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海濱中學的習俗，每月月底都會有『月假』，本來是周六下午才能放學，在這一天，學生可以周五中午就回家。

許嘉乙個子高，模樣好，所到之處都會引起女生的竊竊私語。

路過校門口時，許嘉乙腳步忽然頓了頓。

不遠處，周婕低著頭，上了輛紅色的跑車。

周婕是周末留校生，平時爸媽基本不會出現的。許嘉乙詫異的眯了眯眼，周婕居然被爸媽帶走了？

保安扯著大嗓門喊：「許嘉乙，你今天又不背書包啊？」

許嘉乙回過神來：「這麼多年了，你什麼時候見我背過書包？」

她心裡想著周婕的事，從學校出來，忽然看到校門口停著一輛熟悉的黑車。

許嘉乙剛走近，車窗忽然搖了下來。

孫溱的臉出現在後面。

大太陽底下，女人穿的休閑，帶著昂貴的墨鏡，沖她招手笑：「嘉乙。」

許嘉乙眼神亮了亮，急忙把耳機摘下，兩三步跑過去：「媽，你怎麼提前回來了。」

「我在公司那邊請了假，瞞著你爸爸回南城的，晚上就走。」孫溱笑了笑，伸手摸她的頭：「你分化成Omega，感覺怎麼樣？」

聽到『爸爸』兩個字，許嘉乙臉色微沉。她把車門拉開鑽了進去：「挺好的，沒什麼其它癥狀。我們去哪？」

下午五點，天空中已經沒什麼太陽了，孫溱把墨鏡取下來：「隨便走走。」

黑車發動引擎，在人群中緩緩行駛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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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贏從學校出來時，司機已經在校門口等著了。

