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歸家

顧雲嬌似是沒有看見半夏，自顧自的對著轎子說道：「六妹啊，祖母她老人家還沒消氣，知道你今日回來，昨兒就把母親和二姐派去了莊子上，說是讓二姐陪著母親散散心，其實是不想她們見你呢。」顧雲嬌咯咯笑道，「畢竟除了她們，這侯府可沒人盼著你回來，這不連父親都沒來看你嗎？」

顧雲歌自小蠢笨難耐，可母親林氏和二姐顧雲瀾還是對她疼愛有加，這次犯了天大的錯，也沒見林氏放棄這個女兒。

這便是嫡親么？

因為是嫡親母女姐妹，所以即便一無是處，也被當做心肝。

顧雲嬌酸溜溜的想著，目光更加不善。

「五小姐！」半夏再忍不住，立刻打斷了她，同時擔憂的看向轎子，生怕顧雲歌受不住。

顧雲嬌這番話句句扎心，可轎子里依舊沒有聲息，彷彿根本就沒人。

場面安靜了片刻。

顧雲嬌終是不耐煩了，伸手便去掀帘子：「顧雲歌，我跟你說話呢，你怎麼不……」

餘下的話，忽然卡回了喉嚨里。

顧雲嬌傻傻攥著帘子，瞪大了眼睛看著轎子，卻再說不出一個字來。

直到一雙素白纖細的手從轎子里探出扶住轎門，隨後一個少女緩緩從中走了出來。

她巴掌大的小臉上眉如遠山，鼻樑挺秀，肌膚細嫩如玉，像是在陽光下鍍上一層瑩光，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如夜黛星空，讓人看不到底，卻不忍移開視線。

年紀雖小，卻已有無雙姝色！

不止顧雲嬌，在場所有人都呆住了，一方面是被眼前少女的容色所驚，另一方面則是不明白她怎麼會從六小姐的轎子里出來？

她是誰？顧雲歌又去哪兒了？

顧雲嬌半晌才回過神，結結巴巴的問道：「你……你是誰？我六妹呢？」

少女的視線淡淡的落在顧雲嬌身上，打量她半晌后收回視線，轉身朝著屋中走去。

竟是連句話都懶得說！

顧雲嬌雖是庶女，但出門在外，旁人看在明陽侯府的面子上都對她恭維有加，何時受過陌生人這樣的閑氣？

登時也顧不得許多，轉頭呵斥一聲：「我讓你走了嗎？站住！」

可對方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

顧雲嬌惱羞成怒，跑上去一把拽住她的袖子：「本小姐在跟你說話，你是不是……」

「五姐。」那少女忽然開口，音色清脆婉轉，「你越矩了。」

這聲音！

顧雲嬌驟然瞪大雙眼，放開手退後兩步。

一旁的半夏和茯苓也呆住了，她們伺候顧雲歌這麼多年，對這聲音自然無比熟悉！

這是六小姐的聲音啊。

可她怎麼會是顧雲歌？

何人不知顧雲歌近些年越發肥胖，莫說身材，便是臉上的五官都胖的變了形，眼前這嬌嬌小小、眉眼如畫的少女，怕是連她一半的體型都沒有！

「小姐？」過了好一會兒，半夏小聲問了句，語氣是她自己都聽得出的疑惑。

「嗯。」顧雲歌應了一聲，算是承認了身份。

嘩。

像是一滴沸水扔進了油鍋里，周遭滿是不可思議的聲音。

「你胡說！」顧雲嬌最先反應過來，臉色鐵青，「你知不知道冒充侯府之女是重罪！快說，顧雲歌去哪兒了！」

明陽侯府三房優秀的子女太多，莫說是嫡出的顧雲顥和顧雲瀾，便是庶女顧雲思都在京城大有才名，她顧雲嬌說起來真不出彩。

不過以往，有蠢笨痴肥的顧雲歌墊底，顧雲嬌還能嘲諷兩句，可眼下這般算怎麼回事？

顧雲歌聽著質問，嘴角不屑的勾了下：「五姐，我說了，你越矩了，便是我被罰歸來，也是你的『嫡』妹，何人教導你用這種態度對我？」

她說的平靜，只是在「嫡」字上著重了下，顧雲嬌卻被氣的發抖。

以前的顧雲歌唯唯諾諾的，連自己的想法都不敢說，哪裡敢像今日這般頂嘴！

連顧雲歌院子里的丫鬟都驚訝的捂住嘴，不敢相信這話是從自家小姐口中說出來的。

「顧雲歌！分明是你不顧廉恥的跑去跟男人告白，鬧得滿城風雨，眼下竟然敢這麼跟我說話？」顧雲嬌嗓音尖利，「不怕跟你說了，祖母私下都說過，你這次回來后就會被軟禁在自己院子里，永遠都別想踏出這院子一步！你這輩子已經完了！」

半夏聞言身子一抖，緊緊抿住嘴唇。

怪不得！

怪不得老夫人昨日就將夫人和二小姐打發去了莊子，原來是打的這個主意！

幾日前夫人曾派人去家廟探望，才知道跟在顧雲歌身邊的劉嬸已經跑了好幾個月了，六小姐竟是一個人在郊外待了那麼久。

明陽侯府再生氣也不能讓一個千金小姐自己在外面住下去，於是鬆口將她接回府中。

可老夫人居然是想將顧雲歌接回來后困死在院子里，生怕知道這個消息的夫人和二小姐阻擾，便將她們派了出去。

等二人回來，六小姐被軟禁已成定局，她此生便真的完了！

半夏眼底怒火和擔憂參半，茯苓則眼珠一轉，不知在想什麼。

顧雲歌聽了這話卻沒有絲毫驚訝，波光盈動的眼底閃過流光，低聲說道：「是啊，我猜到她不會善罷甘休，所以才激怒你，借你來脫困啊。」

顧雲歌的聲音太低了，即便是離得最近的顧雲嬌也沒聽清。

正自疑惑著，忽然顧雲歌便一耳光打了過來，顧雲嬌都沒有反應過來便被狠狠扇在了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