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痛苦

翌日。

顧傾城醒來，發現自己沒死。

苦澀一笑，她不知道是感嘆自己生命里的頑強，還是自嘲她的惡，連閻王爺都不收……

洗衣房漸漸來了客人，已經待不下去了。

顧傾城拿著昨夜「乞討」來的紅鈔，上了一輛出租，卻不知道該去哪裡。

「小姐，你要是沒有目的地，就不要耽誤我接客。」

司機扭頭，看著顧傾城，以為她是失足少女。

「不……我去，海城醫院。」

顧傾城一怔，下意識報出了地名。

車動，窗外的景色倒映在玻璃上，熟悉又陌生。

父親一年前腦梗住院，後來顧唯一出事，她被送進精神院，父親床前，便只剩下季姨……

不知道，父親怎麼樣了。

顧傾城眼眶酸澀，盯著窗外，腦海里不覺浮現自己曾經的那些荒唐。

當年，她喜歡霍司，便央著父親跟霍家合作，明裡暗裡的製造和霍司的偶遇。

甚至，為了霍司，她放下了大小姐的驕傲，為他洗手作羹湯。

而現在。

顧傾城想到霍司的那張俊顏，便情不自禁的打了一個冷顫。

恍惚間。

車子已經停在了海城住院部的停車場。

顧傾城遞了那張皺巴巴的紅鈔。

「小姐，現在都是手機掃碼，哪有人有現金……」

司機就像是看原始人一樣看著顧傾城，扯著一口方言道：「一百的，我找不開的哦」

現在哪有人出門還給現金的。

顧傾城一噎，低聲丟下一句不用找了，匆匆下車。

司機一臉好奇打量著顧傾城離開的背影，嘀咕了一句「真古怪」，便收起了紅鈔，倒車離開。

深切ICU住院部。

雖然已經隔了一年，但是顧宏的病情依舊沒有好轉。

病床上的顧宏渾身插滿了導管，瘦的就像是一副骷髏架子，隔著玻璃，顧傾城望著眼前的場景，淚如雨下，捂著唇，覺得曾經大山的依靠，坍塌了。

她現在一無所有。

想到這裡，顧傾城的噁心一陣陣的抽搐，怔怔的扒在玻璃上，突然，病床上的顧宏，劇烈抽搐起來。

警報燈開始亮紅。

「醫生！醫生！我父親怎麼了？」

她倉皇的拽住主治醫生，驚懼交加。

可是醫生確實一臉淡然，睨了一眼，只是吩咐護士打簡單的安定，緩聲道：「習慣就好，這個病人已經停了一切治療，維持最基本的生命體征。」

什麼！

顧傾城聞言，一張臉陡然煞白，「為什麼停了我父親的治療，求求你救救他，我有錢，我還有很多錢。」

顧傾城匆匆的翻找著自己的口袋。

可惜，除了剛才那張紅鈔，再也沒有一張大額的紙幣。

醫生被她拽著，有些不耐，擰著眉沉聲道：「這是霍少的意思，我也沒辦法。」

「轟隆」一聲。

醫生的話就像是一道驚雷，劈的顧傾城五雷轟頂，心臟驟停。

那種令人窒息的疼痛狠狠地扯著她，身軀輕顫，動了動唇，竟然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不過，他也痛苦不了多長時間了。」醫生面無表情的解釋道：「這樣也算是解脫吧……」

「咣當！」

病房傳來一陣巨響，顧宏痛苦的碰翻了腿邊的擔架，一旁護士急忙按住他，拿出了綁帶，「固定住！別讓他動！」

「別綁著他，他很痛苦，醫生我求求你，救救我爸爸……」

顧傾城不住哀求，可是醫生卻滿臉為難，「顧小姐，霍少下了死命令，誰敢救人，就是和霍家作對……」

霍司！

顧傾城瞳色一縮，渾身止不住的顫。

「其實顧小姐，你在這裡求我，不如去求求霍少，只要霍少鬆口，顧先生或許有救……」

霍司！

只有霍司才能救爸爸！

顧傾城咬緊下唇，目光劃過一道決然，轉身，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醫院的走廊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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