不笨,相反,她是個很聰慧的人,學各種知識都很快的她,偏偏缺少了學習國外語言的那根筋。
她越認真地學,越是學不會。
起初她認為是華亭對她太過溫柔,不夠嚴厲,便去找茶府和之江教她,依舊沒用。
茶府兄弟那對大嘴巴,轉眼間就把這件事傳的所有城市意志都知道了。
他們都不認為學不會九州外的國家語言有什麼問題。
華亭更是輕描淡寫道:「讓他們以後學九州話就好。」
任佩君聽到雲琛這句話,拍大腿叫好:「就是嘛,萬一真救下人來我們九州生活,我們還得照顧他們的習慣不成?」
她想到那個場面便覺得氣憤不已。
「那救了做什麼,盡讓自己受委屈。腳踩哪塊地,就要習慣哪塊地的做法,這是最基本的尊重,不然還是離開九州和鬼魅過日子去吧。」
寶珠忽地出現,用力點頭,「就、就是!」
雲琛笑了起來,也覺得任佩君的話有道理,她不再糾結於自己沒有語言天賦這件事。
……
雲琛為寶珠輸入能量,任佩君中途被任大佑喊去做事,山林里只剩雲琛和寶珠兩個。
蟬鳴不斷,雲琛想起一事。
「寶珠,我想問你一件事。」
寶珠人形出現,害羞地站在雲琛面前,「你直接問就好啦。」
雲琛問:「你為什麼那麼害怕我爸爸?」
在這件事上,雲琛和夏豐年一樣困惑。
寶珠一下僵在原地,她眼神漂移許久,才小聲地說:「我告訴你的話,你不要傷心好嗎?」
雲琛點頭。
寶珠附在雲琛耳邊,細細耳語。
……
天色暗下。
雲琛回到華亭,笑容燦爛。
藤蔓驚喜地繞著她完好的左手臂,一圈又一圈的轉動。
周原並沒有把此事告訴華亭。
雲琛推開院門,夏豐年笑著看了她一眼,緊接著,他扔開老王八,身形一閃出現在雲琛跟前。
「恢復了嗎?」夏豐年不可置信地上下摸索雲琛的手臂,確認那手臂無誤后,他欣慰道:「九州還算有良心。」
他視線重回雲琛臉上,卻發現她笑容有些怪異,「怎麼了,被欺負了嗎?」
夏豐年急忙問道。
雲琛鼻頭一酸,她搖頭,「九州已經恢復了,媽媽想要的我們已經做到了,爸爸,去做你想做的事吧。」
空氣變得沉默。
雲琛耳邊再次響起寶珠下午對她說的話。
城市意志能夠感知到他人的情緒,寶珠是其中對這方面最為敏感的城市。
「雲琛,對不起告訴你這些……」
「夏先生讓我感到很痛苦,他還活著,但是他也死了。」
雲中舒去世的那一天,夏豐年早已將自己與她一同埋葬。
唯一還堅持著的執念,只有雲琛。
寶珠說她能感受到的痛苦,不及夏豐年隱藏起來痛苦的千萬分之一。
讓夏豐年留下來陪她,太自私了。
雲琛越是難過,笑容越是燦爛。
「爸爸,我現在有破破這樣愛我的戀人,有餘哥和佩君這樣交心的朋友,有杜娟姐、永福叔和青霞姐這些關照我的長輩,我已經十八歲了,不再是需要照顧的小孩。」
夏豐年定定地看著雲琛,臉上笑容散去,取而代之是散不掉的憂愁與思念。
雲琛,是他和雲中舒的孩子,自雲中舒懷孕的那一刻起,他們便無比期待這個孩子的出生。
希望日後能為她掃平一切的障礙,提供最好的成長環境。
琛字,意為珍寶。
「我和阿舒比任何人都要愛你。」
夏豐年將雲琛擁入懷中,輕聲呢喃:「對不起,我當不了一個合格的父親。」
雲琛抽噎著搖頭。
**
翌日清晨,雲琛被電話吵醒的時候,夏豐年已經走了,他在磚石房他們一家三口的合照下,留了一封信。
雲琛打開信,同時接通電話。
電話那頭是孟燃林,他語氣驚恐地告訴雲琛,雲中舒的墳被刨了,當初留在裡面的骨灰不見蹤影,連中州都不知道是誰幹的,讓她快點告訴夏豐年。
信紙展開,上面第一句話便是——
囡囡,九州恢復的模樣,你媽媽一定很想親眼看見。
所以我帶她去旅遊了,你讓老孟不要大驚小怪。
雲琛:「孟叔叔,別著急,是爸爸做的。」
孟燃林:「……」
電話啪地掛斷,雲琛能夠想象孟燃林極度無語的表情。
