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 和離
張汝舟聽見門口又腳步的聲音,哭得聲音更加撕心裂肺了,等李瓊安打開門看到的時候,人已經哭得快要抽抽過去了。
「娘子,不,李姑娘,之前誰我做的不對,可我也是有苦衷的啊。」張汝舟哭得是梨花帶雨了,若不是這天下人已經知道了這人的秉性,定然會被這人的柔弱書生形象所欺騙。
李瓊安看了看張汝舟,從懷裡拿出那張和離的契約,「我當時在天下張貼你我之間那並不作數的婚姻告示,本就是為了和你一刀兩道。可你我之間的婚契既然是真的,可和離書卻沒有生效,本質上來說你我還是夫妻。」
「是啊是啊,李姑娘之前是我不對,你這次暫且原諒我這一回,以後定不會再犯。」張汝舟以為李瓊安願意見他,就已經是心軟,想必這戲也沒有必要在繼續做下去,緩緩起身湊到李瓊安面前。
「我讓你起來了嗎?」
「哦,不不不,我以為姑娘願意見我就是已經原諒我的意思了……」張汝舟立馬聽話地又跪在了原處。
李瓊安倒也不是為了當初要會什麼面子,更不是來跟他把之前的賬算清楚的,她主要目的就是跟眼前人一刀兩斷,此後無論是生是死都和對方沒有任何關係。
她將那和離的契約扔在地上,當著村口所有人的面,說道,「你簽了這個,就再也不要出現在我面前。之前你欠賭坊里的銀錢我已經替你還清了,但若是我知道你還用我的名義在外面賭錢,定會幫你送進官府!我說到做到!」
張汝舟撿起地上的契約,臉立馬就垮了下來,連連搖頭說道:「娘子難道真的不打算原諒我嗎?我不過是在家裡閑得實在是無聊了,現在戰亂科舉無路,我就是手上痒痒了,娘子至於把事情做的如此絕嗎?」
「我呸,人家李家大姑娘已經不跟你計較了,連你欠那賭坊里的錢都可以不與你清算,你竟然還說李家大姑娘心狠,我看這個世上都沒有李家大姑娘再心善的人了。」
「是啊,我聽聞是李家大姑娘信守承諾,隻身一人去剛剛淪陷的城市,把亡夫的屍體接回來,路上見到流民就積善施德,卻沒想到遇見了張汝舟這麼個白眼狼回來!」
「是啊是啊,我聽說這個白眼狼實際上是山裡的土匪呢,因為下山的時候遇見了對流民出手闊綽的大姑娘,竟然自導自演了一出英雄救美的戲。」
當下的李瓊安一個人生活的自在,正要把這些年遇見的不愉快忘記的時候,這些村民卻是把這些記憶幫她找補了回來。
「張汝舟,你曾說當初在山頭遇見的山匪頭目,是你的大哥,這幾個月你不告而別,現在老老實實地回到你的山上過你的小日子,為何回來找我,你應該十分清楚,我身上已經沒有錢了,你跟著我已經落不到好處了。」
李瓊安說的是事實,可卻也是變相承認了張汝舟和她自己在一起的目的,只有拿錢這一件事情。
張汝州連忙拉住李瓊安的衣擺,低著哭訴著,「我當初不告而別,並不是其他原因,而是我收到了大哥重病的信,只能回去看看。」
「既然如此,你為何回來?」一旁不認識字的村民,都知道張汝州實在說謊。
「我大哥雖然是山匪,可是向來是劫富濟貧的,周邊的村莊都受過我大哥的恩惠,可是十天前,不知道當地官府是接到了什麼人的舉報,幫我大哥的山寨子一把火給端了。」
「山裡的弟兄們都被抓了進去,我來到李大姑娘面前,一來是為了負荊請罪,二來是希望李大姑娘出面,救救我山裡的兄弟啊。是我張汝舟騙了姑娘,若是姑娘心裡有氣,跟我撒,我那些兄弟都是無辜的啊!」張汝舟一口一個大哥,可是把土匪這二字從自己身上摘得是一乾二淨。
還做出如此知恩圖報的樣子上來,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抓著李瓊安的衣擺不放手。
「好一個劫富濟貧的山匪,好一個無辜!」
眾人再李瓊安家門口看戲的時候,並沒有發現什麼時候,對面停下來一輛馬車。
馬車那人緩緩從車廂里出來,李瓊安定睛一看,竟然是十天前和他賭局的那個小公子。
「你是……」李瓊安當時著急贏了那三局,倒是沒有記住此人的名字。
「前兩日就聽說張汝舟正在往這邊趕,便知道他一定回來找李大姑娘求助,原諒小生我在一旁偷聽,只是我不知道李大姑娘對待張汝舟的態度如何?」
「本以為李大姑娘會因為這個小人的哭訴心軟,沒想到李大姑娘在是非面前是個領的請的主兒,張汝舟口中大哥所在的土匪是官府這兩年清剿的重點。」
「我有幸在姑娘的話本中度過一兩句,知道姑娘當時遇險的地方,正式我兄長所查之處,前幾日已經派人把那山匪一窩端了。」
「那山匪前幾年不知道哪來了一筆橫財,就仗著自己的財力將山下的小姑娘抓上去,供那些土匪享樂。這幾年那山下村莊的姑娘們即便是出嫁了,也不敢夜晚出門。」
「可是他們因為那筆橫財已經幾年沒有活動了,那些被接上山的姑娘,都會隔夜送回村莊里,沒有人命也沒有失蹤,村民報了官也不好意思替自己女兒討個公道,怕日後受人白眼,只能打碎了牙和血吞。」
「可是近期,這個寨子的錢似乎已經被他們大手大腳地敗光了,又循著李大姑娘的文章,找到了他的老巢。為民除害,李大姑娘也算是有大功一件。」
那公子走上前,恭敬地李瓊安行了個禮,將來龍去脈都說的十分清楚。
李瓊安板著臉,踢了踢跪在地上的張汝州,二話不說,一巴掌扇過去!
