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話鋒所指
次日風雪小了，如微風吹落些許柳絮。
整個京凌城銀裝素裹，屋頂積雪如高帽，街上行人一腳一個深坑，要是人躺下去，就會消失在地平線上。
城裡城外的百姓紛紛穿起了棉襖棉褲，裹得像是粽子一樣。尋常家女子們無不羨慕那些身穿棉錦卻依舊顯露身材的富貴人家的丫鬟們。
一些貴婦抱怨著雪太深，腳太冷，真不適合出門。
大雪嚴重影響了交通，官兵們不得不奉命清理積雪，甚至連守衛皇宮的禁軍都出動了，畢竟禁軍的氣力普遍勝於尋常官兵。
京凌城中心地帶遍布著富麗堂皇的建築群，青瓦高牆，金碧輝煌。最氣派的當屬那一座座龍紋脊琉璃瓦的宮殿高堂，個個都是如龍盤似鳳卧，氣勢非凡。
它們正是崇明國皇室修建的行宮殿堂群，其建築數量多於東龍國伏龍山脈的十三峰。
規模宏大，其中最大建築堪比古國北圖的聖城，傳說中雪神落過腳的天雪城古堡。
再往東一邊的紅門大房是京凌城四大家之首唐家的府邸。
此時府邸前的雪地上站著三名少年。
從臉型來看是一個小胖墩和兩個小瘦子，他們身著棉襖棉褲，像一個大紅薯和兩個玉米立在那裡，給人憨厚而淳樸的感覺。
小胖墩腮幫子通紅，用手括著嘴巴喊道:「浩然哥，我們一起去打雪仗堆雪人啊！」
府邸前的兩名門衛望著那臉色通紅地少年笑道:「你們今兒啊是見不著你浩然哥兒了。」
喊話的小胖墩擠著眉問道:「為啥啊？莫不是嫌棄俺們穿的多，在這大雪地里跑起來累贅了？」
門衛不悅道:「你個小胖墩，咱們雲小少爺雖然經常被人說沒心沒肺，可對你們幾個還是好得很呢。」
「那為啥咱們見不到他啊？」
「今天啊，陛下召集京凌各家族的人一起去京凌城外的雪地里賞雪啦！」
「這樣啊，謝過守衛大哥啦。」小胖墩轉身率先跑向城門，兩名同伴也是向著京凌城外奔去。
不一會兒三個人跑的面色潮紅，喘氣時不忘抬眼望向城門處，只見高牆上人山人海，一排排趴在子母牆沿。
隨著三人好奇心加重，一排排深深的腳印也是跟著他們延伸到了城門口。
從城門向著遠處的路上，走著三個身影，一男兩女，而他們的前方等待著六團人群，人群首位是崇明國器宗宗主唐玄機。
唐玄機領著兒子兒媳靜候著，緊跟身後的是唐家如今在京的重要成員。
待到那三人走近，唐玄機面帶笑容，朝著迎面而來的三人微微行禮。
能讓千機堂堂主唐玄機如此等待而行禮的人，放到全天下，也是屈指可數。
那三人衣著錦繡，身上的瑞獸圖案栩栩如生，首位的中年人身上散發著絲絲縷縷的威嚴，這種氣息說不清與生俱來還是後天加持。
其餘的人以唐玄機為中心圍成了一個扇形，一同朝著對面那三人行禮。
看著保持禮儀的唐玄機，三人為首的中年男子眼底升起一抹難以察覺的冰冷，微微笑道:「諸愛卿免禮，今日各位忙人能夠抽閑參與這次微不足道的賞雪行，朕心歡喜啊。」
唐玄機身後緊跟的青年，唐秋悔笑著開口道:「平日里啊，這雪還要晚些日子才會降，那正是忙的時候，沒成想今年的雪趕了個早，真讓人意外。」
崇明國皇帝李鎮心有不悅，平靜的眸光掃過眾人，語重心長道:「秋悔賢侄，這好事趕早不趕晚，只是不知千樹萬樹梨花開的景象可比那幻雪城北風斬草雪紛紛？」
唐玄機眸子微眯，擋在了前方道:「前些年犬子求道路過北圖一些小地方，誰想末了回來還大病一場，至今這身子還懼怕寒風呢，哪裡記得著那些。」
李鎮對上唐玄機明亮的眸子，隨即擺了擺手轉身向著雪原中心地帶走去，口中道:「走吧，我已命人場地里升了碳火。」
李鎮在前走著，突然道:「哎，想起來了，有件事朕很感興趣。」
身側的唐玄機低聲道:「能讓陛下感興趣的？莫非事關天材地寶，那些可都是求道者趨之若鶩的寶貝啊。」
