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一兄弟,一輩子
「要是餓了,就先吃些點心,我們天亮前,要出京城。」周濯夜說著,將毛毯披到了舟禾的身上。
年關時節,大街上更深露重的,到底還是冷了些,這被炭火烤著的毯子一上身,舟禾便覺得全身的疲憊都一掃而空,加上剛才又勞心勞力的和周濯夜鬥智斗勇了一番,此刻只覺得眼睛微瞌,想睡的緊。
周濯夜看她那樣子,又將一個小枕頭塞到了她的頭下,得,這就是困了就有人送枕頭的完美詮釋了,舟禾終於是安安心心毫無負擔的酣睡過去了。
馬車行駛了很久,久到周濯夜終於確定舟禾已經完全睡著了,才敢將沉沉的雙眸射向對方如玉的臉龐。
這一路,他都儘力壓抑這內心沸騰的即將就要崩潰而出的怒氣,從看到包袱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舟禾的打算了。
說實話,那一刻,他是真的怒了,甚至就想著就那樣在房中強要了她,把她一輩子都囚禁在自己身邊,她要是跑,就打斷她的腿,讓她一刻也離不開自己。
但是心中最後的理智還是讓他懸崖勒馬,他太懂的舟禾的性格了,表面上看著溫吞和潤的一個人,其實內心的性格剛烈的很。
他幾乎可以想象,只要他一旦那麼做了,那麼他之前那七年的忍耐都白費了。
所以他壓抑著,他不願意讓怒氣控制中的自己傷了舟禾,這個陪伴了他七年的人,這個即使在母妃被謀害,所有人都孤立他,離開他,卻還是一如既往的支持著他的人。
作為太子時,她為他謀皇位,事無巨細。
作為皇上時,她為他謀天下,事必躬親,如果不是自己這份隱秘的心思被自己發現,或許他們會是一輩子的兄弟,一輩子的君臣。
但是當這份心思被他發覺之後,他就不滿足了,他不滿足與只是早朝時,那幾刻鐘的相見,也不滿足,與他的談話,永遠都止於公事,與他的接觸,永遠止於交談。
因為雙方的性別,他不是沒有掙扎過,但是沒用,他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著,他需要她!
所以,舟禾,即使同性,從七年前,你以弱冠之年,白玉之面單刀赴會走到我府中時,你我之間的聯繫就已經一輩子都扯不開了。
逃?逃到天涯海角,我也會把你帶回來的。
舟禾不知道自己這是已經在懸崖邊晃蕩了一圈,一覺那是睡得安安穩穩,或許是骨子裡對周濯夜的信任,她並不擔心同一個馬車裡,周濯夜會有什麼輕薄之舉。
一覺醒來,外面已經是熹光微亮了,舟禾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此時馬車內只有她一個人。
她將頭伸出馬車,看到周濯夜居然坐在車夫的位置,昨夜的兩個侍衛,此時也看不見蹤影。
「聖上?!!」舟禾簡直驚悚了,她這輩子也算是值了啊,居然能讓一國之主,為自己趕車守夜?!
「醒了。」周濯夜頭一次看到舟禾這頭髮蓬鬆亂糟糟的樣子,很是新奇,畢竟平日見面,對方都是一副彬彬有禮的摸樣,幾時見過她未束髮的摸樣。
只是這青絲未挽,垂於胸前的摸樣,要不是曾經與舟禾同塌而眠過,他都當真以為這是個傾城佳人了。
意識到自己居然又將舟禾看做女兒家,周濯夜覺得好笑,自己這是怎麼了,就因為喜歡對方,就心底里期望著對方是個女兒家嗎?
舟禾要是知道自己的想法,怕是會生氣吧,記得以前,她就最討厭別人說她像女人了。
舟禾見對方沒有回答自己,眼神飄忽,她疑惑的看向對方的眼眸,不意外的,就從對方明亮的眼眸,看到了自己如今這青絲未挽的摸樣。
【嚇】舟禾心中一跳,她慌忙的說了聲,臣失禮,隨後就將頭伸進馬車,從毛毯上,找到了她的頭冠。
她利落的將自己的髮絲用頭冠固定住,再確認了一下假喉結的穩固性,最後再摸了摸自己被裹胸布纏的死死的胸口,確認萬無一失后,才又出了馬車。
「皇上,臣剛才.……」她正要告罪,周濯夜就打斷了她的話,「這裡不是京城,更不是皇宮,舟禾你的稱呼……」
周濯夜蹙眉望著舟禾,舟禾知道自己失言了,既然是微服私訪,哪能叫皇上呢,她試探的開口,「周公子?周兄?」
周濯夜一一否認,最後看舟禾是真的沒往那個方向想,才道:「我們對外稱作一同出門遊玩的至交,你這般稱呼,未免生疏,出門用化名,你叫我夜濯,我叫你禾舟就是了。」雖然名字是倒過來的,但是也算是聽舟禾,叫了他的名啊。
舟禾不疑有他,覺得這樣並無什麼不妥,便也依了,之後便問為何周濯夜會在馬車外趕車,而且他們昨夜裡上的馬車,之後她就睡下了,周濯夜不會就這樣趕了一天的車吧!
「為了偽裝成普通的遊客,馬車我沒有準備的那麼大,你晚上要睡覺,我出來,你睡的空間大些。」周濯夜漫不經心的說著,他昨夜也不是沒起過抱著她睡的私心,但是想來君子不乘人之危,更何況身為君王。
人就在自己身邊,總歸在掌握之中,他還倒不如出來吹會兒夜風,順便第二天大早來個苦肉計。
舟禾一聽頓時就覺得心裡不是滋味了,這大冬天,居然為了讓她睡得舒服點,就跑到外面去吹涼風,這是不是傻。
她連忙將周濯夜拉到馬車裡,將那件黑色的狐球重新披在周濯夜的身上,「這麼冷的天,皇上怎麼如此不保重身體,我若睡了礙著你了,你將我叫醒就是了。」
周濯夜很享受的聽著舟禾的嘮叨,其實作為練武之人,這一夜的冷風真的不算什麼的,「哈秋。」
「看吧,都打噴嚏了。」舟禾從入朝為官的那天起到現在,簡直是為周濯夜操碎了心,當太子,操心被奪位被奪命,當皇上,操心被奪權被抹黑,如今微服私訪,已經是平輩的知己了,她還得擔心他是不是感冒風寒。
她上輩子到底是幹了什麼喪心病狂的事兒,這輩子居然攤上這麼個人?!!
報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