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骰子

「我在夢裡，沒錯，我在做夢。」

喬宛山此刻正身處一座華麗的庭院中，他摸摸臉上，沒有眼鏡卻能看得清四周的景象，這說明他在做夢。

在他面前的是一條曲折的小徑，遠遠望去，小徑通往遠處一座潔白的神殿。

在那條曲折的小徑上，每隔五步便有一座由花朵和葉片編製起來的拱門橫跨上方，喬宛山緩步踏上鵝卵石鋪成的小徑，青草從卵石之間的縫隙中生出，幼嫩的草尖在我走過時拂過他的腳踝，青草鮮嫩甚至能通過皮膚感受。

空氣中有一股香甜的氣息，喬宛山很慶幸自己沒有花粉過敏症，這樣他現在才能盡情的呼吸空氣中的香氣。

從小到大，喬宛山從來沒有聞過如此香甜的氣息，那種香氣是他曾聞過的任何一種花朵都無法比擬的，他試圖在庭院里尋找花香的來源但無論如何都找不到。

「莫非是這裡的空氣中本來就有這股沁人心脾的氣味？」喬宛山想不明白。

鵝卵石小徑兩旁種著齊腰高的灌木，而再往外，則排列著雅緻的樹木，花團錦簇的瓮缸，甚至遠遠地能看到湖泊和雕像，遠遠望去，那女性雕像手中微傾的水瓶流出的，是彩虹般的液體。

喬宛山從開始做夢以來，就沒有夢到過如此美麗的地方，往常的夢都是一昧的躲避各種怪物的追捕，只有這一次像是來到了真正的天堂。

就在他好奇的探索時，從遠處神殿的方向，傳來了鐘聲。

彷彿聲波從體內穿過，無論是身體還是心靈都為之一顫，喬宛山並不信神，但卻不由自主的向那座神殿走去，渾厚的鐘聲激蕩著他的靈魂，讓他想要去到那座神殿，去參拜那裡供奉的神明。

宛如失了魂一般，喬宛山愣愣的往前走著，身體逐漸輕盈，宛如靈魂離體，只剩下意識還在繼續向前。

和煦的陽光從拱門間的縫隙落下，映得草葉翠綠，耳邊是風帶著樹葉擺動的沙沙輕語，偶有鳥鳴傳來，溫熱的風拂過裸露的皮膚，安靜祥和的氛圍讓人感到心安。

小徑越往裡走越窄，等到距離神殿最下面的台階還有幾十米距離的時候，那小徑的寬窄已經無法再讓人通過。

仰頭看向神殿，雖然通體潔白，卻在陽光下折射出金色的光。

那神殿的美是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的，單單是門口潔白的雕花石柱就能讓人細細研究上三天三夜，那如藤蔓般扭曲環繞在石柱上的浮雕栩栩如生，似乎將其中盛開的花朵湊在身邊，就能聞到那沁人心脾的芬芳一般，這是人類從文明誕生一直延續至今都沒有人能夠創造出來的藝術，喬宛山甚至來不及仔細看完外面的布置，就急著登入殿中，那裡面的布置，一定比殿外的裝潢更美。

雙手小心翼翼的將身邊的灌木向兩邊撥開，努力抬腿不讓自己碰壞了灌木，卡著襠從藤蔓上方走過，甚至腳踩在小徑之外的草地上時也是小心翼翼的踮著腳尖。

自己的闖入彷彿玷污了這片幻境一般，所作所為都小心翼翼的，生怕破壞了這裡的寧靜。

來自神殿的那股吸引力太強了，喬宛山放下了所有警惕，向著神殿伸開雙臂，面向陌生的神殿，本能的雙膝跪下，沖著神殿叩了個頭。

他不信神，但如果有人向他傳授這位神明的教義，他一定毫不猶豫的成為這位神明的狂信徒。

離神殿越近，喬宛山能夠感受到的壓力越大，彷彿人類面對比自己強大數倍的巨獸般，不得不低下驕傲的頭顱。

神殿前的階梯很長，等爬到一半的時候，那股看不見的威壓就已經讓喬宛山無法直立行走。

低頭彎腰，然後手腳並用，最後屈膝跪爬，心中對神殿的嚮往讓喬宛山強忍著恐懼，如之前擁向那無法用肉眼看到的存在一般，不計後果的向目標前進。

指甲扣在石磚的縫隙之中，喬宛山爬到神殿當中時，身體已經無法離開地面，甚至臉都貼在地上，用衣服墊住只靠身體蠕動著一點點向前。

想要抬頭欣賞是不可能了，喬宛山的腦中一片混沌，只想去觸碰那召喚著自己的存在。

憑感覺，喬宛山伸手向前觸碰到了一條桌腿，自己的內心告訴他，那呼喚著他的東西，就在他面前的桌子上。

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抬手握住桌腿，拇指先向上挪一截，然後四指也慢慢跟上，一點一點的將手臂帶離地面，摸上桌子。

還好桌子不高，也就五十厘米左右，在桌子的中央，喬宛山摸到了兩顆小小的多面體。

猛地從夢中驚醒，喬宛山呆愣的看向天花板，從窗帘中投出一抹橙黃的亮光，身邊的鬧鐘上顯示的是凌晨五點。

「什麼嘛……這就醒了……」喬宛山張大嘴打了個哈欠，腮邊肌肉酸麻，只好又張嘴活動了兩下。

正準備起身，卻被手裡的什麼東西硌了一下。

伸開右手，已經攥得發麻的手中，赫然是一黑一白兩枚十面骰子，在骰子的邊角和尖端，還鑲著金。

喬宛山不確定是不是金子，就先暫時默認是金子吧。

「骰子？」喬宛山細看手中的骰子，黑色那枚上面寫著的是白色的數字，從00到90，而白色那枚上寫的是黑色的0到9。

「難道是……」喬宛山將這兩枚骰子舉到面前，但很快又放下了。

「夢裡的東西怎麼可能被帶出來呢？」喬宛山起身想去一趟廁所，順手把骰子往桌上一扔。

穿上拖鞋走到廁所，剛邁進去一步腳下一滑就摔了個四腳朝天，後腦正好還磕了下門把手才重重倒地，瞬間失去意識。

等迷迷糊糊醒過來的時候，下身冰涼，伸手一摸，完了，得洗澡了。

廁所門口不知什麼時候多了灘粘液，如同他在三號病房樓遇到的觸手上的一樣，不算太粘，但非常滑。

也不知道昏過去多久，喬宛山只草草的沖洗了下，就急忙跑回卧室。

好在時間只過去半個小時，動作快點的話還來得及上班。

不經意的瞟了眼扔在床頭柜上的兩枚骰子，它們一個00朝上，一個0面朝上，喬宛山有些疑惑，總覺得自己剛才沒來由的一摔和這兩枚憑空出現的骰子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