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面子

第三章 面子

嶄新的一天,正三月天,春光明媚,若非林家剛辦過喪事,卻是一個上好的遊戲作樂的好天氣。

昨日林遠的一席話,給了韓貴極大的觸動,也生出老驥伏櫪,志在千里的豪情,一夜未眠,匯總了雲煙閣各方生意,店面,產業等賬目,且專書一文,詳細介紹了林家各大產業的管事人,哪些人有大才,哪些人可以重要,脾氣好壞,性格弱點之類,一一列出,佐之以自己的看法,匯總成一封報告,準備遞給林遠。

也虧得韓貴在林家當管家數十年,見證了林家從小到大,從大到小的發展史,不然,也不能這麼面面俱到。

及至天明,辰牌時分,才算是落筆,完成這份報告。

當下,韓貴也不遲疑,想到林遠志氣高昂,正需趁熱打鐵,磨練磨練少爺的性子,讓少爺勤學好進,把雲煙閣的生意做好,再做大。

也沒功夫吃早點,韓貴拖著疲憊的身軀,迅速的來到了林家的後院。

雲煙閣破落是不假,但往日繁榮勝景依稀可見,光是這江源城景秀東南區的大宅院,那就不是一般家族所能擁有的。

不過終究少經打理,和為了節省開支,遣散了不少下人,使得偌大的林府有點兒冷清。

可韓貴卻不在意,只要林家香火不斷,少爺又肯勤學好進,要不了幾年光景,韓貴相信,這林府,一定會熱鬧起來,恢復往日榮光。

「秀紅,少爺呢,起了嗎?」來到林遠所在的小院,韓貴一眼就看到秀紅端著一盆水,從偏房走了出來,似乎剛打掃完房間,連忙詢問道。

雖然是辰時了,但平常的林遠,一般都是要日上三竿,才會起床。

昨日韓貴看到了不一樣的少爺是不假,但保不住林遠只是一時興起,所以,韓貴倒是有些忐忑,唯恐又是空歡喜一場,林遠只是三分熱度,過了這一陣,該怎麼樣又怎麼樣。

「韓總管。」秀紅是個身材嬌小的女孩兒,看起來也不過十四五六,梳著流雲髻,姿色也是不錯,尤其是皮膚白皙,吹彈可破,甚是可人。

當初林遠在奴隸市場一眼看中了她,花了一千金元,買下了她,當做貼身丫鬟,也算是救秀紅出水火的大恩人。

故,秀紅之於林遠,還是心懷感激,把林遠的起居生活,打理的妥妥帖帖,又任勞任怨,任憑林遠平素不學無術,狂傲驕橫,對於秀紅,也是有幾分憐惜好感,從未打罵過她,讓秀紅不止一次的生出,自己跟了個好主子的念頭。

韓貴渾不在意的點點頭,不住的向大門緊閉的正屋張望,看的秀紅也是吃笑不已,放下水盆,理了一下被汗水打濕的劉海,柔聲回道:「韓總管,您別看了,少爺不在,一大早就出門兒了,奴婢問他去哪兒,他也不說,連早點都沒用呢。」

「出門了?這麼早?」韓貴驚呼一聲,登時有些垂頭喪氣,忙活了一整夜,搞出這麼一篇報告,想著能呈給林遠,再由自己講解,讓少爺了解現如今雲煙閣的窘況,最好,能讓少爺明白有陳良友這麼一群蛀蟲,在啃食著雲煙閣的根基。

可是,林遠反常的大清早出了門,讓韓貴撲了個空,這滿腔的熱血,登時有點兒被澆滅的意思。

不過,一想到林遠如此反常的提前出門,且不論去幹什麼,光就這份勤奮勁兒,已然足夠韓貴暗暗驚呼林家祖宗保佑了。

「對了,秀紅,你想想,少爺在言語之中,可曾透露是去哪兒嗎?」既然知道林遠出了門,韓貴倒是想知道知道,這位不學無術的花花大少,是真的改了,還是假的,這麼早出門,是不是惦記一月一度的**花魁大賽,想起早搶個好位子。

