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逼迫讓位

午夜，季青臨毫無睡意，不由起身繞到了蔣士則的帳外。篝火通明，只見那位鬼面老者正溫著一壺酒，候在不遠處。

「入秋了，山裡有些凍人。」蔣士則晃了晃手中的酒杯，示意季青臨靠近。

此時季青臨才看見他的四周站滿了暗衛，可以預知接下來的對話將會改變很多東西，他一直以來所追尋的東西，很可能就在眼前。站崗的黑衛已為他讓開了一條道，季青臨深吸一口氣，竭力維持著淡定。

「等這一切都結束了，將季獻的墓遷回魏州吧，你去看他也方便一些。」蔣士則抬頭看了他一眼，對著篝火緩緩說道：「我知道你還有很多疑惑，可眼下我只能告訴你部分。」

「採薇其實是被田興收養的，她父親六年前遭人迫害，田興便趁機收養了她，還對她疼愛有加。這孩子生性純良，我之前拜託你替我盯著她，就是怕田興利用她的善良做一些違背意願之事。」直至此時，蔣士則都不曾將自己的身份亮明，深怕眼前之人知道越多陷得越深。

二人繼續交換了一些其他的內幕，對田興以五石散禍害百姓的事，皆是嗤之以鼻。可越聊下去，季青臨就越覺得閣主身上還藏有秘密。比如他的羅剎鬼面，先前說是為了尋找走失的兒子才刺下的，可這數月的接觸，季青臨更覺得他是為了隱藏身份。

蔣士則瞥見季青臨滿眼的疑惑，僅是笑了笑，並未將所有事情全盤托出，只是呢喃道：「這日頭該晴一晴了，有些妖魔鬼怪也該被收服了。」

將最後一杯酒飲下，蔣士則抬起頭，一直環繞遠山的濃霧漸漸散開，天已微亮。

與此同時，劉御卻慌亂地闖了過來，焦急道：「你們可有聞到什麼異味？」

季青臨一臉凝重地嗅著空氣中的味道，終於做出了大致的判斷，「是火藥。」

蔣士則正要調令手下，一記火球便從遠處投擲而來，營中頓時火光四起，鋪天蓋地的火球襲擊過來。

望著天降巨物，季青臨立即對眾人大喊：「快往河裡去！」

他們駐紮的營地側面便有一條河道，倒不失為一處臨時的庇護所。而蔣士則卻下令兵分兩路，由武副將統兵，與他先回大名府，餘下的斷後。

遠處山頭，一支馬隊遠遠觀望著天機閣的營地，為首者見其中亂成一團，臉上笑意更甚。隨即示意了同行的唐玄霄，後者頓時領命下山。

不過半炷香，天機閣的隊伍已接近崩塌，漫天硝煙之中，唐玄霄不知何時出現在了營地中，處處火光瀰漫，他的一襲紫袍卻乾淨無比，衣角上都不見一絲灰塵。

與季青臨碰面，唐玄霄忽然彬彬有禮起來。他的身後笛聲變換，四周竟逐漸湧來了不少陰兵，將季青臨與魚採薇團團圍住。

「不必緊張，我不過是來將人帶回去的。」

「你要的人不在這裡。」季青臨冷笑一聲，直接道：「王清讓已被閣主押回大名府，這個籌碼，你們恐怕是帶不走了。」

「哼，既然如此，你不也是籌碼么？」唐玄霄狂笑起來，一把將季青臨狠狠鉗住，又命人將地上被炮火轟暈的魚採薇架起。「有你們兩個在手，是我們賺了。」

半刻后，見天機閣眾人久久不回，蔣士則立刻命人尋了過來，卻只見沈夜昏睡在地上，而季青臨同魚採薇早已沒了蹤影。

得知消息的蔣士則臉色鐵青，陰沉道：「武副將，你負責留下來安撫傷者。能走能動的，速回大名府。」

永濟渠，河面上三艘巨大的客船，依次停靠在了大名府的河岸。

二人醒來之時，已是正午，他們背靠背捆在一起，在甲板上被烈日暴晒。

「小姐，主公說你最近不太聽話，讓我繼續綁著你，得罪了。」見人醒后，唐玄霄禮貌性地行了一個禮，便往她嘴裡塞了一粒藥丸。隨後徑直離去，留人繼續看守。

烈日當頭，二人昏昏沉沉，不知不覺便昏迷過去。再度醒來之時，季青臨只覺得四周陰氣沉沉，左右皆是排列整齊的士兵，不遠處田興與唐玄霄正貼耳交談，把酒言歡。他們身後是由陰兵組成的方陣，足有數千人的隊伍。

季青臨心頭一震，連忙低聲喚醒了魚採薇，可她只是抬頭看了一眼，便又昏昏睡去，唐玄霄餵給她吃的應該是某種迷藥，他只能作罷。

見季青臨醒來，田興還特意對他做了一個敬酒的姿勢，隨即招手，命人將他帶到了身旁。

季青臨此刻才看清所處之地，竟是在田季安的王府之外。四周空地上不僅圍滿了陰兵，更是擠滿了湊熱鬧的百姓。

目前看來，大名府各處已被田興架空，今日他已勢在必得。

田興環顧四周，將最後一杯酒飲下，才緩緩起身，僅是一個眼神四周便驟然肅靜，一股權操天下的豪情油然而生。

「田季安，魏州上下受瘟疫侵擾數月，你身為節度使卻毫不作為，任由百姓枉死，以致生靈塗炭。不僅如此，還任由天機閣胡作非為，拖延時間，不施以治療。如今瘟疫的解藥，我已托這位唐神醫研製出來，可你依舊刻意隱瞞，只一人獨享！」

田興道貌岸然，嘴裡振振有詞，一副討伐的氣勢，瀰漫周身。

此話一出，四周圍觀的百姓一片嘩然，紛紛將矛頭指向了未曾露面的田季安。而此刻的唐玄霄則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樣，命人抬了幾個箱子過來，緩緩打開，裡面竟全是一副副早已打包好的藥材。

「唐某不才，前幾日才將解藥研製而出。今日借田大人的福蔭，才能為魏州百姓盡一點綿薄之力。」

此話說得冠冕堂皇，四周的百姓頓時嘖嘖稱讚。人群中更有幾名百姓出來，對著唐玄霄當眾拜了下去。

「唐神醫當真是華佗再世！我們全家吃了這副葯，僅過半天就癥狀減退，如今距離服藥過了三日，已經完全康復了！」

「我家老父本已病入膏肓，沒想到吃了葯才過兩日，就已經恢復如初了。田都知真是魏州百姓的再生父母，剷除瘟疫，功蓋千秋啊！」

……

不斷有人歌功頌德，其餘百姓逐漸被煽動起來，季青臨看著眼前顛倒黑白的鬧劇，以及田興和唐玄霄這般做戲，不由面露鄙夷。

見四周的百姓都逐漸開始擁戴自己，田興變得更加亢奮，繼續對著王府之內喝道：「田季安，我雖是你族叔，可也不忍看百姓受難，今天來，便是為魏州百姓討個說法！」

一旁的季青臨自知無力阻止，只能期盼蔣士則能及時趕到，揭破田興的陰謀。畢竟眼前的人越說越狂妄，已經開始明目張胆地逼迫田季安讓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