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入落月族
「天下，小心腳下。」
「……」
「天下，手給我。」
「……」
「天下，走這邊。」
南青涯、殷西允和流楓聽著這每天都要上演的獨角戲，一個個心情暴躁。若說第一次聽見冷麵冥王如此溫柔的嘮叨是震驚，那麼現在就已經是厭煩了。天下又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千金，至於他定安王貼身保護嗎？就算是貼身保護，您用貼得那麼近嗎？這是炫耀，紅果果的炫耀！
「吵。」每天都在聽夏侯尊念叨的駱天下也覺得這人確實是煩透了，那些事情不用他說她也看得到，可這人怎麼就有些樂此不疲了呢？
「天下真沒有耐性。」夏侯尊撇撇嘴，一手攬著駱天下的腰，一手扶著駱天下的胳膊，用力一提就帶著人跨過兩塊巨石之間的縫隙。
一行人現在已經通過山中隧道穿過了艾山山脈，山脈之後的密林也走過了大半，流楓說再有一個時辰左右就到落月族了。
「我自己可以。」這句話她在十天的時間裡說了快有一千遍了，但顯然夏侯尊一遍也沒聽進去，「這樣很有趣嗎？」
「不是有趣，是我關心天下。」夏侯尊振振有詞地說道。其實他想說因為愛她來著，但考慮到有可能被瞪或者被罵，夏侯尊還是換了詞。
「你可以不用關心我。」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她不需要別人多餘的關係。
「乖，天下應該早點適應的。」顯然，夏侯尊又選擇性無視了駱天下的話。
駱天下扶額。這樣煩人的關心，她一點兒都不想適應。
「前面就是落月族的大門了，沒有被當做敵人真是萬幸。」但是現在，流楓寧願在通過艾山隱秘通道之前被族人攻擊，也不願意體驗定安王的溫柔，剛開始是嚇人，後來是煩人，總之就是無法忍受。
「總算是到了。」殷西允長舒一口氣，加快了腳步。他盼星星盼月亮的，總是到了啊。
南青涯、流楓和另外一個人顯然都十分贊同殷西允的做法，同時加快了腳步，小跑著向落月族前進。
「天下，前面是下坡路，用我背你嗎？」走那麼快做什麼？夏侯尊只瞄了眼幾個人的背影，就無心理會。
「滾！」駱天下實在是忍無可忍，在夏侯尊的腰側狠擰了一把，抬腿就用膝蓋往夏侯尊的后腰上狠狠一撞，撞得夏侯尊趔趄兩步，差點從山坡上滾下去。
「喂喂，天下，你太粗魯了。」穩住身體之後，夏侯尊轉身一臉委屈地看著駱天下。好險好險，差點兒就真的滾了。
不想再理會夏侯尊，駱天下快步走向落月族。
夏侯尊咧嘴一樂，優哉游哉地跟在駱天下身後。這個女人，你不去逗她，她就一點兒表情都沒有，甚至連情緒起伏都沒有，看著不像個人，倒像是個瓷娃娃。
「到了。」
不用流楓說，幾個人也知道這是到了地方，因為眼前就是一個大牌坊，牌坊上用篆書刻著「落月族」三個字，這字夏侯尊他們不認識，但是駱天下卻認得，駱天下連這字體出自誰手都記得。
「字寫得還是那麼爛。」仰頭看著有些歪歪扭扭的三個字，駱天下的臉上竟露出了笑容，那笑容極淡，似乎是在懷念什麼。
夏侯尊抿嘴，仰頭再看看牌坊上那看不懂的字，微微皺眉。天下是在懷念這寫字的人？是誰？男的女的？
殷西允也疑惑地皺眉。因為曾經跟落月族的人有過接觸，那人跟他的關係特殊且親密，也就告訴了他一些事情，所以殷西允知道這落月族是傳說中的聖祭司創建的，那這牌坊上的字應該是聖祭司寫的吧，那麼，是有什麼值得天下懷念的東西？
只有南青涯不在狀況，專心研究著那牌坊上的三個字究竟是什麼。
「楓少爺，您回來了。」走過牌坊之後繼續向前約一里路，就到傳說中的落月族。
駱天下站在城牆之外仰望著城牆內那些高大的土石建築，忍不住又笑了。果然是流月的風格啊，竟然在密林之中砍樹建高樓，她的日子是有多無聊啊。
天下又笑了，一個時辰之內的第二次，這絕對稱得上是奇迹了。夏侯尊眉心緊蹙，有種討厭的預感。
「這位就是神女大人，你們準備一下。」流楓沖守門人之一使了個眼色，那人一愣，先是向駱天下行了個禮，然後轉身就走。
對於流楓口中的準備，駱天下、夏侯尊只當成了接風宴一類的，而南青涯和殷西允對視一眼，留了個心眼兒，因為流楓的那種口氣和神態是南青涯和殷西允都十分熟悉的，是南青涯經常使用的一種暗示性語氣。