對,今天有花魁大賽,少爺從懂事兒時起,每一次都不曾落下,想來起這麼早,也就是去**了。

唉,少爺此時剛有點兒變好的跡象,也不能給他太大壓力,省得適得其反,反正這花魁大賽,他月月都去,今日,就由他去吧。

韓貴暗自想到,卻是耷拉下來臉,盤算起什麼時候好好的給少爺講講雲煙閣的事情。

一旁的秀紅哪裡能知道韓貴這片刻之間心思轉了幾轉,手指抵著下巴,回憶了一番,不確信的道:「韓總管,奴婢也不知呢,只是昨夜少爺入眠之前,曾傳過奴婢,問了奴婢一些事情。」

「哦,問你一些事情,什麼事情?」韓貴連忙問道。

「也沒什麼,少爺就是隨口問了兩句,問奴婢這江源城哪家店有修仙典籍出售。」秀紅凝神思量一番,才想起了昨夜的對話。

「就這?」韓貴一怔,不確定的反問一句,見秀紅點頭確認,眉頭才緩緩皺起,暗暗思量起林遠問這話的目的來。

修仙典籍?莫不成少爺想修仙了?嗯,少爺小的時候,老爺倒是把他送到了三元宗,讓他跟著凈源散人修行,可沒一個月,少爺不是偷跑了回來了嗎,還說修仙太無趣,可現在,怎麼又惦記上這修仙的事情了。

想起事情中的反常,韓貴倒是不敢輕易對待了,現在林大福一死,雲煙閣呈江河日下之態,內有陳良友一批惡奴暗中覬覦,外有清川雅居,聚海名軒等勢力虎視眈眈,正是多事之秋,少爺要是迷上了修仙訪道,耽誤了家族正事,豈不是要壞事兒?

「那秀紅,你是怎麼做答的,據實以答了嗎?」韓貴連忙追問道。

「少爺問,奴婢自然據實以答了,說江源城裡,修仙典籍最全的店,就是那清川雅居。」秀紅奇怪的反問道,有些沒明白韓貴這急從何來。

韓貴一聽,心下連叫不好,昨天陳良友來試探少爺,想來該是清川雅居要對雲煙閣下手了,少爺什麼也不懂,不明白清川雅居的狼子野心,若是聽了秀紅的話,去了這清川雅居,遇到什麼危險,豈不是要遭。

「秀紅,你多嘴誤事啊!」韓貴低呼一聲,轉身跑出了小院。

而秀紅,則是愣在當場,眼眶瞬間就濕紅了起來。

卻道韓貴這邊為自己的臆測急出了一腦門子汗,一大早就出門的林遠,卻在江源城寬敞的大街之上,慢慢跑著。

早起跑步,林遠有這個習慣,常年在外闖蕩,尤其是應酬頗多,剛二十齣頭的林遠,就有些發福的趨勢,所以,早幾年,就開始晨跑,鍛煉身體。

來到這個世界之後,最開始的幾天,有林大福在,林遠無法過多表露自己的反常,現在林大福去了,倒是不用再顧忌,起了個大早,沿著古樹蔥鬱的大街,慢跑起來。

林遠也沒出過林府,也不認路,就沿著府門外的大街,一路跑了下去,六七點的陽光,正是一天最美的時候,空氣清新的驚人,倒是令林遠感慨這世界果然不同於那污染嚴重的地球。

不過,林遠這一跑,倒是引來無數人的側目。

雲煙閣少東家,花花大少,林遠林大公子,在這江源城裡,那也是有名有姓的主兒,名氣不知有多大,不說走到哪裡都是焦點,卻也差不到哪裡去。

可是,令無數人為之大跌眼鏡的是,林遠這古里古怪的,旁若無人的慢跑,卻著實令他們摸不著頭腦,搞不明白林家大少整的是哪一出。

說有急事兒,那也不像啊,這慢悠悠的,不比走路快多少啊。

要不然,是御女太多,掏空了身體,跑不快了?

