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死磕（2）

最後的三分鐘時間很快就過去了，勞連長說要開槍的，勞連長卻沒有開槍，勞連長對尤大嘴說：「給我一個不怕死的理由！」

尤大嘴說：「很簡單，我們怎麼都是死，走了餓死；在這裡打死，倒不如在這裡死得痛快一些！」

勞連長聽了尤大嘴給他的一個這樣的解釋，勞連長非常吃驚，有兩個字立刻就跳到了勞連長的眼前：乞死，這是乞死啊！

原來這個尤大嘴帶領這些人是乞死啊，勞連長忽然有一種想哭的感覺，勞連長心想多虧自己沒有開槍，如果開了槍自己的良心會一輩子受到譴責，想想看，這些人但凡有一點辦法誰會這樣做？自己差點就上了包老辰他們的當，老百姓被餓到了這個地步，餓到了自己找死的地步，說明什麼，說明老百姓真的活不下去了，活不下去的老百姓跟地主老財借點糧食吃有什麼不對，同為人類怎麼能見死不救，完全就是一個天經地義的事。

勞連長給了尤大嘴他們三分鐘的時間，三分鐘的時間一到，包老辰就等著勞連長射擊開打，時間就是三分鐘，包老辰不怕再等三分鐘。可是三分鐘過後，包老辰沒有如願以償地看到勞連長他們開火，而是勞連長再次開始了與尤大嘴的對話，包老辰氣得七竅生煙！

包老辰指責勞連長說：「你是不是個軍人，為什麼說話這樣不算數，我們有這麼好的武器裝備，我們還有這麼高大的圍牆做依託，難道你是怕這些窮鬼們么？」

勞連長反駁說：「我不是怕，你最好仔細看看我們面對的對象是一些什麼人，他們不是軍人，他們中間還有那麼多的婦女兒童，我認為他們的要求並不過分！」

包老辰說：「過分不過分不是你來定奪的，在這個地方我說了算！」

勞連長說：「我也沒說我說了算。」

勞連長停頓了一下，很鄭重地對包老辰說：「不過，我要提醒你一下，都是鄉里鄉親的，人心都是肉長的，今年的情況特殊，你也不要昧著良心，在鄉親的傷口上再撒鹽，再想趁機用糧食在這些窮人身上大撈一把，今非昔比，你能活下去也要別人能活下去，你就把你的糧食，哪怕是生蟲的陳糧借他們一點，讓他們度過難關，你的好我想他們也不會忘記的。」

包老辰向勞連長瞪眼睛，包老辰說：「什麼話，我怎麼要借糧食給他們，憑什麼，我不是什麼慈善機構，有好處不賺你以為我傻啊，借糧食給他們，老子就是不借，絕對不借，就是天老爺來了也不借！」

勞連長說：「老縣長今天的這件事你真得要聽我的，你不聽我的你就是真傻，有句話說得好，眾怒難犯，還有句話說，去財消災，你今天答應他們的請求哪怕少放一點糧食，滿足他們借糧的要求，我倒覺得這倒不是一件壞事。」

包老辰還是一口回絕：「不行，我堅決不這麼干，我們有槍有人，我怕他們個甚？今天我答應了他們的借糧，我就是慫在他們的手上，這讓我以後怎麼收租子，他們年年不夠吃，我難道年年給他們放糧么，憑什麼？」

勞連長說：「我們就說今天的事，不要把事情扯遠了，我們先渡過今天的難關再說，我有種感覺今天這件事我們處理不好的話，我們今天就會栽在這裡！」

包老辰暴怒，包老辰說：「勞連長，你這是在恐嚇我，你怎麼能給這些窮鬼們站在一起，一個勁替他們說話，你辜負了黨國對你的期望，你貪生怕死，替老百姓說話，不和黨國站在一起，後果很嚴重，我也不客氣地告訴你，今天你不聽我的話，你的連長也就當到頭了！」

包老辰不但對勞連長實行了威脅恐嚇，事實上也算不上威脅恐嚇，包老辰也確實倒出了後果事實，而且還對他的家丁兵勇們說：「這些兵痞是指望不上了，兵勇們聽我指揮，一起開槍給我打！」

包老辰這樣喊著，包老辰早就對騎在青騾子上的尤大嘴牙根癢，包老辰喊打的時候首先舉起自己手中的左輪手槍，對準尤大嘴就是一聲槍響，尤大嘴應聲就從青騾子上跌落下來！

包老辰為什麼要這樣做，包老辰顯然也是有他自己的險惡用心，他帶領他的家丁兵勇首先開打，就是想裹加著勞連長這一連人也卷進來，只要雙方的槍一打起來，也就由不得這個勞連長選擇打與不打了。還有另一個原因，包老辰有快槍七十二條，兩挺捷克式輕機槍，家丁兵勇加起來也有上百人，火力比一般國軍的一個連差不了多少，這也難怪包老辰可以在勞連長帶領國軍一個連不動手的情況下自己動手的底氣。

