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望屍關之戰

第一隻赤豹衝上了城牆。

三條腿加四隻手，那的確是與眾不同的。

就連大將李信都不得不暗自點頭，你們特么的真是爬牆小能手啊！

只是這小能手身體一點也不小。他們人立起來，高度接近一個成年人，趴下之後，又恰好讓人類的武器很難施展。

李信站在最高處，張弓搭箭，弓弦響處，第一隻赤豹的獨眼上頓時被射中。

強弓硬弩，是秦國軍隊的殺敵利器。即使是異獸也擋不住李信的一箭。

中箭的赤豹嚎叫著翻下了城牆。

可是接下來衝上城牆的異獸更多。

目前這個時期，各個國家之間的大小戰鬥無數，秦國守城的這一批軍人不是戰場新兵。他們每個人都上過戰場，守過城，也攻過城。可是這一次的守城不同以往。

這一次，敵人不用雲梯，沒有巢車，他們就靠手腳爬了上來。這樣就導致了大量守城器械成為了擺設。根本沒用！

越來越多的異獸爬上城頭。

綿延幾百米的一段城牆，成為了戰爭的焦點。

數不清的異獸瘋狂的向上攀爬，而城頭的秦軍全無畏懼。他們度過了最初的恐懼期——那是因為他們第一次面對這樣的敵人，現在，秦軍紛紛左手盾，右手劍，迎著異獸就沖了上去。

這一場戰爭轉眼之間進入了肉搏的境地。

肉搏戰，最考驗戰士的血性。秦軍戰士的血性毫無疑問，各個都是爆棚的。

這個時期的秦軍，是人類世界中最強大的軍隊。他們甚至可以唱著歌殺進敵人的陣地。

只是這一次他們的敵人的確太另類了。赤豹彎腰奔跑時候，秦軍幾乎砍不到他們的身體。可是當他們衝到眼前，突然暴起時候，秦軍又往往擋不住他們的撕咬。

而且他們的底盤還穩——三條腿。

手還多——四隻爪子。

再加上一個大大的獨眼，這的確是很嚇人的。

秦軍儘管鼓足了勇氣，可是整個戰線還是節節失守。

一個又一個的烽火台丟失了。

異獸佔據了一個個的烽火台，等於佔據了落腳點。

後續的異獸更輕鬆的攀爬了上來。

異獸的兵力越來越多，秦軍的人數越來越少。

幸虧戰場現在逐漸的明朗化，異獸不再從人類把手的地方攀爬，這樣最終戰線變成了秦軍和異獸在城牆上實現了短暫的對峙。

「李將軍，出動重裝騎兵吧。」李信的副手站在李信身邊，一臉焦急的說道：「前面的兄弟快頂不住了。」

「不急，還不到時候。敵人的銳氣還在。」李信一邊說著，一邊毫不停息的射殺著異獸。他站立的地方，距離前線，只有一箭之遙。

申公豹眼見著大部隊都爬上了城牆，心裡稍微鬆了一口氣。

雖然自己的一萬族人死傷過三千，可是畢竟城頭是拿下了。

拿下城頭，然後殺死眼前的秦軍，自己就可以順著望屍關殺進秦國。如果有可能的話，申公豹不準備再回屍山了。

屍山那個地方，條件越來越惡劣。

赤豹一族已經無法像原來一樣的覓食了。他們受到大型異獸的欺負，每日里東躲西藏的生活。長期下去，根本不是個辦法。

申公豹為了族人著想，也要從新開闢一塊領地。

人類世界，目前是唯一的方向。否則他就要帶領自己的族人殺入屍山，或者殺入雲夢澤。而那兩個方向，只靠申公豹一族是絕對不敢想的。

還是人類好欺負呀。

申公豹發出一聲長長的吼叫。

是時候了，兄弟們，給我殺。

城頭的異獸得到了命令，立刻前仆後繼的向秦軍沖了過去。狹窄的城頭上，短暫的平靜再次被打破。

一群又一群的異獸張牙舞爪的撲向了秦軍。

「放箭，放箭。」李信大聲命令著。

秦軍的箭好像雨點一樣，從天而降。

只是這一次的殺傷遠不如剛才。城牆的寬度太窄，並排只有五匹馬能行走。這樣的打擊面，十分不利於弓弩手的發揮。

異獸幾乎沒有受到什麼損失，就再次衝到了秦軍面前。

怒吼聲，廝殺聲，瀕死的慘叫，痛苦的哀嚎，響徹在望屍關的城牆之上。

「猴哥，你看他們打了這麼多年，還是沒什麼長進。」白傾城撩起擋在眼前的一縷青絲，不屑的望著城牆上的戰鬥說道：「我記得當時武王打紂王，也就是這樣，亂七八糟的。嗯，用猴哥你的話說，這就是沒有看點。」