可若都不是,這林大少,搞這麼一出,卻是去幹嘛,平素出門,不都是八抬大轎,風光氣派的嘛,今天怎麼捨得下地走路了。

眾多路人搞不明白,而遠遠輟在林遠身後的兩個小廝,也是被林遠的舉動搞得迷惑了。

「老六,這傢伙搞的是哪一出啊,要跑,就趕緊跑,這慢悠悠的,整的老子都不帶勁兒了。」一個尖嘴猴腮,相貌奇異的小廝,隱藏在小巷裡,遠遠的張望著林遠的背影,對身旁的同伴說道。

「我怎麼知道這小子發了什麼瘋,哼,陳掌柜讓我們跟著他,咱們跟著就是了,你廢那麼多話幹嘛。」老六同樣是相貌奇異,額角崢嶸的驚人,顱骨突兀的十分驚人,但目光兇悍,很是不屑的瞥了一眼遠處的林遠,向身旁的老九揮了揮手,示意跟上。

而就在老六老九,二人對這詭異的跟蹤任務發泄不滿的同時,道路一旁,一幢氣派酒樓的二樓臨窗的包間里,也正有二人,透過洞開的窗戶,注視著下方慢悠悠跑著的林遠。

「李兄,你說這林家大少,又在玩什麼把戲,當街賣弄個什麼,他那孱弱的身體嗎?」出聲之人是一個身高七尺,魁梧如熊的年輕人,著一身金銀抽絲緞子長衫,厚實的胸膛把長衫高高撐起,臨窗一站,就好似鐵甲門神一般,瞪著銅鈴般的雙眼注視著漸漸遠去的林遠,嗡聲發問道。

「人家的心思,我怎麼能明白。」應答之人,是個二十多歲的儒雅年輕人,身材較之林遠還要顯得單薄,皮膚白皙,宛若嬰孩兒一般,比那大家閨秀還要來的秀氣,此時輕搖紙扇,悠悠然的說道。

不過說完,儒雅年輕人眼珠子一轉,紙扇一合,眼底流露出一絲玩味的笑容,道:「雷兄,我聽說,上一次**的花魁大賽上,這林大少拂了雷兄的面子,可有這回事?」

「哼,那是我懶得搭理他罷了,要不然,憑那破落的雲煙閣,如何能與我聚海名軒萬貫家財相抗衡。」魁梧之人冷哼一聲,不屑說道。

「話雖是如此,不過這林家大少,在眾人面前,落了雷兄的面子,雷兄難道就不想找回面子,讓這林大少當眾出醜,名聲喪盡。」儒雅年輕人呵呵笑著。

「他還有毛個名聲,不過李兄這話是不錯,上一次這小子落了我的面子,我還未曾找回場子,就被老爹派去了三元宗,聯繫丹藥生意去了,直到前幾日才回來,今日若非李兄提醒,還真要把這茬給忘了。」魁梧年輕人道,隨即一捏拳頭,嘎嘣做響,瞥了一眼將要消失在街角的林遠,冷笑道:「也好,我倒是也想瞧瞧,這小子要玩哪一出。」

說著,魁梧年輕人身子一縱,直接從二樓躍了下去,轟然落地,駭道周圍人紛紛大叫,但看清來人,卻又連忙避開,唯恐惹上。

「這雷智清,果然是頭蠻牛,愚蠢至極,待收拾了雲煙閣,憑你這豬頭腦袋,不出十年,這江源城,必是我清川雅居的天下。」儒雅年輕人用紙扇抵著太陽穴,玩味的目送雷智清離去,隨即,目光一轉,在不遠處老六和老九的身影上流轉一下,冷笑一聲,轉身出了包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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