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0章推波助瀾

第060章推波助瀾

崇禎二年十二月十五日，歸德府勤王大軍，也就是袁家軍自順天府大石河拔營，此次拔營，袁家軍成功瘦身。

兩千餘名輕重傷員與大名軍傷員共計五千餘人，以及三百餘輛大車留下來，組成永固式大營，袁家軍六個大隊的步兵經過整編，縮編為四個步兵大隊，炮兵營三個大隊則縮編為兩個炮兵大隊，而騎兵大隊則擴編為兩個騎兵大隊，全軍共計五千餘人。

當然，鳥槍換炮的不止袁家軍，大名軍也成功鳥槍換炮，人馬超過六千人的大名軍全軍著甲率百分之八十以上，而且統一裝備，不再像原來一樣，連柴刀、木矛以及扁擔都拿著上陣，這次大石河之戰，繳獲的后金裝備，幾乎全部加強給了大名軍。

袁良自知自家的事情，他從來沒有領軍的經歷，在戰術層面，他還可以依靠著自己的在後世的軍事論壇或者電視劇、電影方面獲得的知識，耍耍小聰明。

可是，一到戰略層面，袁良就完全抓瞎了。

袁家軍與大名軍合兵一處，袁良向大名知府盧象升交出指揮權，自認自他以下，所有歸德衛勤王大軍五千人馬，全部歸盧象升指揮。

然而，盧象升並不認為袁良是沒有能力指揮上萬大軍進行行動，他認為袁良這是因為大明的風氣，武官在文官面前自降三級。袁良這個正五品的正前千戶官，遠遠沒有自己這個大名知府官位高，權力大。

看到這種情況，盧象升有些煩躁。天下文官，超過九成都是和他一樣的進士出身，但是同樣，超過九成的文官連紙上談兵的能力都沒有。一旦武官把指揮權交給文官，有可能會給全軍帶來滅頂之災。

哪怕沒有機會見面崇禎皇帝，盧象升已經決定，一定要扭轉這種不利的局面，文武官員各司其職，不得鳩佔鵲巢，狗攔耗子。

不過，盧象升也沒有客氣，他在接受袁家軍的指揮權之後，與十五日午後，更改方向，全軍向永定鎮進行大膽穿插。

永定鎮地處永定河下區，已經進入華北平原與蒙古高原的交界地區，這裡地形超過三分之二都是丘陵與山區，非常不利於騎兵的機動與作戰。

穿過永定鎮之後，天氣突變，陰雲如鉛，烏沉沉的壓在所有人的心頭。寒風呼嘯而來，吹在臉上彷彿如同刀割。

就在這個時候，前面的山道上，出現大股難民。那些衣衫單薄、神情萎頓的難民，拖家帶口哭聲撕心裂肺，有的人走著走著，就會跌倒在雪地上，再也爬不起來。

袁良騎兵馬背上，眯起眼睛望著這一幕，他的臉色比陰霾的天空更加陰冷，袁良感覺自己的喉嚨彷彿塞了一團東西，讓他有些難以呼吸。

該死的亂世，該死的世道，該死的后金雜種。

明末的悲劇並不是單純的，而是由於各項複雜因素累積而成的，不過罪魁禍首其實仍舊是后金。沒有后金大明不用再背負著數百萬兩的財政負擔，這無疑是讓陷入困境的大明財政雪上加霜。

就在袁良浮想聯翩的時候，盧象升麾下部將雷時聲策馬來到袁良身邊，躬身抱拳道：「袁大人，盧大人有請！」

雷時聲是盧象升的副將，雖然他的本身級別比袁良這個千戶官高了好幾級，他卻沒有在袁良面前擺架子。

雷時聲也是聰明人，他知道袁良對於大名軍的慷慨，大名軍上下所用的兵刃、包括他們所吃的食物，都是袁良貢獻出來的，更何況袁良麾下的火炮才是整個軍隊的靈魂。

雷時聲早已眼饞了袁良麾下的炮兵，這些火炮與其他明軍的火炮不一樣，不僅僅輕便，而且威力大，更絕的是，這種火炮用冷水可以快速冷卻，發射速度也快，同樣是紅夷大炮的威力，結果袁良麾下的炮兵硬是可以打出虎蹲炮的密度。

如果不是袁良麾下的炮兵，當初大名軍在鑲紅旗的進攻下，別說獲勝，能不能留下幾顆種子都一個嚴峻的問題。

袁良與雷時聲一起來到盧象升的大帳，這輛大賬其實就是行走的房車，這輛房車的主人就是袁良。

盧象升非常喜歡這輛馬車房車，不僅寬大，而且減震效果不錯，更為關鍵的是，在行軍事不耽誤盧象升的思考與布置。

「小袁來了，快過來烤烤火！」

盧象升此時對袁良熱情，他接著袁良來到馬車的火盆前，此時，袁良微微皺起眉頭，他是老汗腳，伸著腳烤火，那味道，甭提有多酸爽了。

袁良也耐不住盧象升的熱情，只要脫下靴子，放在火盆前烤火。

可別說，袁良原本凍得沒有知覺的腳，終於感覺到了溫度。

盧象升抬頭，看了看車窗外的暴風雪道：「雖說即將到來的暴風雪對咱們行軍極為不利，但是，后金騎兵已經大量湧入順天府，他們要從順天府西南斜穿過去，暴風雪則可以成為一種有利的掩護。」

