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觸不可及

吃飽喝足，又唱了歌，大家開始八卦：

「聽說，柯教授主動放棄主任的位子。」

「愛江山更愛美人！」

「純粹是給花公子放水！」

「反正又不關我們學生的事。」

「這才不是重點。」

「重點是什麼？」一群人開始發問，對這個問題很好奇。

「重點是什麼？」

「重點是什麼？」

蘇尚未推了把故意賣關子的兄弟：「少得瑟，快說！不然哥兒幾個，把你扔海里喂螃蟹去。」

「還不是陽城大學推送最佳模範夫妻的事兒！」

大家又是哈哈大笑，紛紛朝著賣關子的男生指點：

「這事已經不算八卦了，明明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喬喬剩下幾口提拉米蘇沒吃完，她蓋上盒子，目光飄向海邊。

她的眼神有著無奈，還有幾分飄渺。

「就是，年年評選，年年是柯教授夫妻。人家不但最佳，還是最美！柯教授簡直是二十孝好男人，瑞朵女神是拯救了整個宇宙啊！」

「女神太漂亮了！」

「柯教授雖然說不上是那種頂頂的帥，但絕對是標準的儒雅哥！兩人絕配啊，一個以舞為美，一個以知識見長，這種互補型夫妻搭配，據說是要天長地久的！」

「而且是白羊加射手座，拆不散啊！」

喬喬扭頭問蘇尚未：「給我一罐啤酒。」

蘇尚未愣了下，還是將啤酒打開，遞給了喬喬：「你有心事嗎？可以向我說。」

他拍拍自己的肩膀：「這個不是借，隨時可以佔用，僅此一家。」

「謝謝。」喬喬仰脖咕嚕嚕地喝下。

一時間苦、澀交雜。

她感覺這酒里像是摻了眼淚，吞到喉間，莫名地苦澀，無法抹去。

她越喝越難過，喝到最後，流下兩行眼淚，落進酒中……

扭頭擦擦臉，她裝做沒事，一直注意著她的蘇尚未卻發現了她的壓抑與痛苦。

「喝吧，醉了就可以說個痛快！」蘇尚未一句話，突然點醒了喬喬。

她愣了下，迅速把手中剩下的啤酒一飲而盡，然後把瓶子扔出很遠。

「擔心考研嗎？」蘇尚未小心地問。

「哦……嗯。」

喬喬望著海浪一撥撥地打過來，就像心事一重接著一重地湧來。

涌過來的水滲進白色的沙里，了無蹤影，下一刻，再被接踵而來的水浪淹沒，一切歸於原始。

水最後回歸大海，沙灘還是海灘。

扭頭，她異常鎮靜地告訴蘇尚未：「我不想醉！」

.

音樂聲再次傳來：

愛我的人為我付出一切，

我卻為我愛的人流淚狂亂心碎……

.

安妮喊他們：「你們看什麼呢？快過來，遊戲開始了。」

蘇尚未和喬喬轉頭看向她，安妮一邊分發紙條和筆，一邊說著遊戲規則：「一人一張紙條，寫下你們的問題，寫完疊好交給我，然後每個人從我手中隨機抽一個紙條，回答你所抽的紙條上的問題，準備好了嗎？」

