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所謂花魁
砰!
李秀峰一掌重重的拍在桌子上,臉上再也沒了先前的從容溫和,寫滿了陰戾和憤恨。
讓一個平素連多看一眼都覺得髒了眼睛的廢物蠢貨,牽著自己的鼻子走,弄成現在這樣,在這麼多人面前丟面子,李秀峰想想就鬱悶的要吐血。
只是···
李秀峰目光一轉,看著遠處神情自若的林遠,目光也凝重起來。
剎那之間,玩弄這麼一手,不僅插科打諢,扯開話題,化解了自身尷尬,還連帶著,拖自己下水,歸到同一類人中,這一手,就是換做李秀峰,恐怕也不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想到,並如此完美的演繹出來。
這林大少,不一般啊!
李秀峰暗暗稱奇,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的確有些小瞧天下人了,這個平素惡名遠揚的林大少,竟還有這份玲瓏心,著實不簡單吶。
「李兄。」
這時,一旁坐著的雷智清開了口,頗有埋怨之色的看著李秀峰。
初開始,還想著讓林大少當眾出出醜,找回面子的,沒曾想,妓院看房中秘術,這麼好的機會,李秀峰竟然也沒有抓住,反倒是把自己也攪和了進去,落了一個同道中人的名聲。
與林大少同道中人,丟人呢。
雷智清一想明日江源城傳出四大修真商會大公子沆瀣一氣,同道中人的流言來,鬱悶的就要吐血。
所以,雷智清看向李秀峰的目光也有些不善起來,心道是你慫恿我來的,臨了了,被人家擺了一道,虧你還號稱世家小諸葛呢,原來也就這點兒本事。
雷智清的目光變化,李秀峰自然看在眼裡,心底對於林遠愈加的嫉恨起來,連帶著莽夫雷智清,也沒了什麼好感。
不過礙於現階段還需要聚海名軒的勢力,李秀峰也不好多說什麼,只好道:「雷兄,且安心,這林大少雖然有急智,但所使的手段,太過小氣,上不得檯面的,咱們理會他那麼多作甚,待收購了他那雲煙閣,看他還有什麼臉面。」
「哼,那要等到什麼時候,我要的是他林大少現在名聲喪盡。」雷智清哼了一聲。
愚蠢,還計較眼前這點小小得失,難成大器啊!
李秀峰暗暗搖頭,出聲安撫幾句,也不再多說,靜觀其變,思量起搞垮雲煙閣的布局起來。
而就在李秀峰鬱悶的要吐血的時候,林遠鬱悶的也是要殺人了。
樹活一張皮,人活一張臉,這臉面,林遠可重視的很。
雖說搪塞了過去,落了李秀峰二人的面子,但自己的面子,也是徹底玩完,說不定明日,這江源城就能傳揚出,雲煙閣少主,林大少妓院看房中秘術的流言來。
而更令林遠鬱悶的是,造成這一切的,錯並不在自己,而在這個白撿兄弟身上。
「笑,你還笑得出來?」看著湊到自己面前,嘿嘿傻笑的司徒真,林遠心底那叫一個鬱悶。
「幹嘛不笑,大哥,您今日這表現,真是神了,小弟可是打心底佩服,嘿嘿,李秀峰這小子,平常裝清高,我看從今往後,他還敢不敢往自己身上扣清高的帽子了。」司徒真得意不已的說道。
「他的名聲毀了,那你大哥我的名聲呢,難道就不要了?」林遠反問道。
「大哥您還有什麼名···」司徒真下意識的說道,但一見林遠表情,連忙改口,做出一副惋惜不已的樣子,拍著桌子道:「大哥,您說的不錯,李秀峰怎麼能跟大哥您比,他偽君子一個,丟了面子活該,可大哥這面子丟了,那就太可惜了,那大哥您說,怎麼把這面子找回來,小弟全聽您的。」
「聽我的?」林遠哼哼一聲,瞪了司徒真一眼。
「對···全聽大哥您的。」被林遠這麼一瞪,司徒真只覺得渾身一個機靈,好似被人看穿了一般,暗道林遠這目光怎麼跟老爹一樣犀利了,連忙點頭說道。
林遠沒有第一時間開口,只是默默的坐著,打量著不遠處的李秀峰雷智清二人。
提前與清川雅居,聚海名軒的人遇上,林遠也是有些措手不及。
讓李秀峰雷智清面子落盡,丟人丟到家,林遠有萬般手段,只是有一個關鍵的問題:那就是值不值。
江源城的現狀,林遠也了解一些了,換做現代的話說,在修真商會這個行業里,雲煙閣,清川雅居,聚海名軒,七星閣可以算是一線企業,競爭力相當。
這四個行業領頭羊,各有自己專註的方面,比如清川雅居專註於修鍊典籍,聚海名軒專註于丹葯,七星閣專註於法寶,而雲煙閣,則是有些雜,真正算是專註的,只能說是各種符文材料。
這樣的一個局面,按理說四大修真商會沒有利潤衝突點,只會和諧發展,共創規模效益。
不過事實卻不是這樣,四大修真商會背後都站著相應的修真家族,修真宗派,其中關係錯綜複雜,也就造成了無法消弭的利益衝突。
在雲煙閣背後的趙氏家族被滅之後,江源城三大修真家族鼎足分立的局面就被打破,加上異軍突起的七星閣,得到了超然勢力悟心道的支持,與原先支持三大家族的三元宗成對抗之勢,這局面一下就亂成了一鍋粥。