袁良點點頭道：「盧大人打算怎麼打，我全力配合，你往哪兒指，我往哪兒打！」

袁良越是低調，越是含蓄，盧象升心中越不是滋味。

想當初，漢武帝麾下的少年將軍霍去病，他與袁良一樣的年紀，也是喜歡錦衣玉食，特別是盧象升在這輛奢華的馬車房車中見到袁良的時候，差點一口氣沒有喘上來，誰家打仗帶著如此奢華的馬車？

要知道戰馬對於歸德衛來說，非常稀少，袁良為了拉動這輛馬車，居然浪費了兩匹高頭大馬，可是在看到袁良並不像與其他將領一樣，與將士同甘共苦，反而處處彰顯著紈絝之子弟的風範。

盧象升甚至有些懷疑，袁良是不是霍去病轉世，二人的經歷實在是太像了。他讓人打聽了袁良的經歷，袁良在歸德府可是名人，想要打聽他不算太難。

可關鍵是，袁良可沒有什麼好名聲，留戀花街柳巷，甚至與侯恂侯大人的兒子侯方域因為爭風吃醋，大打出手，成為歸德府茶前飯後的談資，然而，就是這麼一個不學無術，沒有進入過軍營歷練，沒有學過兵書的少年，第一次上戰場就旗開得勝，打得后金貝勒岳托麾下幾乎全軍覆沒。

要知道岳托可不是無名之輩，可以說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

天聰元年（1627年），岳托偕同貝勒阿敏、濟爾哈朗討伐朝鮮。后金軍跨過鴨綠江后，連續攻克義州、定州、漢山三城。之後渡過嘉山江，攻克安州，駐紮在平壤。

天聰二年（1628年），岳托同阿巴泰侵犯明邊境，毀錦州、杏山、高橋三城。又燒毀自十三站以東堠二十一座，天聰三年（1629年），岳托進犯明錦州、寧遠，焚毀明軍積聚的糧草。

同年十月隨皇太極進攻岳托與濟爾哈朗率右翼軍夜攻大安口，毀水門而入，擊敗馬蘭營援兵於城下。十一月，岳托率右翼軍與阿巴泰所率的左翼軍匯合於河北遵化，他們首先攻打順義縣，不久擊破明總兵滿桂等人。十二月，偕同貝勒薩哈璘圍困永平，攻克香河。

岳托在進攻明朝時進退自如，多次立下戰功，在愛新覺羅的第三代中脫穎而出，成為其中的佼佼者。然而，就是這麼一個后金三代的佼佼者，面對初次上戰場的袁良，被打得全軍覆沒不說，本人更是受了重傷。

袁良看似不懂指揮，不會兵法，他本人卻是彷彿天授一般，如同天空行馬，不拘一格。

當然，袁良不知道盧象升對他的評價會如此之高。

事實上，袁良並不知道，他這一仗不僅僅驚呆了盧象升，驚動了皇太極，同時還驚動了遠在京城的崇禎皇帝。

沒有辦法，這一仗北京京師二十萬明軍表現太糟糕了，七千精銳關寧軍避戰不出，任由后金鐵騎在京師周邊肆虐，毀村滅寨，屠城劫掠。

這位年輕的崇禎皇帝快要抓狂了，這事放在誰身上都會發瘋。崇禎皇帝自從登基之後，開始兢兢業業，一心想要做一番大事，他滅魏忠賢一黨，正在義氣風發，結果后金馬上甩手給他就是一計響亮的耳光，直接帶著大隊馬仔殺到北京城下。

偏偏自從十月十七破關以來，后金軍隊已經快兩個月了，依舊是橫衝直撞，旁若無人之境，二十萬大軍避戰不出，畏敵如虎。整個大明也需要一場勝利來振奮士氣，實在是太需要了。

這個時候，后金方面傳出一個驚天噩耗。

當然，對於大明來說，這就是驚天喜訊。代善之子岳托，號稱后金第三代中的佼佼者岳托在大石河北岸被明軍擊敗了，麾下十六個牛錄額真，三個參領，除第二參領葉赫彝巴丹，旗主、固山都統岳托之外，僅倖存十三人，幾乎全軍覆沒。

要知道鑲紅旗總共才五個參領，這一戰就死了兩個，二十四個佐領，一戰死了十六，整個鑲紅旗不是元氣大傷，而是連骨頭都打斷了。

其實，后金想瞞住鑲紅旗戰敗的消息也不算難，可關鍵是，架不住后金也不是鐵板一塊，而是有人專門推波助瀾。

如果后金有心阻攔，盧象升的信使根本就無法把奏摺送到北京城，可是在有心人的幫助下，盧象升的奏摺不僅順利的進入北京城，同時，后金鑲紅旗大敗，岳托生死不知的消息也漫天傳播開來。

后金士氣開始低落，此消彼漲，原本低落的明軍士氣開始暴漲。

袁大督師也意識到此時已經是與后金決戰的最佳時機了。

在皇太極不想打的時候，關寧軍反而主動出戰，卻讓皇太極像吃了一顆蒼蠅一樣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