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戰神的家書

華國邊境，當最後一個域外之敵的頭顱被斬下，全場一片歡呼。

勝利了！

這場經歷了上百年，讓無數先輩拋頭顱灑熱血對抗的戰爭，終於勝利了！

這一切都要歸功於那個神一樣的男人！

眾強者雖然興奮，歡呼雀躍，目光卻始終沒有離開那道山一樣魁梧霸道的身影。

那是他們的領袖！他們的信仰！他們奉為神明一樣的主人！

葉無道！

三年前，華國被域外之敵壓著打，被欺辱了上百年。

葉無道的出現徹底改寫了這一切。

短短三年，在他的率領下，域外之敵一敗再敗，氣勢萎靡，乃至消亡。

無數強者，無數戰士真正體會到了什麼叫霸道，什麼叫解氣，什麼叫熱血，什麼叫戰爭藝術。

撲通！

「戰神無敵，戰神萬歲！」

隨著第一個人跪倒在葉無道跟前，一眾強者紛紛跪下，方圓數里，黑壓壓一片，無一例外，全都目露無比的狂熱和敬畏之色。

葉無道對此恍若未見，他顫抖著手，拿出衛星電話，撥通了一個三年來他迫切想要撥通，卻因為戰爭協議而不得不放棄的電話號碼。

如今戰爭勝利，他終於可以聽到那個日思夜想的聲音了。

「喂，媽，是我，無道。」

葉無道強忍著激動，努力讓自己不哭出來。

然而電話那頭卻沉默了很久。

就在葉無道疑惑之際，一道年輕冷漠的女聲響了起來：「葉無道？呵，三年了，人都沒了你才打來電話，你還真是夠鐵石心腸的。」

說完對方便掛斷的電話。

葉無道懵了。

隨即臉色大變，心頭升起了一個非常不好的預感。

他連忙撥通回去。

「什麼意思？什麼叫人都沒了？」他對著電話大吼，因為太過用力，特殊材質打造，號稱堅不可摧的衛星電話被他捏得咔咔作響，變形生出了裂縫。

還是那道女聲，不過這次不再冷漠，而是變得非常激動：「你不知道嗎？你媽半個月前已經去世了！」

「三年來，你杳無音信，電話打不通，她只能三番五次地給你寫信，想你回去見她最後一面，可你就是不吭聲吶！」

「現在人沒了，你裝什麼大孝子？」

啪！

電話再次被掛斷。

葉無道僵在原地。

腦海中不由得回想起了往事。

他是單親家庭，從小和母親相依為命。

為了讓他和其他小朋友一樣有個快樂的童年，母親每天打至少三份工！

無論她多麼辛苦，在外面受了多少委屈，從來沒讓自己受過半點人間疾苦。

別的小孩有的他一樣不落。

所以葉無道懂事很早，他抓緊一切時間學習，考上了華國最好的大學，最棒的專業。

然而就在他憧憬著畢業后賺大錢讓母親享福的時候，母親卻被查出患上了絕症。

他當時整個人如遭雷擊，天價醫療費讓他絕望。

走投無路之下，他選擇退學參戰，選擇來到邊境，來到這個和域外之敵戰鬥最猛烈，最殘酷，最危險的地方。

只因華國律法規定，凡戰場建功立業者，直系家屬將享有免費的衣食住行待遇，享有最好的免費醫療服務。

於是，他在戰場上瘋了一樣，窮盡一切手段消滅域外之敵。

他心中就一個執念，哪怕是死，也要積累到足夠讓母親獲得免費醫療資格的戰功。

他成功了。

而且超額完成了任務。

他成了華國的英雄，成了無數強者心目中的神，成了人人皆知其名號，不知其容貌的戰神。

但他萬萬沒想到，在戰爭勝利前的半個月，他的精神支柱，他的母親竟然去世了！

而他，這個所謂的神，竟然對此一無所知。

他無法想象母親在彌留之際，孤身一人躺在病床上，口中念叨這「無道」，死不瞑目的場景該有多麼凄涼。

他不敢去想。

他的心像被萬刃刺穿，痛徹心扉。

「不！」

葉無道仰天怒吼，強大而又狂暴的氣勢衝天而起，那殺敵無數而特有的殺意四散開來，壓迫得周圍所有強者面色蒼白，心悸不已。

眾人皆是不解，明明贏了戰爭，為何他們的神如此憤怒和傷心。

噗~

葉無道氣血上涌，難以壓制，傷及心脈，一口鮮血噴吐了出來。

「戰神！」

眾人大驚失色。

無敵的神竟然吐血了！

到底是什麼事情讓神如此憤怒和失態？

不管什麼情況，神的敵人就是我們的敵人！

只要神一聲令下，必與瀆神者不死不休！

葉無道抬手阻止了眾人的詢問。