「……」秦牧心說，我啥時候說過這話啊？

這是戰爭，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死人，你卻說沒有看點。

自己身邊這位美女，真是一位冷血動物。即使秦牧身經百戰，他置身戰場之外時候，也會對戰場上的一幕幕慘劇動容。

人家白傾城絕沒有這份心思。她看的倦意連連，簡直要靠在秦牧肩頭睡著了。

「白姑娘，你看申公豹能贏嗎？」

「能。申公豹這是拼了老命了。你看他的族人，都被他帶來了。如果他贏不了，他在屍山簡直就活不下去。我看他是想殺入秦國，搶佔新的地盤了。」

「什麼？」秦牧大吃一驚。他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

一直以來，人類是人類，異獸是異獸，這麼多年不是大家各自守著自己地盤，活的挺好嗎。怎麼自己才第一次看到人類和異獸的戰爭，這位三條腿的申公豹就要搶佔秦國地盤。

自己難道是人類的掃把星？有這麼喪氣嗎。

「猴哥，怎麼了？」白傾城覺得有點奇怪。

「白姑娘，為什麼這一次申公豹就要佔領人類地盤呢？之前，對了，你說武王打紂王時候，為什麼屍山的人沒趁機會佔領一塊人類地盤？」

「猴哥，當時我和紂王結盟，當然，我沒露面。那邊是玄武和武王結盟。他也沒露面。這是我們的默契。最終結果是我敗了，也就是紂王敗了。我和玄武的約定，是誰都被不佔據人類地盤。」

「為什麼？」

「猴哥，你看我的大荒好呢，還是燕國好呢？」

「大荒好。」秦牧不得不承認這一點。大荒的地里環境比燕國好的多。那裡不但四季如春，氣候適宜，而且物產極為豐富。

相比起來，燕國才真正的像荒漠一樣。

「是啊。大荒和屍山，都是好地方，我們為什麼要向不好的地方去？換了你，你也不會去，是吧？」

「是。」秦牧必須承認這一點。如果自己不是人，而是一頭千足蜈蚣，那自己也不願意去燕國——純粹受罪。

「現在蠻荒之地發生了一些變化，我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麼原因。很多異獸長大了十倍百倍。這樣我們的地盤就太小了，就不能容納那麼多異獸了。大荒如此，屍山也是如此。」

