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劉安邦只好假裝沒聽到衛青最後半句話,他點頭說道:「衛賢侄果然心思高明,這一仗本將要是沒有聽衛賢侄的,只怕現在你我都已經屍橫疆場了。」
「而且是被顧將軍活活害死在這裡的!」衛青不依不饒,他心中想著那三百名最後的護旗勇士,實在忍不住自己的怒火。
白不信輕輕咳嗽了一聲。
衛青閉上嘴,不再說話。
劉安邦看著衛青和白不信,心中暗暗高興。這兩個人配合的簡直是珠連碧合,衛青善謀,可指揮全局,白不信善查,可補衛青的疏忽,衛青年青氣盛,有時有些衝動,而白不信天生的冷靜氣質,可怪的是衛青可以不聽別人的,白不信只要一出聲衛青一定聽從。現在你看,他劉安邦都沒辦法讓衛青不去指責顧衛東,但白不信只咳嗽一聲,衛青就閉嘴了。當然,反過來說,衛青所下的命令,白不信就從來沒有猶豫過。
他心中暗自打定主意,一定要想辦法讓衛青成為將才,讓白不信成衛青的副手,只要這兩個人聯手,金軍可就有得頭痛了。
左二隊處果然一個金軍都沒有。當劉安邦領著殘兵敗將來到左二隊營前時,只見營中一片安靜,如果不是看著大旗仍在,劉安邦差點以為左二隊已經全體消失了呢。
「怎麼連個值更的燈火都不點?」劉安邦心中奇怪。黑暗之中,叫開左二隊的營門廢了好大的力氣,因為沒有值更的燈火,警戒哨不敢亂開門,直反覆確認了好多次,才算小心的開門放進幾個人。
「為什麼不點值更的燈火?」劉安邦一進門就喝問。
「顧將軍說,晚上點著燈他睡不好覺。所以命令不要點。」值更官答到。
劉安邦氣的真哆嗦。他當著這裡是哪兒?深宮大內也要點上燈火防備呢,他可倒好,身處戰場一線,為了自己睡覺安穩居然連值更的燈火都不讓點,這要是敵軍來偷襲可怎麼辦?
他怒喝道:「帶我去見顧將軍!」
值更官不敢惹這位渾身是血的將軍,只好帶著劉安邦往顧衛東的大帳走。來到帳前,只見門前一個守衛都沒有,估計著顧衛東可能嫌守衛兵卒的走動會吵了他的美夢給趕走了。
值更官不敢進去,只在門外大聲報告:「稟將軍,有左三隊劉安邦劉將軍來見。」
裡面有好一會兒沒動靜,劉安邦正要出聲,卻聽得帳內咯咯嬌笑,居然是一個女子的聲音!只聽得一個女子說道:「唉呀,軍營可真好玩兒,半夜裡還有人來叫醒人呢。」另一個女子的聲音接著說道:「好玩兒什麼呀,人家睡的正香呢,顧將軍,還不快下令把外面的人趕走?」
劉安邦一把推開值更官,大步走進帳內,喝道:「點燈!」
床上傳來兩聲嬌媚的驚叫,顧衛東的聲音里透著老大不滿:「劉將軍,半夜三更的你就闖進來,還有沒有點規矩了?」
劉安邦冷笑一聲,自己摸索著把桌子上的燈點燃,只見床上玉體橫陳,兩個妙齡女子正努力用被子遮掩著自己**的身體。
顧衛東赤著身體坐起,大怒道:「劉安邦!你想幹什麼?」
劉安邦想乾的事顧衛東想破腦袋也想不到。劉安邦拔劍,一劍劈去,一個女子頭顱被當場劈成兩半!另一個女子的尖叫聲才起,劉安邦已經一劍刺穿了她的胸口,她身子軟軟的倒了下去。
顧衛東嚇的臉都青了,他嘴唇直哆嗦,結結巴巴的說道:「你,你,你居然殺了她們?」
「不錯!」劉安邦冷冷的說道,「本朝軍法,如有女子擅入軍營勾引軍官,女子當斬,軍官免籍。顧將軍,你這個將軍,也就當這一晚上吧!」
顧衛東這才知道原來軍中還有這種條令,他連連擺手道:「我,我不知道有這種條令,請原諒我這一次。」
劉安邦暗自嘆息。他知道自己也就是說說罷了,嚇唬嚇唬顧衛東。軍官免籍是要兵部來批准的,你倒猜猜看,兵部能不能批准免了顧衛東?他哼了一聲,不去理會顧衛東的哀求,而是直接了當的問道:「你以特急戰報說被幾萬金軍圍困,金軍在哪裡?」
顧衛東見劉安邦不再提自己免籍的事,急忙回答:「我也不清楚,前兩天晚上突然間號角大起,喊殺聲震天,聽著就好象有數萬金軍來攻一樣,所以我就寫信求救了。」
「好象?!」劉安邦驚呆了,他設想過顧衛東可能把幾千人當幾萬人,但真就沒想到顧衛東出特急求救文書的依據居然是「好象有幾萬金軍來攻」!
