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私有物
本來店老闆想讓他的兒子幫忙整理的,不過被喬宛山婉拒了,最後只是清理出了房間里堆放的雜物,只剩了些傢具在裡面。
這家店的店老闆姓文森,喬宛山平時稱呼他為「文森先生」,他和他的妻子以及三個兒子,一個女兒一起住在這裡,經營這家酒館。
向文森先生要來了水桶和抹布,喬宛山開始整理房間。
這個房間的房頂比較低,住著難免有些壓抑,只簡單擦擦地面和傢具表面,喬宛山就長吁短嘆的趴到床上。
「唉……要是麻煩他們一下就好了,好累啊。」喬宛山趴在結實的床板上,硌得身上生疼,沒過多久就又坐起來,像是散了架似的把自己堆在床板上。
「喬先生,床墊和被單我放在門口了,有事隨時可以找我。」從門口傳來店老闆的聲音,喬宛山卯足了勁才站起身來,拖著酸痛的腿走向門口。
舟車勞頓,喬宛山一路趕到這裡還沒來得及歇一歇,就又忙著收拾房間,現在滿腦子就是一頭扎到床墊子上睡一覺。
但是不行,哈欠連天的拖著床墊扔到床板上,只是簡單鋪上床單,把被子往床上一扔抱著被子就睡著了。
「喬先生在嗎?我媽媽做了些小點心想請您吃一些。」
店主的大女兒艾瑪端了幾個小蛋糕上來,敲敲門卻沒有人回應,輕輕開門:「喬先生,我可以進來嗎?」
依然沒人回應,循著輕微的鼾聲,她看到了床上睡得正香的喬宛山。
喬宛山這會兒像只考拉似的緊緊抱著被子,忘記摘下的眼鏡已經被緊貼在臉上的被子擠得歪到一邊。
艾瑪偷笑著將盤子放到床頭柜上,從兜里拿出便簽寫了張字條貼在盤子上——艾瑪平時在廚房裡幫忙,所以身上經常會帶著便簽來提醒自己將要做的事。
她覺得喬宛山長得蠻稀奇的,畢竟她在鎮子里長大,雖然見過黃種人的照片,卻沒有真正見過,在這個滿是白人的鎮子里,她倒覺得喬宛山蠻好看的。
用指尖輕輕捏起眼鏡的鏡圈,慢慢把眼鏡從喬宛山臉上取下,折好放置一邊。
「睡得這麼熟,像個孩子似的,這麼年輕就是小說家,真好。」艾瑪抿嘴一笑,小心翼翼的離開了閣樓。
正迷迷糊糊的睡著,喬宛山被一陣香氣喚醒。
為了早點到達,喬宛山一路上都沒怎麼休息,飢餓感也不是那麼明顯,現在稍微休息了一會兒之後,自己的胃就開始激烈的抗議了,尤其是在聞到香味之後。
在回神的那一刻還聽到了自己的鼾聲,喬宛山尷尬地搓搓鼻子,口乾舌燥的,想找點水喝,睜眼看去卻是一片模糊。
「奇怪,我摘眼鏡了?」依靠模糊視線中的色塊分辨,喬宛山在床頭柜上發現了自己的眼鏡。
戴上后才看清楚,床頭柜上多了一盤小蛋糕。用手輕碰還是溫熱的,看來才送過來沒多久,散發著一股杏仁香。
輕輕戳戳蛋糕頂層,十分鬆軟,還會慢慢回彈。
盤子上粘著一個便簽:「喬先生,看您睡覺就沒有打擾您了,這是我媽媽烤的蛋糕,讓我拿一些給您。」
說實話,喬宛山蠻感動的,拿起一個小蛋糕試探著咬了一口,鬆軟的蛋糕在口中散開,裡面的杏仁碎依然香脆,只試探著咬了一口后便再也停不下來,一口氣把這幾個小蛋糕都吃下去。
即便口渴的不行,喬宛山也沒有立即喝水,蛋糕的香氣充斥口鼻,等了好一會兒,直到香氣完全散去,喬宛山才拿出水瓶猛灌。
「嗚呼,可算是活過來了。」
從酒館離開,喬宛山簡單看了看周圍的環境,整個小鎮似乎都被森林環繞,在鎮子邊緣有層層鐵絲網圍繞,像是在刻意提防什麼似的。
坐在酒館里,喬宛山要了盤薄煎餅還有些炸肉,坐在酒館吧台附近的桌前和老闆閑聊。
「文森先生,我看小鎮周圍都是些鐵絲網,是因為森林裡有什麼野獸嗎?」
店老闆笑笑,神秘兮兮的告訴喬宛山:「這林子里啊,有比野獸更可怕的東西,所以說你最好啊,跟著鎮子里的車出入小鎮。」
「為什麼?」喬宛山覺得十分疑惑:「林子里比野獸更加可怕的是什麼東西?」
「我也不知道是什麼。」店老闆倒了杯酒坐到喬宛山旁邊慢慢喝起來:「我從小在鎮子里長大,就沒出過鎮子,我只知道所有想要偷跑出去的年輕人,幾乎沒有回來的,就算勉強跑回鎮上,也都是傷痕纍纍,瘋癲的連自己都不知道是誰。所以後來才會有專門拉年輕人外出的車子。」
喬宛山眼珠一轉,聽起來似乎和自己的任務有點聯繫,於是繼續追問:「那您知道他們的傷口大概都是什麼樣子的嗎?」
彷彿回憶很久之前的事情似的,店老闆眼珠上移,想了好一會兒才回答:「我記得也不是很清楚了,我只知道當時我看到的時候嚇得不輕,他們身上都是鮮血淋漓的,有抓傷也有咬傷,抓傷的細節我記得不是很清楚了,我只記得他們身上的齒痕有些像人,就是人那種牙齒。」
一邊說著,店老闆還呲著牙給喬宛山比劃:「真的和人的牙齒差不多,就大概在這個位置是犬齒,然後往前是和門牙一樣平整的牙印子。」
「唉,後來僥倖逃回來的幾個人,也很快死於感染,我們這裡的醫療設施不太好,太封閉了。」店老闆嘆著氣,猛灌了一口酒下去。
「那為什麼不與外界連通呢?這裡好像也沒有網路信號,你們不會覺得難受嗎?」
「我們也想,但是從很久之前,我們就有這個不出鎮子的傳統了,而且我們在這裡自給自足其實過得也還不錯,很多人家其實都在養家禽,在後山有一大塊平地,小鎮的牲畜都會在那裡放養,只有一些我們這裡造不出來的,比如醫療設施什麼的才回去外面的世界買。」
「我還是很不明白。」喬宛山插起一塊炸肉送進嘴裡,脆皮咬破后油脂和肉香溢滿整個口腔:「你們這個鎮子有負責人什麼的嗎?我覺得你們現在的生活狀態很奇怪。」
「說實話,我們整個鎮子,連同物質和人其實都是某個人的私有物罷了。」老闆無奈答道:「很久很久以前,我們的祖上其實都是礦工,這裡本是個大型礦場,後來才慢慢演變成了小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