他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閉上了眼睛。

戰爭協議雖然不允許戰士們主動與外界聯繫，卻並不禁止家屬單方面寄來書信。

烽火連三月，家書抵萬金。

三年來，葉無道幾乎每個月都會收到母親的來信。

算算時間，距離上一次母親來信已經過去將近三個月，確實不正常。

但因為決戰在即，他一直沒有多想，以為是母親在進行新一輪的治療，給耽擱了。

畢竟類似的事情以前發生過。

可現在看來，明顯是有人在背後故意搞鬼。

而能夠在他眼皮子底下搞鬼的人，只有一個，邊境戰時總督軍，一個跑來鍍金混資歷，卻始終躲在戰備指揮部最後方的二世祖，薛山榮！

別看葉無道是邊境戰場上的神，但真要論實權，薛山榮在他之上。

想到這裡，葉無道猛地睜開眼睛，腳下一動，大地震顫，他如離弦之箭離開戰場，沖向戰備指揮部。

無論是誰，無論什麼身份，敢染指自己的家書，殺！

看著葉無道離去的背影，眾強者也都意識到了什麼。

「全體都有，實行最高戰鬥陣型跟上，戰神所指，殺無赦！」

……

戰爭勝利，戰備指揮所已經開始慶祝，在薛山榮的安排下甚至開辦了一場酒會。

葉無道避開所有人，悄無聲息地潛進了薛山榮的辦公室。

他感知全開，很輕鬆地從薛山榮的保險柜中感受到了一份熟悉的氣息。

他迫不及待地上前，純合金打造的保險柜如同紙糊的一般，被葉無道從中間撕開，裂成了兩半。

一封書信落在葉無道手上，熟悉的字跡印入眼帘。

「無道，媽最近感覺身體好多了，就是三年沒見，心裡怪惦記你的。」

「你說你出去打工，一走就是三年，也不知道現在是胖是瘦，有沒有長高，衣服夠不夠穿。唉，是媽連累了你啊。」

「無道啊，媽知道你喜歡吃媽做的紅薯干，媽做了一些，已經晒乾了，這回就能寄給你。」

「媽老咯，不知道啥時候能看見你結婚生子，媽可等著抱大孫子呢！記住啊，要是有中意的姑娘，別羞怯，一定要爭取！結婚後千萬別做對不起人家姑娘的事，男人，要有擔當！」

「對了，紅薯干下面有個小盒子，裡面是給我未來兒媳婦準備的一點彩禮，媽這三年無聊的時候打發時間做了點兼職，到時候你跟兒媳婦打聲招呼，媽儘力了，別嫌棄。」

「嘿呀，媽跟你講這些幹嘛，哈哈哈，媽老咯，你可別嫌媽嘮叨啊。」

「無道，假如，我是說假如啊，你有時間的話就回來一趟，媽有些話想當面跟你說。如果沒時間，就算了，你的事為重，一個人在外面要注意安全。」

「媽在這裡一切都很好，你不用擔心。」

「就是，媽想你了。」

看完信，葉無道早已泣不成聲。

隨著書信一起從保險柜中掉出來的還有一個很大的包裹，濃重的紅薯干味道撲面而來。

葉無道撕開包裹，顫抖著手掏出一塊紅薯干塞進嘴裡。

多麼熟悉的味道！

他用力咀嚼著紅薯干，似是想要發泄，又似是想要挽留點什麼。

淚水流進嘴裡，本來甘甜的紅薯干瞬間變得苦澀無比。

但葉無道絲毫不在意，他大口大口吃著，不停地往嘴裡塞。

就好像每多吃一塊紅薯干，就能多體會一點母親的愛。

但那一大包紅薯干足足有幾十斤重，哪怕他是邊境之神，也不可能一頓吃完。

這明顯是母親自知大限已到，在生命最後的那點短暫時光里，儘可能多得為他製作紅薯干。

現在看來，那封信，字裡行間，分明就是遺言啊！

明明那麼想讓自己回去見她，可母親從頭到尾都不曾提過半句，生怕自己擔心！

千言萬語只匯成了一句「媽想你了」！

葉無道又找到了那個小盒子，打開后發現裡面裝著一個金手鐲，一條金項鏈，以及一對金耳環。

彩禮三金！

雖然克重都不算大，但是要想買下這些，對於一個身患絕症的人來說，無疑是難上青天。

但母親做到了！

雖然信中輕描淡寫兼職打發無聊的時間，可葉無道不傻。

他難以想象母親究竟付出了多少，又忍受了多少才能湊夠這筆錢。

一切都是為了他！

「媽！」葉無道再也忍不住了，跪倒在地，悲慟痛哭了起來，「孩兒不孝！」

「啊啊啊啊啊，薛山榮，我要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