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退守威海
一支滿目瘡痍的艦隊載著無限的悲憤與遺憾回到了威海軍港。碼頭上肅立著等候著他們歸來的人群,然而此時的人群並沒有往常那樣的歡呼與揮動的雙手。而是默默的站在碼頭上,那著那早已殘缺不全的艦隊,一艘艘的緩緩靠向碼頭。
艦隊靠港之後,最為忙碌的便是醫護人員了。大量的傷員以及從水中救起的船員們,從滿布著彈痕與血跡的戰艦之上抬了下來。
一身血污的邢國忠也與戰友們一起幫著搬運著傷員,「小虎!小虎!」
聽見喊聲,他忙飛奔過去,只見還沒來得及放上擔架的陸戰隊員小虎已經停止了呼吸。這時的他早已流不出眼淚來,而是與戰友們一起默默的站在「小虎」身旁向他默哀。
而就在黃海海戰後不久,日軍便聚集重兵,展開了對鴨綠江防線的攻擊。
與在黃海血戰的北洋艦隊所不同的是:由於此時的清朝陸軍早已失去了鬥志,面對著日軍的攻擊是一路潰逃。僅僅幾天的時間,鴨綠江防線便已全線崩潰。這時的日本不但是已控制了朝鮮半島,而是快速的將戰火燒到了國中境內。
在渡過鴨綠江之後便對遼寧發起了攻擊,在攻佔了大連、金州、旅順。並在佔領旅順之後展開了慘無人首的大屠殺,在旅順就屠殺我軍民兩萬餘人!隨後日軍便快速的佔領了整個遼寧。其前鋒已經逼近了北京的門戶山海關,不過此時的渤海灣已經進入了冰封期,不利於海軍支援與登陸作戰。於是日軍大本營便將作戰的重心轉移到了先消滅北洋水師上來。
雖然在黃海海戰之中,北洋水師遭受到了重創,可是其以「定遠」、「鎮遠」兩艘鐵甲艦為主的主力尚在!對於需要跨海作戰的日軍來說,這始終是一個很大的威脅。
位於威海的北洋水師軍營內,一隊隊士兵練勇正在操練。自黃海海戰之後,北洋水師所余的二十多艘艦船便一直退縮在威海基地。
當大夥停下來休息時,靠在牆根的旬洛輝對一旁早已滿身是汗的邢國忠道:「大哥!咱們這一仗打的可是真窩囊!損失那麼大,竟然連一艘日本軍艦也沒能擊沉!要是我們…….!」
邢國忠打斷了旬洛輝的牢騷說道:「好啦!別再說了!」
「可是我們這心裡真是憋的慌啊!看看這日本人在遼寧張牙舞爪的!可是我們卻一直縮在這裡!現在連旅順也丟了,那可也是咱們北洋的基地之一啊!我還聽說日本人在旅順屠殺了我們好多的人!我們這不還有那麼多軍艦嗎?為什麼就不能開出去和日本人決一死戰呢?甚至我們為什麼不可以開到日本去呢?它能來打咱們,咱們也一樣可以去打他們啊!天天就呆在這裡,真是窩囊!」
看了看垂著頭的旬洛輝,與同樣表情的兄弟們。邢國忠嘆了口氣道:「弟兄們的心情我都知道!我何償不是這樣想的,可是李中堂這樣命令,那自然有他的道理吧!這可不是我們能夠妄自推測的!」
旬洛輝抬起頭來小聲道:「我看啊,這就是讓日本人打怕了,怕把這點老本都給賠進去了…….!」
邢國忠忙上前一步捂住他的嘴道:「你說什麼呢?這話可不能亂說的!記住,以後可別再說這樣的話了!」
看著大家士氣都不高,邢國忠起身對大家喊道:「兄弟們!我覺得我們早晚還會和日本人有一仗的!所以我們都得打起精神來,好好的操練!這樣無精打採的可是上不了戰場的!」
「邢把總!張千總叫你過去一下!」
邢國忠一聽忙對兄弟們喊道:「你們都好好的操練!有什麼等我回來再說!」
「好啦!好啦!都歇夠了吧!大夥都聽大哥的,練起來!」邢國忠走後,旬洛輝對著弟兄們喊道。