原先她縱容張汝舟好吃懶做,只是以為是沒有考上功名的墮落,沒想到這個寨子里的人生性如此惡劣,專門欺負人家姑娘。
若不是當時她意識心軟,若不是她將身上的銀錢都給了那山裡的土匪,也不會犯下如此大的罪孽。
「畜生!」
李瓊安氣的渾身發抖,張汝舟被打得跌坐在地上,剛想發火,看了看周邊這麼多人瞪著自己,硬生生把火氣壓了下去。
她轉身回頭,從廚房裡拿出菜刀,舉著菜刀就要出來。
旁邊看熱鬧的村民嚇得連忙後退了幾步,張汝舟也嚇得一動不動,「姑娘,李姑娘,我知道我大哥他們罪惡深重,但我也是被連累的啊,我素來性子軟弱,你是知道的!」
李瓊安沒搭理這兒的辯解,扒著他的手劃破了一個口子,摁在了和離的契約之後。
隨後拿起菜刀,對著自己的左胳膊毫不留情地劃了一道,霎時間鮮血直流。
那一身白衣的小公子,連忙讓人把菜刀從李瓊安手裡奪了下來,「當初李姑娘無辜背負張汝舟五萬兩欠款都不曾墮落,為何聽到山匪被抓就如此失控?」
李瓊安抬眸,捂著左胳膊鮮血直流的傷口,對著周邊百姓作揖,鄭重地看著那個白衣小公子。
「今日張汝舟擅闖我房門,我當眾羞辱張汝舟禽獸行為,要和此人劃清界限。張汝舟假意同意和離,實則拔刀相向,在場村民皆是見證!」
原本好事的村民,此刻不得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雖然他們知道這個李大姑娘,背井離鄉遇人不淑,是個可憐的女子,卻不曾想要牽扯到官府上去啊。
倒是身旁的白衣公子明白了李瓊安的用意,說道,「李大姑娘受委屈了,我無意從此經過,救下了意圖被張汝舟謀害的李姑娘。本公子可以作為人證,去我兄長那裡報官!」
村民們一聽這位公子的兄長,是衙門裡的大老爺,都不害怕了,也跟著附和說,「我也看到了,就是張汝舟先動的手!」
張汝舟顫抖著手,手指上剛剛被李瓊安強按著割破的口子隱隱發疼,想要起身推開人群往外走,卻別路過的人擋的嚴嚴實實。
「走,我們抓著他一起去報官,為李大姑娘討回公道!」
「說得好!為李大姑娘和山匪欺負過的姑娘討回公道!」
眾人將張汝舟五花大綁,送進了衙門。
李瓊安握著手臂上的傷,感激地看了身旁這個白衣公子一眼,跟在人群身後,她作為當事人定是要當面指正張汝舟的。
「姑娘要不處理了傷口再去吧?」那小公子雙手將菜刀奉上。
「這個菜刀是物證,還請公子替我拿著,去衙門告狀。」李瓊安已經篤定了自己的想法,想著因為自己當初的縱容,害了那裡多女孩子,心裡就過意不去,胳膊上的一刀傷疤又算得了什麼!
「李姑娘是否想明白了?你這麼做的話,是能把張汝舟關進去,卻關不了多長時間。況且按照我朝律法,今日剛剛簽訂的和離書,並不是立馬起效的,你們現在還算是夫妻關係……」
李瓊安只是點點頭,說道:「我知道律法,夫妻同罪,我不介意在牢裡面過上幾年,只要能張汝舟告倒。」
那白衣公子倒吸一口氣,我朝從來沒有出現過妻子狀告丈夫的情況,他當初在賭坊第一眼見到這女子的時候,就應該知道她有這樣的氣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