「金軍有沒有攻擊你的大營?」劉安邦厲聲追問。
「那,那倒沒有,」顧衛東在劉安邦的追問下越來越慌亂,「他們吹角吶喊后就沒有來過。」
劉安邦的手緊緊攥住劍柄,他現在真想一劍殺了顧衛東,「那麼你究竟見沒見到過金軍?」
「夜裡那麼黑,我怎麼看得見啊。」顧衛東回答的理直氣壯。
劉安邦放開劍柄,突然伸手,正正反反狠狠抽了顧衛東四個耳光!這四個耳光抽的啪啪有聲,顧衛東根本沒有反應過來臉就腫了起來。但顧衛東連一聲都沒有吭。他不是不想吭聲,是不敢吭聲。他看得到劉安邦的表情,也看得出劉安邦剛剛浴血奮戰過,而且也注意到了劉安邦時時想拔劍的動作。這個時候,他那無所不能的老爹可就不管用了。
他悄悄擦掉嘴角的血跡,喃喃的說道:「我,我會向我爹說你儘力來救,為你請功,請功。」
劉安邦惡狠狠的盯著這個混蛋的東西。請功?三千好男兒血染沙場是請個功能補救得了的嗎?整個左路軍布局大亂是請個功能挽回的嗎?
他突然轉身向門口走去,嘴裡說道:「馬上到前帳去,布置我的人馬進營!一柱香時分如果不到前帳,後果自負!」他現在必需到帳外去冷靜一下,不然他害怕自己真的會當場拔劍殺了這個渾蛋。
顧衛東這一回終於完成任務了,放了左三隊的殘兵敗將進營,他也不敢再睡,就紅著雙眼在前帳里和左三隊指揮官們研究敵情。確切的說,是他坐在那兒聽左三隊的指揮官們研究敵情。一邊兒聽他的眼睛一邊不住的去瞟衛青,心中對一個伍長參與這種高階層會議大為不滿,但他至少明白,這是人家左三隊的事兒,他是管不著的。所以雖然不滿,也只好忍著。
劉安邦招集了手下將領,特點點名讓衛青也來,毫不隱瞞的把顧衛東所說的情況說了一遍,顧衛東那臉上青一陣紅一陣的,卻又不敢出聲。
幾個將領都十分氣憤,如果目光可以殺人的話,這幾個人望向顧衛東的目光已經把顧衛東給砍成碎片了。
劉安邦的眼睛盯著衛青,他怕衛青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在路上衛青就已經料到了這裡可能什麼事都沒有,當時是白不信阻住了衛青,但白不信能阻住一次,還能阻住第二次嗎?特別是聽到顧衛東居然僅憑金軍的幾聲號角和吶喊就特急文書求救之後?
然而,衛青的表情讓劉安邦大感意外。
衛青沒有怒視顧衛東,而是仰著頭,一臉的迷惘,若有所思。
突然,衛青的臉色一變!他的臉色居然有些白,緊張的肌肉都顫了,他沖著劉安邦急急的說道:「劉將軍,快命令全軍戒備!金軍隨時會來攻擊!」
「傳令,全軍戒備,準備戰鬥!」劉安邦一點都沒有猶豫,立刻令。幾個將領大叫「得令」,轉身衝出屋子。
沒有人對衛青這個判斷有任何懷疑。剛才路上那一系列的事件已經證明,聽衛青的一定正確。既然衛青說金軍隨時會來攻擊,那麼先防備上,等以後有空再問衛青做出這個判斷的原因也不遲。
「顧將軍,讓你的人全體戒備!」劉安邦看著顧衛東說道。
顧衛東怒哼了一聲:「本朝軍制上,伍長可以命令常將軍嗎?」
劉安邦一時語塞。顧衛東說的,從法理上是正確的,雖然他知道衛青的判斷應當沒有任何問題,但如果衛青不解釋清楚,顧衛東完全可以拒絕這個建議。
衛青急的汗都冒出來了,此刻不是計較顧衛東和他的私人恩怨的時候,他急急的說道:「金軍在左二隊虛張聲勢,又在左三隊救左二隊的必經之路上設伏,這一切明顯是事先計劃好的,他們應當知道了顧將軍的身份,也知道了顧將軍沒有作戰經驗,否則僅憑夜裡的幾聲號角和吶喊絕不會就認定左三隊會來救左二隊。問題是,他們為什麼沒有直接攻擊左二隊?顧將軍沒有作戰經驗,對金軍而言是最好的對手,擊敗左二隊比擊敗左三隊容易的多!這隻能說明一個問題,那就是他們在等機會。他們想的不僅僅是擊敗一個萬人隊,而是要起一場大的戰役,全面擊敗左路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