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懸崖拼鬼子 (二)
山谷里,三浦異常悲痛!倒不是悲痛加藤小隊被殲,無一回來,而是回去以後無法向麻宮交賬。這伙獵匪究竟是什麼樣的人?加藤小隊明明已經攻了上去,可最後卻沒有一人下來,顯然都讓獵匪吃掉了。這伙獵匪只有數十人,已經打了這麼長時間,特別是今天酷暑難當,懸崖上沒有任何水源補給,仍然打出了進入中國以來遇到的最強大的戰鬥力,這如何解釋?誰又能解釋得通?如果中國軍隊有一半,哪怕三分之一具備這樣的戰鬥力,皇軍恐怕連一天都呆不下去。這伙獵匪必須除掉,哪怕付出再大代價,就是把整個中隊打光也要除掉,否則將後患無窮!
「再問,援兵到什麼地方了?」三浦咆哮著。
「太君,剛才問過了,增援的兩中隊皇協軍正在加緊開進。只是由於老鷹山地形過於複雜,而且越往西越難走,雖然有地圖,有指南針,可是地圖太粗,許多地方都沒有標註,導致援兵繞了很多圈子。加上背負著沉重的物資,所以……所以……」唐讓誠惶誠恐的解釋著。
「豬玀,飯桶,大大的飯桶,統統的支那飯桶!現在已經到了下午,他們卻還在山裡打轉,簡直是……再發報,命令援兵天黑前無論如何都要趕到,否則軍法從事,統統死啦死啦的!」
「哈衣!」
「唐桑,皇軍炮彈打光了,只能機槍封鎖獵匪。命令你的部隊繼續攻擊,絕不能給獵匪以喘息之機。」
「太君,皇軍已經包圍了這座懸崖,獵匪就是插翅也難飛了。不如先用火力封鎖,等援兵趕到了,再發動更加猛烈的攻擊。」
「不不不……唐桑,援兵長途跋涉,又背負那麼多的物資,趕來以後還有體力發動攻擊嗎?不是要你們像加藤那樣攻擊,只要衝上山坡,不停的消耗獵匪的彈藥,消耗獵匪的體力就可以了,你的明白?」
「哦……太君英明,大大的英明!我這就布置,立即發動攻擊!」
「吆西!你們的在東邊發動攻擊,能攻上去最好,攻不上去也不能撤退,一定要把獵匪拖住。給西邊的皇軍發信號,他們不能只火力攔截,必要也可以發動一次真正的攻擊,前提是必須保持充足的兵力,絕不能因為攻擊而受到巨大損失,從而造成西邊防禦的空虛。」
數十名偽軍和一些特務戰戰兢兢爬上了山坡,邊爬坡邊開火。西邊的鬼子也開始進攻,二三十個鬼子前面攻擊,後面跟著一些特務,機槍「嘩嘩」噴著子彈,在懸崖邊來來回回掃射著。
楊風帶領獵人大隊堅守西邊懸崖,除了剛才跟衝上來的鬼子拼刺搏鬥,大半天都沒打太像樣的戰鬥。即便剛才的拼刺也沒有幹掉多少鬼子,都是衝鋒槍,沒有帶刺刀,只憑匕首跟鬼子拼刺,確實占不到什麼便宜,除了李炳河兄弟幹掉了幾個鬼子,其他人基本都打掩護了。這次見鬼子沖了上來,大夥都憋足了勁,決心狠狠教訓這伙鬼子。
衝鋒槍射程不遠,楊風一直把鬼子放到一百多米才下令開火。十多支衝鋒槍一會點射,一會連~發,就像十多挺小機槍,一下把鬼子全都按在山坡上。有幾個鬼子「骨碌碌」滾了下去,活下來的希望不大了。
栓子早就憋不住了。柱子哥受了重傷,孫副司令和包隊長也受了傷,他要讓鬼子用血債加倍償還。他衝鋒槍一直都是點射,只要套住鬼子,幾乎就沒有逃脫的。鬼子也發現了他這個火力點,好幾支步槍實施精準射擊,企圖打掉這個火力點。可他毫不在意,在懸崖邊不停的變換位置,不多時已經幹掉了兩三個鬼子。
大猛打了幾個點射,沒有碰到一個鬼子,乾脆收起了衝鋒槍,掏出幾顆手雷。剛才他沒有搞到水,但搞了七八顆手雷,都揣進了懷裡。鬼子在一百多米之外,手雷肯定扔不到。但是山坡很陡,手雷投出去七八十米,剩下的時間還能往下滾好幾十米。一連扔了三顆手雷,炸翻了一個鬼子,他微微搖搖頭,把剩下的手雷又揣進懷裡,前後左右看了看,把好幾塊幾十甚至上百斤重的石頭人扔下了山坡。那「隆隆」的聲響很有些陣勢,雖然砸不到鬼子特務,卻擾亂了鬼子的位置,鬼子特務不得不左右翻滾躲避石塊。楊風和栓子等人趁機開火,把幾個躲避石塊的鬼子釘在了山坡上。
倒下了七八具屍體后,鬼子終於撤了下去,只是用火力封鎖懸崖。楊風命令後撤,只留老旦和潤生在前面觀察。栓子和大猛趕緊到了東邊,鑽進石縫看望柱子。
「三哥,你醒了?疼不?」栓子小聲問。
「六弟,肯定疼!不過,有大哥在,有你們在,再疼也沒啥。」柱子頭上冒著虛汗,嘴唇裂了無數道縫。
「三哥,給,喝水!」大熊摘下還剩幾口水的水壺。
「不了老八,你喝吧,喝了好有勁打鬼子,給三哥報仇!」
「三哥,我們剛才都喝過了。在鬼子屍體上撿了幾個水壺,每人都喝了幾口。這是專門給你留的,好好喝!天一黑咱就下山,到時候要多少水就有多少水。」大猛輕輕抬起柱子的腦袋,擰開壺嘴,把最後一點水都給柱子餵了進去。
柱子貪婪的喝著,覺得這是這世上最香甜的甘汁。他不記得幼時喝母親的奶汁是什麼滋味,但看過別的孩子吃奶,總感覺那就是世上最香最甜的,今天喝了幾口水,那感覺比喝了奶汁還要香甜,簡直無與倫比!
