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船上慢慢安靜了下來,索凡打開門,天已經黑了,走廊里的船上服務人員用奇怪的眼睛看看他,心想不是說都走了嗎?怎麼還有一個黑在這?並且還是個亞洲人。
索凡拔起胸脯,這個時候只要有一點怯意,就全部露餡,必須裝作若無其事,咬著牙也要演完這齣戲。
「你是幹什麼的?」
背後一個女人問道。
索凡頭沒有回,粗聲粗氣的說,「我是最後拿一份文件,你干你的活,別問那麼多,不知道自己身份嗎?」
後面人笑笑,「我自然知道我的身份,恐怕不知道身份是你吧?」
語氣帶著戲弄和挑釁,索凡回頭看過去,一束船頭的燈光正好打在自己臉上,卻讓對方的臉處於黑暗之中。
這聲音有些熟悉,像是不久前打過交道,似乎還是不怎麼開心的交道。
當燈光從自己臉上移走的那一刻,索凡瞪大了雙眼看著那雙也在看著他的眼睛。
一直要致自己於死地的於小蝦。
她今天穿著竟然是餐廳侍者的衣服,手裡還托著一個放著兩杯酒的盤子,她交給索凡一杯酒,「為你能夠托生,干一杯。」
然後她把剩下一杯也舉起來,盤子順手扔到黑色的海里去了。
「你怎麼在這裡?為了……為了跟蹤我?」
小蝦一口乾了酒,酒杯扔到了海里,擦擦嘴,用一種輕蔑的笑容看著索凡,「你配嗎?想要殺你,我隨時都可以殺,你住哪,經常去哪,身邊帶著都有誰,你今天內褲穿的是紫色連你晚上睡覺是在左面,還是你妻子在左面我都知道,追蹤是一個最為愚蠢的舉動,只會讓你的目標打草驚蛇跑掉。」
「你………」
索凡臉色通紅,不能忍受一個男人的底褲顏色讓人瞧個通透,這是一種無可遮掩的恥辱,他覺得眼前這人不是要殺他這麼簡單,而是要摧毀他的心智,讓自己徹底的瘋掉在殺掉自己。
像貓科動物戲耍捕獲的獵物那樣。
「你這個變態!」
「可你是殺人犯!殺了我的父親!我一定要禽獸殺了你!無論你跑到哪裡,我都會像幽靈一樣的跟著你,讓你尾隨不掉,讓你找不到,摸不著,不管在哪裡,都要記著有一雙眼睛正在暗處盯著你,那就是我。」
「你是覺得我不敢派人來殺你是嗎?我再告訴你一次,你父親於力的死我是有責任,但絕不是因我而死懂嗎!要他命的何止十個人,你怎麼不問問他為什麼好端端的偷人家的老槍和珠寶呢?」
索凡剛說完,小蝦一巴掌就打了過來,以他的反應原本只能躲開的,不知道為何,他就是想挨上這巴掌,稍一遲疑間,已經重重的挨了一下。
「你還有臉說這種話,我真替我父親不值!你根本不知道他到底是為何而死的,偷珠寶,換老槍那都是掩人耳目的手法,真正的目的是要從賭場老闆手裡拿走那塊加密的磁碟!那上面有你父………,哼,我早說過,這活當初幹了就是一種錯誤,他不聽,說什麼已經違心的活了這麼多年,如果還不能及時的公布真相,他死後真沒臉面去見你父親了!你懂嗎,是為了你,為了你父親他才冒得險!你現在說這話,真是活膩歪了!」
說完拔出背後的一把匕首頂在索凡的喉嚨上。女孩的這番話讓索凡驚呆了,他不知道自己父親年成還和這事有關,為了我,還為了我父親,付出生命的代價的那塊磁碟已經交到九哥的手裡了,還有什麼問題嗎?
索凡不怕打黑市拳,也不怕流血,不懼死亡,但他對於明爭暗鬥的江湖是充滿著深深的畏懼的。他是個簡單的人,是個怕一切麻煩複雜的簡單主義者,他的住房永遠是有衛生間和一張床的擺設。他出門喜歡空手,因為不想手裡被任何東西所牽絆,他的衣服不過兩套方夠換洗,衣櫃對於他來說不過就是一堆劈柴。他怕一切能帶來麻煩的事物,他甚至想過連孩子都不要,因為他怕自己擔不起這份責任,當他看到別人一家三口享受著天倫之樂時,心裡也曾猶豫過,是否還要個孩子,但信念告訴他,這種生活他擔不起,因為從他記事起,身邊的一切事物就充滿著不確定性,分分鐘能從自己眼前溜走。
當這個想殺自己的女孩說出那番話時,首先給他的感覺是,自己可能又惹上一個麻煩了,並且是天大的麻煩,這個麻煩也許會令自己走上一條別的路。
「我已經把磁碟給了我父親了,還能有什麼問題?你父親的心愿也辦到了,也可以明目了。」
小蝦冷笑道,「是給了年成了嗎?」
索凡點點頭。
「天下再沒有比你更蠢的豬了!」
小蝦恨恨的說道。
「我父親冒著被兩伙人追殺的危險偷來的那個磁碟恰恰是有關年成的不可告人的糗事,可你真乾的漂亮,你把沾滿我父親血的磁碟給了年成,哈哈,讓我說點什麼好呢?除了蠢豬我再也想不出第二個適合你的字眼來了。」
「叭!」
索凡手裡的酒杯掉在了地上,摔得粉身碎骨,他質疑著小蝦的話的真實性,但看到這個女孩是在以自己父親的血來講述這件事情,就知道這是真的,可年成會有什麼事情瞞著自己?而這件事情為什麼值得於力冒那麼大的風險呢?
「你說關於我的父親,那我不給他,又該給誰呢?也許這話我不該問,可你知道,我……我……真是覺得父親對我很好,我實在想不出他會做什麼對我不利的事出來。」
女孩說道,「還是一個堂主呢,腦袋還不如一條狗的腦迴路多,他之所以對你好,就是因為怕你知道他做過的那些喪盡天良的惡事,你知道你的生身父親的名字嗎?」
索凡眼睛一亮,「社裡從未有人提起,連奎叔也是諱莫如深,你知道嗎?告訴我,快!」
「我要不告訴你呢?嘿嘿,你不是還想派人殺我嗎?」
索凡說,「我發誓,那都是氣話,我真沒覺得你可怕或是可恨,我只是覺得………」
「覺得什麼?」
「覺得你可憐,所以不想再給你添一道傷痕,我真不曾做過對你不利的任何事情,相信我,現在可以告訴我父親的名字了吧?求你了………」
索凡從未如此哀求過一個人,更別提是個女人了。
「他叫索雨聲。」
「是展社第一代的創始人,那個年成,呵呵,最多只能算是二代人物,要不是你父親,他還在大西洋城幫別人泊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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