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你好07
蘇安第二天去找程蘇青時才得知她生病的事。
他沒忍住皺起了眉,這也太巧合了,程蘇青偏偏病在他想要探究沈長修秘密的檔口。疲憊揉了揉眉心,蘇安只能耐心等待程蘇青病好。
他本來以為程蘇青得的只是小病,誰想到接下來的整整兩天他都沒有見到程蘇青的影子。程蘇青窩在房間里,每天只隔著門板和蘇安說兩句話,公開場合,對話都客客氣氣。
「行了,」程蘇青的聲音隔著房門傳過來,倒真有幾分病氣的虛弱無力,「回去寫你的作業去,別站在門外煩我了。」
蘇安舔舔幹掉皮的嘴唇,低頭一看,門房底下過低的冷氣顯出薄霧的形狀,「姐,你都生病了,空調別打這麼低了。」
程蘇青沉默了一會,不耐道:「趕緊走。」
蘇安眼角一抽,「好,姐姐好好休息。」
*
時間一晃到了周五,沈長修約了蘇安去看舞台劇,但從早上開始就下起了小雨,中午吃飯的時候,蘇安在食堂接到了沈長修的電話,電話那頭的男人苦笑,「因為天氣原因,演員們的飛機延誤了一天。安安,晚上沒法帶你去看舞台劇了。」
蘇安沒忍住笑了,嘴裡頭虛假地失望,「好,我知道了姐夫。」
還堅強地反過來安慰,「沒關係,我們可以下次去看。」
沈長修不知道是不是想補償他,「雖然今天看不成舞台劇了,但我明天會和朋友一起去馬場,安安要一起嗎?」
蘇安推拒,「姐夫,我不會騎馬。」
「沒關係,」沈長修溫柔,「我可以教你。」
沈長修對他的態度真的是好到奇怪,蘇安戳著米飯細細思索。之前還可以說是姐夫對剛成年小舅子的照顧,但現在程蘇青都還躺在家裡病著,沈長修不去關心程蘇青,反而約他去看舞台劇去馬場,怎麼想怎麼古怪。
沈長修到現在為止才見過蘇安幾次?
十指可數而已。
沈長修不是一兩眼就能被一個人輕易迷住的小年輕,他心思深沉到程蘇青這樣的美人也會在他身上栽一個跟頭。他現在對蘇安的態度這麼熱情,蘇安升不起一絲半點的榮幸,只有針扎似的危機感。
古人都說過,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要麼有企圖,要麼就是楚鶴。
然而楚鶴對他也並非是喜歡,而是一種高等物種看到低等物種中出現一個變異種似的玩味。
蘇安眼神一暗,握緊了筷子。
電話那頭的人道:「怎麼不說話了,不想去嗎?」
「想去,」蘇安,「我還沒騎過馬呢。」
沈長修笑道:「那你今天好好上課,明天放開玩。」
蘇安好聲好氣地應了。
這通電話讓他想起了楚鶴那個狗東西,食慾都要被影響得差點沒了。蘇安低著頭扒飯,把帶肉的菜吃了一乾二淨,瀟洒離開食堂。
下午大課間,蘇安又接到了一個消息。
是何夕燃的工作室給他發來的消息,預訂了周六的工作時間。
蘇安回了對方周六已經有約,過了幾分鐘,有陌生的手機號打了過來,蘇安心中有幾分預感,他慢騰騰地走到廁所,找了間沒人的隔間接聽,「你好?」
「我是何夕燃。」低沉的男聲。
蘇安「哦」了一聲,低頭看著球鞋,「何先生找我有事?」
聲音透過電波,有些發軟。
何夕燃道:「明天為什麼請假。」
「我已經和您的助理解釋過了,」蘇安語氣生疏,「明天已經有約,實在不好意思。」
自從天台上何夕燃和蘇安說了那樣一番石破天驚的話之後,蘇安對待何夕燃時就以躲閃為主。這個男人看起來冰冰冷冷不沾是非,但蘇安卻摸清了幾分何夕燃的脾性,說起來有些令人錯愕,和外表形成反差的是,何夕燃有一種深入骨髓的狂妄。
自我,隨心所欲,別人躲他他也要追上來讓自己高興。蘇安和他熟嗎?不熟,不熟他就敢直接跟蘇安說沈長修害死何翡雨的話。
太狂妄了,好像蘇安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即便他告訴了蘇安這樣一個驚天大秘密,也不擔心蘇安知道了會怎麼樣。
按尋常的邏輯來說,何夕燃這樣大膽的原因不外乎這件事涉及了蘇安自己,誰讓蘇安的姐姐是沈長修的新女友,要是沈長修真的是一個殺人犯,那蘇安為了姐姐也要和何夕燃綁在一條船上。
但不好意思,蘇安打算反著來。他想冷一冷何夕燃這個人,轉而從他這裡得到更多的一些信息,畢竟誰知道何夕燃是不是楚鶴,說得是不是真話,得吊著又得防著。
何夕燃靜了兩三秒,毫無波瀾道:「你或許看完了合同。」
蘇安:「嗯?」
「第二十六條,一周的工作時間不能少於30個小時,」何夕燃往後靠在車座上,戴著黑色老鷹戒指的中指冷漠敲著西裝褲,「而你本周還沒有工作過一次。」