七星閣想上位,從二線企業成為行業領頭羊。而清川雅居和聚海名軒,則想要繼續坐大,瓜分雲煙閣殘餘勢力。而三元宗,則想要聯合清川雅居,聚海名軒,還有其背後的兩大修真家族,佔據整個江源城,至於悟心道這個攪局者,自然要藉助七星閣,對抗三元宗,入主江源城。
而在這麼一個紛亂的局勢之下,丟失了趙氏家族支持的雲煙閣,就成了各大勢力眼中的肥肉,誰都想咬一口。
所以,在林遠看來,用四面楚歌來形容雲煙閣面臨的局勢,最是合適不過。
至於林大福臨死都不忘,韓貴一直叨念的復興林家,壯大雲煙閣,在林遠看來,更是鏡中花,水中月,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沒有修真家族的支持,哪一方勢力,都不希望在這麼亂的局面里,加入一方新的勢力,所以,不管是三元宗,還是悟心道看來,雲煙閣就是一個必須犧牲的祭品。
因此,林遠幾乎可以斷言,就算自己使盡了手段,把雲煙閣發展起來,也勢必遭到各方勢力的排擠,吃力不討好。
既然如此,這種賠本買賣,林遠自是不會去做的,他真正考慮的,是如何發揮餘熱,利用一下雲煙閣的剩餘價值,為自己以後的生計打下基礎。
想通了其中關節,再回到眼前的問題上,林遠倒是覺得局勢明朗起來了,既然是必輸的局面,那何必還客氣,激化矛盾,以一個攪局者的姿態,把這潭渾水攪的更渾,漁利其中,待時機一到,以退為進,這偌大個天下,還不任自己遨遊。
有了計較,林遠也鬆了一口氣,許多麻煩問題似乎也都是迎刃而解,見司徒真還眼巴巴的望著自己,無語道:「看什麼看,等著。」
司徒真吞吞舌頭,自覺對不起這位好大哥,也不再多說,靜靜的等待著花魁大賽的開始。
又坐得片刻,伴隨著一陣悠揚的樂曲,這一月一度,幾乎成為江源城名家富公子必定參加的花魁大賽,終於拉開了帷幕。
「怎麼拖這麼長時間,本公子帶著大把大把的錢,愣是不給機會花。」司徒真嘀咕一聲,被林遠一瞪,也不再多說,安靜的看了下去。
所謂的花魁大賽,與林遠所想的也差不了多少,也就是每月**挑選準備一個絕色處子,以競拍初夜的方式,營造噱頭的把戲罷了。
不過林遠沒興趣,一旁的司徒真興趣倒是不小,眼珠子幾乎要瞪出來,直勾勾的盯著那個款款從屏風之後走出的黃衫女子,一副色中餓鬼的模樣,看的林遠也是嗤笑不已。
但是,當著黃衫女子摘下面巾,悠悠然轉過身,面向所有人的時候,大堂之內,竟然齊刷刷的安靜下來,連喘息聲,都弱了下去。
這黃衫女子傾國傾城,漂亮的如仙子,讓所有人石化了?
自然不是,林遠只看得一眼,也是差點兒從椅子上滑下去,不信邪的又瞄了一眼,才確認,自己沒有看錯,登時笑了出來。
而司徒真,更是一臉天塌下來的誇張表情,伸長了脖子,幾乎要從二樓欄杆上掉下去。
轟!
下一刻,整個**,就好似爆炸了一般,驚人的喧嘩聲,幾乎要把屋頂給衝垮。
「靠,耍我們吶,這種貨色,也要意思拿出來,真當我們是傻子啊。」
「就是,這種貨色,白給,老子也不要,兄弟,你要不要,老子買下來,送給你了。」
「去死,我買下來送給你,你要不要。」
····
一時之間,群情激奮,一個個公子哥兒,揮舞著胳膊,叫囂著,就差沒衝上花台,把這名黃衫女子趕下台去。
而那老鴇子,自是不敢露頭,在林遠好笑的目光下,縮在屏風之後,露出老大的屁股來。
「我靠,杜十娘,給我滾上來,說,弄這種貨色上來,你這**,還想不想開了,不想開了,趁早跟老子說,老子明天就帶人給你砸了。」司徒真更是激憤的一掌重重拍在桌子上,大聲喊道。
林遠暗暗搖頭,撫弄了一下懷中春花的臉蛋兒,打趣道:「還沒我家春花來的好看。」
春花依偎在林遠懷中,被林遠弄的格格直笑,粉拳落在林遠胸膛之上,道:「林公子,您有所不知,奴家先前就看過,此月花魁,著實是天上仙女兒,有傾國傾城之色呢,只是不知道媽媽怎麼想的,臨了了,換上了這小蹄子。」
「就是,林公子,這小蹄子我也知道,是咱們**遞毛巾的小婢呢。」另一邊的香蘭也開口說道,對於花台之上的黃衫女子,滿是不屑。
「哦,還有這事兒。」林遠一怔,倒是沒想到其中還有這等變故,想來也是,這花魁大賽由來已久,那杜十娘,絕不會自砸招牌,想來是其中出了變故,沒辦法,找了個替身,搪塞來的。
這危機公關做的,一點兒水準也沒有啊。
暗暗搖頭,林遠也不再多說,看著花台之上越見慌張的黃衫女子,心中盤算開來。
「完了,我的美人兒啊。」司徒真一屁股坐了下來,表情一塌,鬱悶的要死。
他也不蠢,聽春花香蘭這麼一說,哪裡還不明白髮生了什麼,只能暗自鬱悶,臆想春花口中的傾國傾城了。
斜眼瞥了一眼不遠處淡定自若的李秀峰,林遠突地站起身來,靠著欄杆,用力一拍欄杆,囂張至極的喊道:「叫,叫個屁,沒錢,都他媽給我一邊兒乖乖站著,別唧唧歪歪的煩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