包老辰喊著打，並自己率先打出了第一槍，而且這一槍非常有效果地是向農民協會的大當家的尤大嘴打去，而且當時就把尤大嘴從青騾子上打了下來！

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在包老辰的思想里，這打出的第一槍非常重要，他打出了這第一槍，開始的時候，勞連長帶領的那一連的國軍可以不聽他的，而這吃他的喝他的家丁兵勇肯定會一齊開槍，他們也能把這些聲稱借糧的農民打走打散。人都是只有一條命的，在死亡面前哪裡有不怕死的，螻蟻倘知偷生，更何況是人類！

包老辰萬萬沒有想到在他喊出一聲打，並親自打出了第一槍，也僅僅就是包老辰喊出的一聲打，打出了這一槍，所有的家丁兵勇並沒有像包老辰想得那樣如期開槍，這也難怪，包老辰只知道兵勇家丁吃他的喝他的是為他服務的，他一定忘了他的家丁兵勇也是這一帶的人，有很多就是石頭村的人，他的父母兄弟就站在圍牆下面，就站在這些借糧人群當中，你讓他們親手開槍打他們的父母兄弟姐妹，這可能么？他們能下去這個手么。有人說了，不可能只有包老辰一個人開槍，肯定會有人聽包老辰的，跟著包老辰一起開槍，理由是：難道包老辰的手下就沒有一個對包老辰忠心耿耿的么？

有，當然有，不過，這些忠心耿耿的人大多都是投機取巧的傢伙，他們最拿手的往往就是見風使舵，在這個節骨眼上，他們也能看清形勢，明哲保身，他們沒有必要做包老辰的陪葬，因此，他們當然也沒有妄自開槍！

包老辰打出了第一槍，而且一槍就把尤大嘴打下了那頭青騾子，包老辰驚喜，包老辰沒有想到自己竟有這麼好的槍法，一槍命中，也沒有想到自己能一槍將尤大嘴打下了青騾子。不過，這個驚喜對包老辰來說只是暫短的那麼一瞬間，這一瞬間過後，包老辰發現只有他打出了那麼一槍，家丁兵勇們沒有跟他預期的那樣隨他一起開槍，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一種巨大的恐懼感立刻就將包老辰壓垮，包老辰驚恐地回頭看，包老辰發現他的所有家丁兵勇並沒有跟著他一起向下開槍不說，而是還用異樣甚至憤怒的眼光瞪著他，這些吃他的喝他的還每月領著工錢的家丁兵勇，他們沒有理由不聽他的指揮，所以包老辰並不甘心，包老辰對瞪他的所有家丁兵勇們喊：「他媽的，你們這些混賬的東西，我的話你們沒有聽見還是咋了，我命令你們開槍、開槍，你們開槍啊！」

包老辰這樣喊著，有一個兵勇有了反應，似乎很聽話，他就真的開槍了，開的這個槍的槍口是指上了了包老辰的腦袋，包老辰有些不解，甚至還想糾正這個兵勇的槍口指錯了方向，包老辰甚至還有一些惶惑，在這種不解和惶惑之中，包老辰忽然意識到這個對他舉槍的人不是別人，他就是尤大嘴的本家一個屬弟，包老辰以前還真沒有這樣想到過，包老辰這一次想明白了的時候，這個舉槍的人對他扣動扳機，槍就響了，包老辰的腦袋被他的兵勇打飛了大半！

尤大嘴被包老辰的左輪手槍，一槍從青騾子上打了下來，尤大嘴當時覺得自己完了，自己中槍了，自己這一次肯定會被打死的，尤大嘴隨著槍聲跌下馬來，尤大嘴發現自己並沒有被打死，尤大嘴慌忙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身體，尤大嘴是中槍了，但中的這一槍沒有沒打到尤大嘴的要害部位，僅僅是打在了尤大嘴的肩頭，在尤大嘴的肩頭穿了一個洞，好像並沒有傷到骨頭，根本就死不了人。

尤大嘴被包老辰一槍從青螺字上打了下來，眾首領急忙衝上去將尤大嘴扶起來，他們看到尤大嘴的肩頭流著血，尤大嘴用手捂住槍口流血的地方，尤大嘴大喊：「別管我，我命令你們立刻進攻包家大門，把大門給我奪下來，衝進去，勝利就是我們的，成敗就在此一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