這肯定是安妮的主意，她最會玩了。

「大個子，你的紙條是什麼？從你那裡開始！」安妮朝一個男生問，直接站了起來，竄到他身後，搶到紙條大念：「你喜歡吃醋嗎？」

大個子點點頭：「我吃包子，吃餃子，吃麵條都喜歡倒醋！加瓣蒜就更好了！」

大家一陣爆笑。

「2號，你的紙條內容是什麼？」安妮催促問。

「我的初吻給誰了？」

周圍一片安靜，然後是一片竊笑聲，接著是催促：「快，如實招來，不然屁股開花。」

「初吻給我奶奶了。」2號認真地說，低頭不敢看大家。

「啊？」一陣大笑，笑聲壓過了陣陣海浪聲。

「真的，我被護士抱出產房，我奶奶第一個衝上去抱我，啃了又啃，我爸說的。」2號抬起胸：「能不能陽光一點，你們內心藏了伏地魔嗎？」

接著，安妮又看向蘇尚未。

「3號，你有暗戀的人嗎？」安妮看著他手中的紙，捂著嘴偷笑：「校草，快說！」

蘇尚未幽怨地看了眼安妮，意思是你不知道嗎？

但又未明說，只是眼睛堅定地看向燃燒的火焰說：「有！」

一片掌聲響起。

大家為蘇尚未的勇氣點贊。

大家被蘇尚未吸引去了注意力，八卦地問：

「校草，你喜歡誰？」

「暗戀什麼？直接表白！」

「居然還有人看不上校草，簡直是人瞎！」

安妮抱著胸盯著他們：「還玩不玩了？不許罵人！」

大家再次安靜下來。

安妮看到喬喬死死地攥著手中的紙條，不願意鬆開，她走到喬喬背後，小聲提醒：「喬喬，拿出紙條看看。」

「不看不行嗎？」喬喬給了安妮一個回家找你算帳的眼神。

大家起鬨。

安妮趁機一把奪過喬喬手中的紙團，打開一看，竟然是：「你喜歡的人是誰？」

大家徹底安靜下來，目光紛紛瞄向學霸兼校花的喬喬，想知道紙條上的問題。

篝火劈里啪拉地燃燒著。

這次安妮沒有逼問喬喬，而是巧妙地迴避，她嚷道：「破問題，重新換一個。」

「不行！」

「有姦情！」

大家不同意，有人趁著安妮不注意，迅速抽走安妮手中的紙條，大聲地念出來：「你喜歡的人是誰？」

安妮舉起手嚷嚷著：「我以毛爺爺起誓，喬喬內外如一，還沒喜歡的人！」

她看到喬喬尷尬地垂著頭，映著火焰的側顏，十分難看，除了失落，還有一點點可見的迷茫。

「不行！」

「不行！」

「大家都說了，沒有例外！」

火焰中，喬喬勇敢地抬起那一張平靜下來的臉，不再頹喪迷茫。

她眼神堅定地站了起來，認真地說：「我喜歡的人，觸不可及。」

蘇尚未的心猛地一涼。

「好浪漫！」

「好浪漫！」

喬喬搖頭，眼睛里晶瑩閃爍，和著天上的星光。

她緩緩道：「不，一點也不浪漫，我媽媽臨終前對我說，她將永遠坐在月亮上望著我，無論何時何地；她還說，當我想她的時候，伸手就能摘到樹梢上的月亮，可是我一次也沒有摘到過，有一次，我還為了摘樹梢上的月亮摔斷了腿……」

大家都默默地不再說話，蘇尚未深深地看了喬喬一眼，他發現她眼角滑過一滴晶瑩的淚珠。

那顆淚珠彷彿滑進他的心海，濺起一片小小的水花，卻又很快被海中的旋渦卷著，朝無邊無際的海底涌去……

幾秒后。

「哇，說得太感人了！」安妮率先鼓起掌來，隨之一片熱烈的掌聲響起。

有人小聲說：「真是不幸！」

「故意扭曲題意。」有人不甘心。

喬喬再次坐下來。

這時，蘇尚未也清醒過來，他為喬喬的機智點贊，也為她以前的生活表示婉惜。

他默默地審視著她在火焰中的側顏：從柔美變得安靜堅強。

紙條遊戲傳完，大家在海灘上盡情狂歡，而喬喬卻始終坐在原來的位置上。

她看著火焰旁載歌載舞的同學們，臉上格外地平靜，像是將笑容融進了毫無邊際的夜色中。

歌聲肆無忌憚地飄蕩在耳邊：

愛與被愛同樣受罪，

為什麼不懂拒絕痴情的包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