「那就是說……」

「就是說，很多異獸要去死。不想被別的族群吃掉，就要努力想辦法求生。申公豹這個傢伙，這次帶來了全部的族人，他是不想在屍山混了。」

「原來如此。」秦牧這才明白了，為什麼這一次申公豹如此玩命。可是緊接著，他突然意識到另一個問題。

「白姑娘，屍山是如此這般的擁擠，那大荒呢？你的地盤難道……」

「猴哥，我也一樣啊。唉，你看到那個夔牛嗎？原來他們只有一點點，就和小牛犢一樣大，現在你看看，都那麼高了。只靠大荒那點地方，怎麼養得起他們。」

「所以……」

「所以就得有人去死啊。如果屍山不來打我，我也要派他們去打屍山的。」

「……」

白傾城輕描淡寫說出了這番話，卻讓秦牧感覺身上一陣陣發冷。

她是屍山的老大，是屍山的女王，可是她的心理，根本就沒把這些子民當一回事。人多了，就要去死。

「猴哥，怎麼了？難道我說的不對？」白傾城感受到了秦牧的異樣。她覺得很奇怪。

一直一來，秦牧給她的感覺都是處變不驚的。即使那天自己抓住了他，猴哥在自己的五行大法下也沒有半點慌亂。

現在怎麼了？我做錯了什麼嗎？

「白姑娘，他們……，一定要死嗎？」秦牧艱難的組織著語言。

「如果東西夠吃，就不用死了。不夠吃能怎麼辦？對了，你倒是提醒了我。如果東西不夠吃，我們可以去燕國搶啊。」白傾城之前陷入了固定思維，一時沒想到這點。

現在她發現自己找到了一個全新的食物來源，頓時開心起來：「猴哥，還是你好，又幫我了。」

「……」秦牧冷汗都下來了。

怎麼白傾城突然想起去搶人類世界了。那自己不是成了人類的叛徒，人類的公敵。而自己還是一個人，不是野獸啊。

不行，必須阻止白傾城如此危險的想法。

「白姑娘，你這個想法是錯誤的。」秦牧先斷了白傾城的念想，然後說道：「你看啊，如果食物不夠就去搶，那你搶完了燕國，還搶哪裡？」

「還有趙國齊國啊。不是很多嗎？」

「好吧。」秦牧覺得自己今天必須阻止白傾城的危險想法，否則歷史上可能就沒有了秦始皇，而是換上白始皇了：「白姑娘，如果你搶遍了天下呢？」

「如果還不夠吃，那就打仗。打仗就會死人，人死多了，食物就夠了。」

這個處理方法，的確是非常唯物，屬於樸素的唯物主義。真是完全符合道理。

不過秦牧不能接受。

「白姑娘，你有沒有想過，讓大荒的食物多起來？」

「嗯？還可以這樣嗎？」

「白姑娘，靠殺戮是不能解決所有問題的。不論在蠻荒之地，還是人類世界，和平與發展，是永恆的主題。」

「這什麼意思？」白傾城可不是無知少女。她是活了不知多少萬年的老妖怪。秦牧用哄騙小孩的方式哄騙她，絕對不可能得手。

人家不需要秦牧給的棒棒糖。你得拿出硬貨來。

「白姑娘，你還記得被你踢飛的鬼谷子嗎？」

「記得。」

「他這樣的人，在我們人類世界中，可以稱為修道者。他們的終極理想，是成為仙人，也就是神仙。」

「嗯，我知道。一些人類的確也想成神，和我的想法一樣。猴哥你不也是修道者嗎？」

「我嗎？算是吧。」

「當然是啦，否則你幹嘛老想偷偷摸我胸口？」

「這個話題，以後再說。先說鬼谷子。人類世界的修道者，認為要成為神仙，必須和平發展，不能打打殺殺。否則就沒法成神了。你看，咱們不說你，就說整個蠻荒之地，是不是比人類世界落後一些？」

「這到是。」

「這就是說人類世界的一些東西，是先進的。你看我拿出來的都是人類世界的東西，也都是先進的吧。所以我們人類的觀點，也是先進的。」

「什麼意思？」

「就是說，和平才能成神。殺戮不能成神。你如果老殺來殺去，一輩子也不能成神。」

秦牧拐彎抹角，東拼西湊弄出來一套理論，想要讓白虎去了殺心。

他對自己的這一套說辭還是充滿信心的。怎麼說白虎也不是人。她能懂得自己如此精妙的理論嗎？

還不是如無知少女一樣的上當。

秦牧正在暗自得意時候，卻聽白傾城哼了一聲說道：「猴哥，你騙我。」

「我哪裡騙你了？」秦牧全身一震。怎麼自己被識破了嗎？

「修道者，我記得有個老子，他說了，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他是不是修道者？」

白傾城抬出老子，秦牧只能點頭。這個人要不是修道者，就沒有修道者了。他可是修道者的祖宗。只不過不知道他在先還是鬼谷子在先。秦牧也不知道答案。

「天地可以看成神，神根本不在乎萬物。萬物都是神的祭品而已。我要成神，我為什麼要在乎那些東西呢？大荒是我的地盤，這個地盤是供我修鍊用的。如果不是為了修鍊，我怎麼會在意大荒。」

「……」

「猴哥，玄武，朱雀，還有青龍，都是如此。我們的地盤，只是為了讓我們能安心修鍊。至於死多少異獸，死多少人類，根本無足輕重的。」

「是這樣嗎？那你不能換個地方？」

「不能。」

「那你有大荒就可以了啊，為什麼要去殺人呢？」

「不是我要殺人，是我手下那些子民要吃東西。」

「吃東西不一定要殺人。」

「好，猴哥，如果你讓我的子民都能吃飽了，我答應你，不打人類。」

「……」聽到這裡，秦牧不由得低頭看了看白傾城。就見她正一臉燦爛的笑容望著自己。

上當了。

秦牧意識到這位狡猾的聖獸，真正目的是讓自己更加努力的為她工作。

可是自己還真不能推卸這份責任。

怎麼回事？為什麼自己不知不覺就又背上了人類生存的重擔呢？

「猴哥？你不幫我嗎？」

「幫。不過你也要幫我。我不能讓申公豹攻進秦國。」

「一言為定！」白傾城嬌媚的一笑，突然在秦牧臉頰上親吻了一下，然後飛速的離開了秦牧的身體：「猴哥，你等著，我去殺了申公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