說到孟燃林,他最近氣色不錯。
那時王麗嬌被入夢蠱惑,非要去當飼養主,為此還打傷了孟燃林,現在那些人類都不見蹤影。
沒有王麗嬌這個對孟燃林來說是道德包袱的存在,他整個人肉眼可見的年輕了起來。
雲琛繼續閱讀信件。
夏豐年讓她不要每次給九州幹活都沖在最前面,真累到都沒人心疼。
雲琛失笑,其實城市意志都很客氣,如非必要並不會來麻煩她。
夏豐年還讓雲琛二十歲之前,注意把外貌和身材用能量調整到她想要的模樣。
到了二十歲,她的容貌就會固定,不論年齡幾百還是上千歲,都不會再改變。
夏豐年不確定雲琛的具體壽命,但至少他的五分之一是有的,少說一萬年朝上吧。
華亭見雲琛面色古怪,不由得問:「爸爸說什麼了?」
雲琛說:「我遺傳到了長壽基因。」
華亭枝條搖晃著問:「爸爸有沒有說我的事?」
「我看看……」
雲琛把信往下翻,最後一行提到了華亭。
「說你了。」
她沒念,把信紙遞給華亭。
華亭興沖沖地看信。
「告訴華亭那個臭小子,你十八歲但還沒滿十八周歲,他敢對你下手,我回來捶爛他的城市像!!!」
僅看那數量繁多的感嘆號,以及下筆明顯重了很多的字跡,便能知道夏豐年寫這行字的時候有多激動。
華亭:「……」
夏豐年為什麼總覺他是個不正經的城市?
夏豐年離開之後,所有人和城市意志,對雲琛的態度都非常小心翼翼。
不讓她做這個,也不讓她做那個,都讓她好好休息,給自己放個假恢復心情。
他們大概是覺得,夏豐年就這麼離開,雲琛會很傷心。
雲琛確實很傷心,但她也為夏豐年終於能做自己的事而開心,她並沒有沉浸在悲傷里。
神京命令所有城市意志,要給雲琛放一個月的假,這期間誰都不能去麻煩她,能量的事各城市自己想辦法解決。
相較於以前的忙碌,雲琛在華亭閑的身上長蘑菇。
訓練學習遛狗,訓練學習遛狗,每天都做著同樣的事,她倒是想參與城市裡其他的工作,可華亭里的人也很聽從神京的命令,都讓她休息一個月就好。
雲琛決定弄點新花樣,給庭院來個大掃除。
她提前一天警告華亭,不許用藤蔓打掃庭院,華亭乖乖照做。
雲琛穿上圍裙,戴上防塵帽,一手雞毛撣子,一手抹布,從磚石房內開始向外打掃。
藤蔓蹦蹦跳跳地跟在她後面:「云云,你還記得那天晚上的事嗎?」
「什麼?」雲琛不清楚華亭在說哪件事,她站在院子里,把搬出來的被子晾曬到掛繩上。
今天的太陽特別好。
「你親我了。」華亭說起這件事還有點委屈,「為什麼後來都沒有,我一直在等你。」
「咳咳咳咳——」雲琛猛咳,險些一頭栽進被子里,「你怎麼突然提這個!」
那天是情況特殊,她以為以後再也見不到華亭,才會去那樣親吻他。
還有……什麼叫「一直在等你」?
雲琛心裡不住地嘀咕。
真的想要不會自己主動嗎?
她用力拍被子,隨後去拍床單,面上非常淡定道:「誰會每天都親來親去,那樣一點驚喜都沒有。」
雲琛往屋裡走去。
華亭說:「原來是這樣,那……云云,我可以不要驚喜嗎?」
雲琛愣神,她反應過來華亭的意思,還沒回答,便聽見他溫溫柔柔地說——
「夫人,我可以親吻您嗎?」
雲琛感覺了一下,非常確定華亭還沒到超大城市,她失笑道:「拿什麼?」
她指指庭院的大鐵門,「用它嗎?」
她聽見一聲輕笑,餘光瞥見手邊的景物晃動。
棲息在牆上窗邊的藤蔓蘇醒,深綠枝條親昵地向她靠近,在她眼前稍作停留,枝頭花苞兀地盛開。
花香沁人心脾,嬌艷花朵微微顫動,在她唇上落下輕輕的一吻。
「啾。」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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