「夫人裡面請，落月族的房屋都是聖祭司一手設計的，有些特殊，望夫人莫怪。」打過了招呼，流楓就引著駱天下等人向落月族深處走去。
「不會。」不如說這樣的洋樓才是她熟悉的建築。
走在熟悉的樓房之間，駱天下的身心是前所未有的放鬆，嘴角微微牽起，眉梢眼角始終帶著笑意，不需要流楓牽引，駱天下自己就能在這個小鎮中穿行。在這個沒有鋼筋沒有電力系統的原始時代，流月用獨創的機關代替了那些現代化的設備，勉強讓這個小鎮與現代城市無限相似。
與駱天下的輕鬆悠閑截然相反，夏侯尊、南青涯和殷西允面對著毫不熟悉的建築群，渾身上下的神經都繃緊了，就怕從哪扇窗戶或者哪個拐角飛出什麼意料之外的暗器。
「天下！」南青涯突然拉了駱天下一把，阻止駱天下踏進某棟小樓黑漆漆的門洞裡面。
「沒事。」輕輕掙開南青涯的手，駱天下一抬腳就進入了做工略微粗糙的四層洋樓。
「天下！」夏侯尊趕忙跟了上去。
「夫人果真是很了解聖祭司啊。」流楓有些驚訝地看著駱天下的背影，然後也抬腳跟了上去。
「你這話什麼意思？」殷西允皺眉看著流楓。天下與聖祭司連面都沒見過，這了解從何而來？
「這棟小樓，是聖祭司為神女建造的。」所以這小樓是落月族裡唯一的空屋，據說是自聖祭司亡故之後，族人們就遵循著聖祭司的命令，再無人住進這小樓，只有負責打掃的人每隔十天來一次。
「沒人敢確定天下就是神女。」這話可不能亂說。南青涯眯著眼睛，警告流楓一句。
「不，整個落月族的人都可以確定，甚至天鎮國的皇室也可以確定，不然陶迦皇子怎麼可能找上夫人？」駱天下這是跟聖祭司有心靈感應嗎？不走一樓，不轉四樓，竟然拐進了三樓，那裡有一個書房，曾經屬於聖祭司，書房裡放著不少跟駱天下有關的東西。
「你什麼意思？」殷西允的眉心蹙得更緊了。
流楓卻已經不打算再多解釋，看著駱天下和夏侯尊精準地拐進了書房，勾了勾嘴角，跟著走了進去。
書房的門一被推開，夏侯尊就傻眼了。書房是空蕩蕩的，但書房的四壁卻是滿滿當當的，一幅緊挨著一幅的，都是駱天下的畫像，每一筆都細緻入微，每一幅都栩栩如生，還有幾幅簡直就畫得跟駱天下一模一樣，那種作畫的手法也是夏侯尊他們從未見過的。
如此生動的畫作，不是對駱天下極了解的人是絕對畫不出來的，而且這畫中暗藏的情愫很耐人尋味。
夏侯尊的臉色黑的不能再黑了。
「噁心死了，還是跟以前一樣低級的興趣。」駱天下一伸手，毫不猶豫地扯破了那兩幅素描，撕碎了團起來丟掉。駱天下其實並不討厭以自己為模特的素描像，她只是討厭流月畫出來的素描像，因為技術太好，畫出的成品都太過逼真，像是做了素描效果的照片一樣，看著就渾身發毛。
見駱天下撕了畫，夏侯尊的臉色稍微回暖一些，但偏頭看見駱天下嘴角的微笑，就又綳起了臉。
「天下，你……認識這個聖祭司？」看著這一幅幅栩栩如生的畫，殷西允只覺得毛骨悚然。如若天下與這人並不相識，那這些畫作是如何產生的？
「恩，認識。」因為看到了老朋友的遺物，所以駱天下的心情不錯，連說話的聲音都輕快柔和了幾分。
「可是這聖祭司不是早就……莫非他還活著？！」南青涯臉色驟變。如果那個傳說中的男人真的還活著，那天下又是什麼時候與那人相識的？
「早死了吧。」駱天下聳聳肩，若是成為這裡的聖祭司的流月還活著，駱天下可不保證自己會不會率先將其殺掉，畢竟活了幾百年甚至上千年的老怪物可是相當恐怖的啊。
「那你……」駱天下的回答將幾個人繞暈了，並不是懷疑駱天下的回答的真實性，恰恰相反，就因為夏侯尊幾個人都對駱天下所說的話深信不疑，才更加困惑。一個是早就已經往生的人，一個是才二十左右的人，他們到底是要如何相識？
駱天下撇撇嘴，不打算繼續解釋，因為太麻煩了。不過，差不多該考慮把事實告訴小尊了吧？別人對她的事情清不清楚倒是無所謂，但如果小尊不清楚她的事情，那就有些麻煩了啊，無論是對她來說，還是對小尊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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