沒多久,只見邢國忠神色凝重的回來了。旬洛輝與趙守成忙上前關切的問道:「大哥!出什麼事啦?」
看了看他倆,又看了看正在操練的弟兄們,邢國忠是欲言又止。隨後他將兩人拉到一旁壓低了聲音說道:「據情報,近期日軍很可能會對威海有所行動。而我們的兵力又根本不足!丁軍門為了加強數處岸防炮台的守衛,決定從陸戰隊與練勇之中抽調一部分補充到各個炮台去。」
旬洛輝一聽忙追問道:「那我們是否也會調出一部分人去?」
「是的!張千總讓我分出一半的人來,去增強龍廟嘴炮台的守衛。高彬陣亡了,現在只有你們倆了,我正在考慮讓誰帶隊去龍廟嘴!」
旬洛輝與趙守成兩人相互的看了看后,旬洛輝搶著說道:「大哥!這有什麼好考慮的,就讓我帶人去吧!」
他剛說完,趙守成也搶著說道:「還是讓我去吧!」
看著這兩人爭先恐後的來爭這個十分危險的差事,邢國忠心裡一陣陣的感激,看了看他倆之後說道:「你們可得想好啊!如果日軍一但來犯,那麼護衛這劉公島周圍的各炮台必然會是日軍首要的必爭之地。這可是一個九死一生之任務啊!」
「這個我們都知道!就讓我去吧!」旬洛輝又搶著說道。
「大哥!洛輝!還是讓我去吧!我以前在陸軍干過炮弁,而這次我們增援的又是炮台。一但守衛炮台的弟兄們有了傷亡,那麼我還可以幫著他們操控大炮!所以我看還是讓我去吧!」趙守成接著說道。
看著這兩位出生入死的兄弟,邢國忠不由的感到眼眶也有些濕潤了。不過他還是強忍著,怕讓他倆看出來。
過了一會他這才說道:「好吧!就讓守成去吧!不過你可一定要注意安全,我們與弟兄們等著你回來!」
「請大哥放心!我們絕不會給您丟臉的!我們會像鄧大人那樣,與炮台共存亡!」
邢國忠上前一步拍拍他的肩膀道:「好兄弟!一定要活著回來!這人你自己選吧!明天一早便出發!」
「也沒什麼好選的!我們這些弟兄個個都是好樣的,就我那隊人再從高彬那隊人里抽一半出來就可以了!」趙守成面帶著微笑回答道。
「好!」
說著他又扭頭對旬洛輝道:「我們留在劉公島也同樣不輕鬆,一但開戰,我們將隨艦行動,或是擔負劉公島的防衛!所以一會你與守成將人分一下,然後重新編為兩隊。一隊留守,一隊由守成帶走!」
「是!請大哥放心!」
這天夜裡,隨著呼嘯的北風,天空中飄起了朵朵雪花。一場大雪將四周的群山都染成了一片白色。
看著排列整齊的陸戰隊員們,邢國忠看著他們,從排在第一位的趙守成緩緩的走到隊未后。轉身回到中間說道:「兄弟們!我知道你們此行異常的兇險!所以我絕不會勉強你們,如果有誰不願意去的,請上前一步!我邢國忠絕不會為難他!」
在寒風中,戰士們筆直的站立著,沒有一人有要退縮的表示。
「寶祚延庥萬國歡,景星拱極五雲端……!」
站在最前邊的趙守成忽然唱起了北洋水師的軍歌,緊跟著在場所有的士兵們也都跟著大聲的唱了起來。
聽著這軍歌,看著那一張張熟悉的臉,邢國忠也不由的感覺到一陣悲壯與激昂,並與他們一起唱了起來。
「向右轉!出發!」
隨著趙守成的口令,這二十餘名戰士扛著槍,唱著軍歌,在他的帶領之下向渡口走去……。
然而與此同時,遠大大連灣的各碼頭之上,一隊隊全副武裝的日軍士兵也在登船。碼頭之上好不繁忙,各種輜重馬匹,火炮等等,也正在裝船。
不遠處海面上日本的聯合艦隊也正等待著掩護陸軍的登陸船隊出發。陰沉沉的天空也似乎正在預示著一場血腥而殘酷的戰鬥即將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