李鎮看著路繼續走著，口中娓娓道:「聽說幻雪原里供奉著雪神女的雕像，要是有人祈禱，真心感動上天，便可祈來一場不問時節的大雪，哪怕是艷陽高照，也會飛雪滿天。」
李鎮突然停下腳步，扭過頭來，朝著唐秋悔身旁的貌美女子笑問道:「思思姑娘你說這神奇否？」
正拉著臉蛋兒稚嫩的少年的雲思思手中一扯，拉了拉正目不轉睛盯著李鎮的身旁少女的少年。
見這兩少年少女皆是面紅耳赤，雲思思莞爾一笑，迎著李鎮的目光道:「回陛下，思思見識淺薄，未曾見過六月飛雪這等奇觀。」
女子的臉色比這場雪還要白凈，眸光流轉，語氣溫柔卻蘊含著拒人千里的意味，彷彿在她面前的都是凡俗之物。
李鎮微微一怔，笑道:「呵呵呵，我也是道聽途說。」
李鎮轉而打量著雲思思身邊的少年，試問道:「浩然小子你可見過？」
那唐秋悔聽著崇明皇帝李鎮話語一轉，眼眸里湧起一抹警惕之色。
雲浩然思索一番，他緩緩搖了搖頭，整個過程里，他的目光一直停在李鎮身旁的少女臉上，就連臉色都沒有變化，彷彿毫無表情，卻是入了神。
眼角餘光注意到唐秋悔的臉色變化，崇明皇李鎮嘴角一勾，背手將身旁的少女拉上前來，目光深深地掃了一眼唐玄機。
李鎮厚大的手掌撫摸著少女的腦袋，笑道:「如今唐家秋悔賢侄已經成婚，就剩浩然小子了啊。」
唐玄機看了看那面紅耳赤的少女，又看了看雲浩然，故作尷尬道:「浩然這孩子在京凌城內口碑不佳，所以這看上他的人家也是鳳毛麟角，再說了孩子還小，還沒到談婚論嫁的年齡吶。」
那被拉上前的少女臉蛋兒像是紅蘋果一樣，一對寶石般的清亮眸子動人心魄。
此時少女目光幽怨地瞪著雲浩然，彷彿這個口碑不好的少年做了什麼惹她不悅的事兒。
唐玄機的話雖然不長，言外之意很明顯，而李鎮的理解就多了，其中就感覺唐玄機在說一個事實:就算你皇上家看不上我家雲浩然，也有別人家的姑娘要的。
李鎮心裡不悅，卻似乎對那鳳毛麟角的女兒家來了興趣，目露好奇，問道:「噢？整個京凌城內同齡的人家雖然不少，可配得上器宗小少爺的人家也就那麼三兩家了吧。」
「咳……」正在眾人察覺到一些別樣的意味時，上官青雲提了提嗓子。
上前插了一嘴，「本相插一句，這全天下能與千機堂門當戶對的人家絕對是鳳毛麟角，除卻了五個公主便是其餘四大宗和三未知處的明珠了。」
身後眾人里有人默默點了點頭。
上官青雲牽過身後的上官羿道:「所以說，這國都京凌城內誰要能和你家攀上，那可就飛黃騰達了，可惜本相只有這麼一個兒子。」
夏家和江家兩家家主分別看向上官青雲和唐玄機，在他們身後的人目光皆是落在他們二人上，在場的人盡知他二人同為四大家族，且家中有著年齡相仿的女兒。
唐玄機冷笑道:「上官丞相這話可有些言不符實了，老夫可從未在意過門當戶對，不光不做棒打鴛鴦的事兒，更不會強迫他人，只要年輕人喜歡啊，那就讓他們在一起好了。」
「嘶，果然小道消息不可靠啊，」上官青雲眸光一沉，臉上掛著笑容繼續道，「聽說你這好兒媳是秋悔侄兒的恩人，不知是何恩情啊？」
上官青雲無意間瞥了一眼雲浩然，一拍腦門道:「哎，看我這記性，早些年就聽說了，雲思思姑娘巧合下救了秋悔侄兒一命，為此傷了身子不能生孕了，實在可惜。」
生孕能力換一條命，這叫可惜？再加上前者之前提到自己只有一個兒子，這話里話外，無非是強調唐家無後。
唐秋悔瞪著上官青雲，目光彷彿在說:老東西你是不是活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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