蘇安「唔」了一聲,狡猾道:「合同上好像也有寫只要提前通知,特殊情況下不予計較。」
「你非要去了,」何夕燃話頭一轉,低沉的嗓音裹挾冷意,「誰約的你。」
蘇安道:「您連這個也要管嗎?」
何夕燃不容拒絕,「說。」
蘇安特意等了三秒,才道:「我的姐夫。」
*
夏天的雨一陣一陣,傍午放學時已經停了下來。蘇安剛坐上車就問道,「張叔,姐姐今天怎麼樣?」
張叔看著左右道路的車輛,「小姐好得很呢,聽管家說,明天就能好全了。」
蘇安舒了一口氣,「那就好。」
轎車隨著人流拐了彎,蘇安低頭玩著手機。但十幾分鐘后,平穩的轎車猛得一個剎車,蘇安猝不及防往前栽去,又被安全帶重重拉回椅座,他趕忙握上拉手,「怎麼回事?」
張叔正嚇得大口喘著氣,驚魂未定,「前面突然竄出來了一輛黑車。」
蘇安往前一看,一輛黑色轎車正正好堵住了他們的去處。張叔看了眼車牌,火氣上涌,拉開車門下去,「小少爺您等一等,我讓他們把車往旁邊停停。」
他們平時走的不是這條路,只是平常走的那條路出了車禍,車輛堵著沒法過人。張叔才繞了路想回去,走了寬窄無人的小道。
蘇安看著張叔走過去理論,沒過一會,張叔臉色卻一白,唯唯諾諾地朝轎車彎腰致歉。
蘇安心裡一跳,幾乎瞬間就升起了不妙的預感。果不其然,前方的轎車打開了門,從裡面走下了個人。
黑色皮鞋踩著細小水花,越走越近。
腳步聲在車窗外停下,何夕燃屈身,遮到鼻樑上的黑捲髮根根分明,他透著車窗在和蘇安對視。蘇安屏著氣,憋得臉都紅了,明明何夕燃沒法透過車窗看見他,但他總覺得自己在何夕燃的眼裡毫無遮擋,白白凈凈地往他眼皮底下一擱,他想看到什麼就能看到什麼。
「何先生,」張叔勉強掛著笑容,「我該送小少爺回家了。」
何夕燃不理他,屈指在車窗上敲了兩下。車窗降下,露出蘇安的半張臉,小傢伙被嚇到了,臉色有些不自然,明亮的眼睛悄悄往上偷看了一眼何夕燃,又趕緊低著頭躲開,細細低低地問:「你幹什麼呀?」
很乖的樣子。
何夕燃,「程蘇安,還記得我上次和你說了什麼嗎?」
少年人一動不動,倔強成了個木頭。
記得,說沈長修是個殺人犯。
他也並不想接近一個疑似殺人犯的男人好不好?
但沒有辦法,他得知道沈長修是誰。
何夕燃低聲,「麻煩。」
他直起身,抬手撥通一則電話。蘇安豎起耳朵,悄悄聽通話內容,「嘟嘟」兩聲后,對方接聽,「哦,何先生?」
是沈長修的聲音。蘇安心裡一驚,湊得更近。何夕燃垂眸看了他一眼,退後幾步說了幾句話后掛斷,抬步回到了他自己的車上。
蘇安一頭霧水,搞不懂何夕燃在做什麼。張叔趁著這會回到了駕駛座,他似乎非常害怕,臉色已經是嚇人的慘白,兩鬢的汗水黏濕濕,堆著幾圈肥肉的衣領口也被汗水濕了一大圈。見蘇安看他,張叔勉強笑了笑,「小少爺等一等,咱們這就回家。」
「張叔,」蘇安試探道,「你先前和我說並不認識何先生。」
張叔眼皮狠狠跳了一下,打著哈哈道:「先前是不認識的,但之後又去了解了一下。何先生厲害著呢,這不就認識了?」
蘇安點點頭。
心裡還在想著剛剛那一幕,何夕燃竟然會主動給沈長修打電話……他還以為他們的關係已經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
次日一早,蘇安跟著沈長修來到了馬場。今天是休息日,蘇安本來以為人會很多,但整個馬場的休息廳只有他和沈長修兩個人。
「姐夫,你的朋友呢?」蘇安疑惑。
沈長修溫和笑著的臉微不可見地一沉,「他臨時有事,今天來不了了。」
蘇安眼尖地捕捉到了沈長修的變化,他不著痕迹地「哦」了一聲,乖乖笑道:「姐夫,我真的不會妨礙到你嗎?」
「不會,」沈長修安撫地撫了撫蘇安的頭髮,「儘管去玩。」
兩個人換上騎裝,在工作人員的帶領下去看馬。
在離馬場老遠的時候,蘇安眼尖地看到有一個人正在駕馬疾奔。黑色騎裝被穿得格外鋒利緊繃,背影太遠,模糊不清。
蘇安微微眯起眼,還想細看,肩上搭上來了一隻手,沈長修攬著他往另一個方向走去,「安安,來看看姐夫給你挑的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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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啦,還有不知道攻是誰的寶嗎hhh
本章100個紅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