她拉開車門，轉頭剛好看到許嘉乙站在台階上，正和黑車上的女人說話。

遠遠看去。

也不知道說了什麼，許嘉乙勾了勾唇，笑容就像是要沁出陽光來似的。

林贏目光滯了滯，轉身上車。

車內布置的很可愛，到處掛著動物形狀的小玩具，有些還沒撕標籤，上面寫著大大的「萬鴻馬戲」兩個字。

蘇秘書發燃引擎：「大小姐明天去不去馬戲了？俄羅斯又來了個班子，節目還挺有趣的。」

林贏伸手把安全帶勾上：「明天要去醫院看老師，去不了。」

蘇秘書聽到林贏這樣說，忽然想起剛才在校門口，無意中從進出校門的學生口中聽到的，『林大小姐在廁所和O亂搞的事』，眼神多了幾分深意。

「對了。」蘇秘書笑著問道：「夫人讓我問大小姐，期末學校舉行秋遊活動，選址暫定為萬鴻動物園，大小姐願不願意給班上同學每人發個小玩具？」

林贏低著頭擺弄幾張撲克牌。雪白的紙牌在指間旋轉，發出清脆的聲響。

她笑了笑：「為什麼發玩具？」

蘇秘書：「給大家發玩具的同時，也能順便發給特殊的人。小姐最近，沒有遇到什麼特別的人？」

許嘉乙的模樣在腦海中轉瞬即逝。

林贏看向窗外：「沒有。」

蘇秘書看了她一眼，不再說話。

-

好久沒回南城，孫溱帶許嘉乙吃了西餐，又去購物中心轉了轉，晚上九點才回到海音姨媽家樓下。

許嘉乙抱著一堆東西，蠻開心的下了車：「這麼多阻隔劑，夠我用半年了。」

孫溱遞給她一本Omega注意事項。

昏暗的光線下，孫溱看著女兒清秀的小臉，想著這一別可能要幾個月後才能見面，心裡百感交集：「你上次月考，考得怎麼樣？」

許嘉乙手頓了頓，含糊道：「考的不錯，進步了兩三名呢。」

她的成績差，孫溱也是知道的，平時考試成績只能是年級倒數二三，進步兩三名等於沒進步。想到這裡，孫溱嘆了口氣：「明年高三了，你的壓力也別太大。」

話雖然這麼說，許嘉乙卻從女人的眼裡隱隱看到了失落。

孫溱猶豫片刻：「你表哥……」

許嘉乙唇角的弧度向下撇了幾分，淡淡道：「沒事。」

孫溱：「要不要媽在市中區給你看個房子，你去那住？我們瞞著外公悄悄地……」

許嘉乙：「市中區房價那麼貴。而且，他肯定也不同意。」

她把書包往上帶了帶；「不用了，媽媽你回海城慢點啊。」

孫溱知道許嘉乙不太喜歡現在的『爸爸』，許嘉乙性格倔，寧願每天放學趕公交車都不願意花老趙的錢。

不知道何時才能改變想法。

「你爸爸其實挺喜歡你的。」孫溱眸色暗了暗：「寒假我和他帶著妹妹回來看你。」

許嘉乙：「嗯。」

她站在樓下，看著黑車駛出小區門口，然後快速消失在街頭轉角處，表情逐漸淡下來。

黑暗中，女孩攥緊了拳頭，垂頭抵住牆壁。

-

許嘉乙獨自站了會，才慢吞吞上了樓。

海音姨媽在客廳打麻將。

許嘉乙本想快速來到房間里，卻在走廊上遇到王建川。他剛從房間出來，邊走邊打電話：「嗯，東哥你好好休息，明天我來看你啊。」

男生沒戴眼鏡，打電話時半垂著眸，看起來十分斯文。

王建川忽然看到走廊盡頭的許嘉乙。

他關掉電話，眼睛微微眯起來，聲音柔和：「怎麼今天一股味，噴阻隔劑了？」

濃烈的海水味Alpha信息素漂浮在空中，帶著點其它的什麼奇怪的味道。

某種異樣的煩躁，從許嘉乙心底緩緩升起，後頸也開始疼起來。

王建川詫異地看著她，上前一步。

許嘉乙神情冷冷的，打算王建川再往前走一步就把手裡的水杯往他臉上砸：「你再靠近點試試？」

剎那間，濃郁的腥咸氣息鋪天蓋地般湧來，如同暴風雨夜晚的海洋，壓的人喘不過氣。許嘉乙的心跳猛然加速，雖然表面上還是面無表情，額頭卻滲出了不易覺察的細汗。

王建川忽然笑了下，舌頭舔了舔牙尖：「好香啊……」

許嘉乙臉色微變。

男孩把手伸進褲兜里，掏出一隻煙，轉身慢悠悠地往回走。

許嘉乙的心情全沒了。

海音姨媽的家很大，在市中區是數一數二的『豪宅』。許嘉乙來南城念書，周末和假日會寄住在她家，為此，孫溱給了王海音很大一筆錢，讓她負責許嘉乙周末的伙食。

因為這筆錢，姨媽能打得起三百塊的麻將，也因為那筆錢，王建川能時不時帶兩個小O回家。

晚飯是牛扒加蛋，放在保溫罩里還是熱騰騰的，許嘉乙很快吃完飯，提著袋子回房。路過王建川房間時，她聽到裡面傳來陌生女孩的哭聲和低喘。