「三哥,我們剛才又打退了鬼子一次進攻,我還幹掉了幾個鬼子,大猛也幹掉一兩個。大哥他們正在前面阻擊,都是一幫漢奸特務,不敢上來,就在山坡上瞎胡折騰呢!一會天就黑了,到時候我跟大猛背你,咱們一起下山。」栓子細心查看著柱子的傷勢。
「六弟,老八,三哥沒白疼你們。我困了,想睡會,你們都去吧,哪邊需要就去哪邊。一定要多幹掉幾個鬼子,三哥那份就靠你們了。」
「栓子,大猛,這裡有我呢,你們放心吧!去幫助司令他們,一定要注意隱蔽,咱們再也傷不起了。」孫連平說。
「是!」栓子和大猛鑽出了石縫,眼裡都含著淚花。
滿根在東邊幹掉了幾個偽軍和特務,見這幫漢奸不再往上沖了,就撤了下來。他實在不放心柱子,想再回去看看。這時候栓子和大猛跑了過來,他急忙打手勢:「你們咋又來了?趕緊回去。」
「司令,西邊鬼子已經撤了下去,我們就過來了。」栓子說。
「東邊也沒啥情況,咱們去看看柱子。」
「我們剛去過了,他睡了。」
「那正好,咱們去那邊石縫。」
三個人迅速滾進一條石縫裡,滿根擦了一把汗,掏出水壺搖了搖:「還有一口水了,你們一人抿點。」
「司令,你喝吧,我們撿了鬼子幾個水壺,多少喝了幾口,不咋渴了。」
「幾口頂啥啊?那算了,留給花貓吧!趁此機會,我給你們倆說個事。」
「司令,上天入地儘管說,我大猛要是皺下眉頭都不是你司令的兄弟。」大猛悶聲悶氣。
「大哥,這會就咱們三人,你就說吧!還有,得給三哥報仇,把他那份殺鬼子的任務也得算上。」栓子說。
「嗯,到底是我的兄弟,就是不一樣。其實,也沒啥事,就是天黑后咱們得攀下懸崖,得殺出一條血路,弟兄們再也不能呆在這裡了,不然得渴死。」
「大哥,我就知道遲早會這樣的。今天我抽空又仔細查看了南北兩邊的懸崖,發現南邊的懸崖比較淺,但是太陡峭,峭壁上沒有一棵樹,還光溜溜的,真是不好下去。北邊懸崖很深,但峭壁上總有一些突出的地方可以落腳,偶爾還能看見石縫裡長出來的灌叢。我的意思是從北邊下去,可能稍稍費點時間,但是保險。」栓子說。
「栓子,你倒是觀察的細緻。南北兩邊我以前都下去過,確實北邊相對容易些。孫副司令把所有人的繩子都收了起來,一會你們就接好,做好一切準備,天黑以後咱們就行動。」
「大哥,就咱三人嗎?」大猛問。
「四個!」
「還有誰?」
「花貓!」
「嗯,這小子整天哼哼嘰嘰的,該讓它喝點鬼子血了。」
天色漸漸暗淡下來。在三浦幾乎不停頓的咆哮聲中,增援的兩中隊皇協軍終於趕到了。這麼熱的天背負沉重的物資翻山越嶺,而且從進入山裡就再也沒有休息過,是個人都受不了。許多偽軍都累虛脫了,不得不留在後面,進山時兩個中隊三百多人,到達山谷只有二百多了。
「飯桶,統統的,大大的飯桶!戰機就這麼讓你們一點點的貽誤了,要不是對付獵匪,我真想把你們一個個全都劈了!」三浦依然咆哮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