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高強度的訓練還是有效果的。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不間斷的鍛煉,沈鶴之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皇子與當初相比簡直是脫胎換骨。
剛開始接觸的時候,沈鶴之還是個漂亮的小少年,因為心神憔悴,看起來嬌弱得好像風一吹就要倒了。
如今的沈鶴之抽條了,比一年前高出好大一截,原先精緻得過分漂亮的面容好似被精心修整過了一番,俊眉修目,輪廓稜角分明,漆黑雙目格外有神。
整個人若是立在那兒,就好像風中之竹,身姿挺拔,卻又帶著一些洒脫不羈。
當初縈繞在面上若有似無的愁緒也消失了,顯現出年輕人生機勃勃的模樣來。
哪怕六安還未傳授任何修真功法給他,現在的沈鶴之也可以只用一個指頭就把一年前的自己打趴下。
六安對他的調.教成果很是滿意。
看到這張朝氣蓬勃的臉,六安感覺自己也年輕了好幾百歲,這樣看起來才賞心悅目。
年輕人還是應該露出這種生龍活虎,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來才對,過早把自己折騰得那麼成熟像什麼話?什麼哀啊怨的,是一個小孩子該想的?
他作為曾經的鎮派老祖,如今的人生導師,不能將這孩子掰回來,豈不是砸了自己的招牌?
六安蹲坐在一個木樁上,居高臨下的看著下方正揮汗如雨的沈鶴之。
沈鶴之正在自己小院單獨開闢出來的一處訓練場做例行訓練。
他的對手,是一個行動遲緩的木偶。
這是六安用沈鶴之特意找來的木頭做成的簡易傀儡,不具有神智,只會簡單的攻擊。
六安將當初在廢井裡收集的那些沾染了靈氣的雜草磨成汁,在木頭傀儡的核心畫了一個小聚靈陣,只要核心未被損毀,木頭傀儡就能夠一直動下去。
這小傀儡對於修真者而言只是個小玩意兒,恐怕還經不起一個小小的法術,不過用來訓練沈鶴之也夠了。
六安給沈鶴之畫了一個不足一丈的圈,限他在圈中,以自身力量將傀儡打倒。
木頭人手臂奇長,攻擊範圍幾乎囊括大半個圈,雖看似遲鈍,但那一身力量卻是奇大無比,打在身上輕則淤青重則骨折,一點也不好受。
沈鶴之與之其對上的第一場,就被打得鼻青臉腫,在床上躺了半天才緩過勁來,那天晚上的葯浴,也比以往更折磨人。
不過他進步很快,才過了幾天,就已經能在盡量減少自己受傷的基礎上攻擊到傀儡的核心之處。
今日應該有希望將這具傀儡打倒。
六安看得沒錯,沈鶴之與那機械揮動的傀儡又糾纏了一會兒,終於拼著背部受到重擊,一拳砸碎了先前便已經有些破損的傀儡心臟。
木頭傀儡動作驟停,再也不能動彈。
終於結束,沈鶴之扶著那截停在他背部的傀儡臂,大口的喘息。
他出了一身大汗,整個人看起來像是剛從水裡撈出來似的。
嘴角還留著被木偶打到的痕迹,嘴皮也破了,汗水浸在傷口上,有一種火辣辣的疼。
傀儡最後的那一擊,肋骨肯定斷了幾根。
不過,這點傷對於沈鶴之而言已經是家常便飯,倒也不覺得多疼。
六安從木樁頂端躍下,落到傀儡的頭頂:「老祖警告過你多少次,不許輕易用這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打法。」
「不過是個傀儡,值得你用自身去換?」
小飯票天資聰穎,學什麼都很快,常常能舉一反三,是個修行的好苗子。可惜就是這一點,怎麼說都說不聽。
說好聽一點是敢於取捨,說難聽一點就是不懂得自珍自愛,「自己都不能對自己好一點,還指望誰能對你好?」
沈鶴之略帶討好的笑,「老祖,鶴之有分寸,不會有危險。」他不敢說,他就是享受小祖宗的關心,才一次次試探他的底線。
六安很想甩給他一個白眼,礙於自己的「威嚴」又忍住了。
「有分寸?好一個有分寸,」六安冷聲道:「那你就自己忍著吧,別指望老祖給你治傷。」
沈鶴之臉色垮下來:「老祖,鶴之知錯了。」
六安硬起心腸,才不管那臭小子可憐兮兮的賣慘呢。
他小爪子一跺,下方傀儡的部件便嘩啦啦的散落一地,六安跳到地上,以靈力為臂,刷刷刷的改造起傀儡來。
「別以為你這一次打倒了大力傀儡,就算成功了,老祖可不認。」
「這次姑且算暫告一段落,下一次我會再練一個大力傀儡。等你什麼時候能夠毫髮無損的將之打倒,我再算你通過。」
六安的速度很快,傳音間,那一堆大力傀儡的一部分部件就被他用來拼成了一具小巧的傀儡。
新的傀儡比大力傀儡小了好幾號,看起來就很靈活。
六安直接將傀儡激發,新傀儡就立刻動了起來。
他快速跳回先前的木樁上,一邊道:「仍是不能出圈,將新傀儡打倒。」
新傀儡的速度與大力傀儡相比簡直是天壤之別,快得沈鶴之幾乎還沒看清它的行動軌跡,攻擊就落到了身上。
攻擊的力量並不大,就像挨了尋常的一巴掌似的,但若是連續不斷的幾個巴掌落在臉上呢?
沈鶴之先前與大力傀儡對戰,已經耗費了太多體力,六安沒有給他恢復力量的時間,如今再對上速度傀儡,連續的訓練讓他很是吃不消。
加之,這段時間已經習慣了大力傀儡的攻擊方式,遇到這種動作靈敏的,他幾乎反應不過來。沈鶴之對上心傀儡,只能被動挨打。
沈鶴之一邊狼狽的應對傀儡攻擊,一邊在心中苦笑。
這小祖宗絕對是在報復他。
可是,就算他知道又有什麼辦法?惹到這位小祖宗,還是乖乖認了吧,讓它出出氣就好了。
沈鶴之自然是沒能將新傀儡打倒,凄凄慘慘的被六安丟進了浴桶里。
儘管先前口口聲聲說不給沈鶴之治療,實際上六安還是耗費靈力給他煉化療傷的藥材。不過,那傷勢癒合的過程就讓人生不如死了。
沈鶴之疼得三魂出竅,神色麻木,六安才大發慈悲的放過了他。
「再過一個月就要到祈仙會了,皇帝怎麼說?」
祈仙會也不是人人都能參加,也只有給那易天觀供奉的家族,才能分到些許名額。
皇族是有名額的,但以往都分配給了一些沒什麼出路的旁支,倒沒聽說過嫡系皇子去參加的情況。
想要空降是不行的,必須提前跟皇帝通氣才行。
這一年,沈鶴之非必要則不出,悶在自己院里訓練,皇帝雖然奇怪,卻也沒有阻止。一應需求,哪怕不是給最好的,卻也都最大程度的滿足。
有這些鋪墊在,若沈鶴之提出要去參加祈仙會,也不算太突兀。而且,從那皇族人十分信服的批命來看,皇帝應該不會拒絕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