許嘉乙回到房間，把門鎖好。

她想了想，還把窗鎖了。

許嘉乙來到書桌前，把剛才老媽給自己的Omega手冊平攤在桌上，一頁一頁的翻。

手冊應該是專門給剛分化的青年少準備的，插圖十分可愛。

「小朋友們要注意，發情時，腺體，就是大家的後頸會有燙燙的感覺，這時候，千萬不要去摸哦～」

圖畫上的腺體誇張的紅了起來，像一片小岩漿。

許嘉乙：「……」

她翻到第二頁。

「小朋友們，發情期到了的話，不要和Alpha有近距離接觸哦。」

下面還配了插圖，說是Alpha就像森林裡的猛獸，有極強的領地意識。發情期的Omega難以控制信息素，往往會給Alpha錯誤的信號。

許嘉乙翻了許久，按照手冊上的說明把抑製劑注.射器快速組裝好。

她死死咬著牙，把藥水推進皮膚里。

抑製劑對於人體的傷害很大，可以起到強行壓制Omega體內情潮的作用。許嘉乙皺眉靠在桌上，低低的嗚咽了一聲。

在逐漸消失的意識中，她腦海里全想的是，完了完了，剛才王建川一定是看見了。

抑製劑在體內正在迅速起作用。

不知道過了多久，許嘉乙的視線逐漸清晰起來。

後頸依然是很疼，許嘉乙不自覺伸手摸了摸。

過電般的觸感穿越腦海。

她差點從椅子上滑下去。

從前幾天分化開始，腺體就一直很敏感。每次只要聞到其它人的信息素，就會又癢又腫。

許嘉乙喘了好久的氣才緩過勁來，拿出手機給李予菲發消息。

許嘉乙：[為什麼我的後頸一直腫。]

李予菲：[很簡單，需要安撫了，發情了唄。]

許嘉乙：[發個屁的情，我都打抑製劑了。]

李予菲沉寂了好一會。

[你這種情況我沒經歷過啊。要不問你媽媽？]

許嘉乙嘆了口氣：[我媽開車呢。]

掛掉電話后，女孩把頭埋進被子里，悶悶的。

-

周末，林贏起得很早，坐車來到市中心醫院。她事先和薛老師聯繫過，說代表九班早上去看她。

在醫院時本來一切都很順利，誰知上樓梯的時候有個Alpha慌忙從上面跑下來，狠狠地撞了她一下。

為了避免信息素對沖，Alpha平時會刻意避免彼此間的肢體接觸。林贏等級太高，平時學校里女Alpha葉子淇跟她關係很好，都不敢隨便碰沾著她味道的東西。

這一碰可不得了，男的直接從樓梯上摔下去，把林贏手裡的花都給撞飛了。

那束被劍蘭在空中劃過完美的弧度，然後掉進垃圾桶里。

男人表情很愧疚：「同學對不起啊，我也是有急事，這幾朵花我賠你？」

林贏站在垃圾桶旁，看著裡面42朵劍蘭，心裡有點煩。

花掉進垃圾桶里是小事，還可以再買，但是上面的字條有點麻煩。

這都是九班同學用心寫的。

林贏和男Alpha說商量好賠花的事，然後握住垃圾桶的把手，彎腰把弄髒的劍蘭拿了出來。提出來時散落了幾根。

她又皺眉把其它散落的紙條撿了出來，忽然聽見不遠處傳來一聲笑。

林贏抬頭看去，一眼就看到站在長椅旁的許嘉乙。

她嘴裡叼著一根棒棒糖，髮型有些懶散的凌亂。許嘉乙今天穿著寬鬆的格子襯衫和白色短褲，簡簡單單，頭頂上扣著紅色的帽子。

好看的過分。

林贏剛翻了垃圾桶，手上有些污漬。她抽出濕紙巾擦手，抬頭看許嘉乙：「你怎麼在這？」

許嘉乙往前走了兩步，說得坦然：「來檢查腺體。」

她朝天上扔了個什麼東西，雪白的長方體在空中旋轉墜落，剛好落在林贏捧著的劍蘭上。

大白兔奶糖。

林贏不解。

許嘉乙笑了聲：「沒想到我們班長，已經淪落到街頭翻垃圾的地步了啊？我沒帶錢，給你個糖。」

糖果在指間翻轉。林贏低頭，只見嶄新的包裝紙沁著淡淡的光。

……

新訂購的康乃馨已經送到了。

林贏抬頭，發現許嘉乙手插在包里，正打算離開。

鬼使神差的。

林贏喊了句：「許同學，不過來幫我一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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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小許極度缺愛，鶯鶯快疼疼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