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神使

他膚色黝黑，身材纖瘦而高挑，笑容爽朗，舉手投足間能夠看得出他受過良好的教育，是個很有魅力的人。

他掛的是呼吸內科，其他的單子還沒下來，不過先來辦理住院了。

有些奇怪，按照規矩，他本不應該出現在這裡。

看起來這人似乎很有錢，還沒等同事們說什麼，那人便指名道姓的讓喬宛山過來給他辦理住院手續。

喬宛山也不明白，他究竟看上自己哪點。

這位患者自稱為威廉，不過給人的感覺倒像是中南部地區的人，喬宛山小心翼翼的填寫了住院單，並領他去了對應的病房。

不過為什麼這種有錢人家會來這樣一個位置相對較偏的醫院呢？而且還是一個人來。

「這裡就是您的病房了，請問還有什麼問題嗎？」喬宛山謹慎地觀察他的反應，不知為何，他本能的對這人有些畏懼。

「你的骰子，哪兒來的？」威廉似笑非笑地低頭看向喬宛山。

因為地域差異的緣故，出生在溫帶地區的喬宛山要比居住在寒帶地區的威廉要矮上一頭，他心中一緊，無意間竟後退一步：「您一定是說笑了，我並沒有什麼骰子。」

但威廉對這個回答並不滿意，似乎還有繼續追問的意思，喬宛山只想離開，以例行查房為由，向威廉表明了自己的意思。

「喔，那確實沒辦法，去忙吧。」威廉一副滿不在意的樣子，沖喬宛山擺手，示意他可以離開。

從病房裡出來，喬宛山長舒一口氣，不知道威廉有沒有看出來自己不對勁，反正回想起剛才的表現，喬宛山自己都覺得自己的表現漏洞百出。

現在已經證實了這兩枚骰子是從夢中帶出，而且具有超自然的力量，能夠知道這兩枚骰子在自己身上的人，只有有能夠感應到這種超自然物品的人，或者是骰子的主人才會知道自己身上有著這麼兩枚骰子。

正想著，喬宛山快步回到配藥室，重新核對藥品確認無誤后，才拿出病曆本，開始在自己負責的病房裡一個個核查。

說實話內科病房裡，大多數其實都是些有消化道疾病的人，而且老人居多，這也是喬宛山疑惑的原因之一。

挨個病房走下去，最後一個，是威廉的病房。

本來應該按照工作量分的，但威廉點名讓喬宛山來，他的病房自然也是喬宛山負責。

興許因為自己是男護，所以才被關注了吧。喬宛山在心裡安慰自己，畢竟如果是因為骰子的事情，那自己有可能就會陷入危險之中。

「您好，方便量下血壓嗎……」

話沒說完，喬宛山看著門內的威廉正依靠在一邊牆上把玩著兩個骰子，一黑一白，看樣子正是自己得到的那兩個。

儘管心中震驚，但喬宛山依然不動聲色的拿著血壓計走到威廉身邊。

「量吧。」威廉擼起一邊袖子，讓喬宛山將袖帶綁上。

看著血壓計緩緩加壓，喬宛山的眼神時不時瞥向威廉手上的兩枚骰子。

無論怎麼看，這都是自己得到的那兩枚，但現在也不好確認自己身上的骰子究竟還在不在。

「你真的不認得這兩枚骰子？」威廉的視線又轉了過來。

「測血壓的時候請不要說話。」

威廉視線不轉，看得喬宛山心裡發毛。

測血壓的短短几分鐘時間彷彿被無限拉長似的，額頭上不知不覺已經出了一層浮汗。

「喔，你出汗了，是身體不舒服嗎？」威廉說著將手中骰子放到一邊，伸手就要去碰喬宛山的頭。

那扔到桌子上的骰子分明擲出了九十七，會搞砸想要做的事情。

發覺不妙的喬宛山來不及思考本能地後仰躲避威廉伸向自己的手。

他判斷的沒錯，那隻手的指甲突然伸長了一截，新長出的指甲尖銳而鋒利，若喬宛山沒有閃躲，恐怕會被刺穿頭顱。

「你看看，你這不是知道嗎？還讓我如此試探。」威廉扯下手臂上的袖帶，俯視失去平衡跌坐在地的喬宛山，異化的手緩緩變回原樣，撿起骰子重新在手裡把玩。

「你是什麼人？要幹什麼？」喬宛山手肘支地蹭蹭地往後躲，一直竄到牆角才停下。

看到喬宛山這幅模樣，威廉彷彿十分滿意似的露出微笑，此時喬宛山也顧不得別的，急忙伸手去摸身上的骰子，所幸骰子依然好好的在自己口袋裡。

「夢裡帶出來的骰子，可不能白白便宜了你這傢伙。」威廉看向喬宛山，將手裡的兩枚骰子撇過去：「你投一個看看，點數小於五十，我放你走，點數大於五十，你得陪我玩個遊戲，小於五點這副骰子送你，大於九十六的話你得把命送我。」

看著面前的兩枚骰子，喬宛山的雙手有些顫抖，抬頭看看坐在床旁的威廉，他似乎沒給自己任何反抗餘地，甚至他身邊的空間彷彿都已經開始扭曲。

面前端坐著的威廉彷彿高舉鐮刀的死神，時刻等待自己露出脆弱的脖頸，然後一刀斬下。

顫抖的雙手拿起了用來投擲十位數的黑骰子，輕輕一擲，伴隨著清脆的金屬撞擊的聲音，黑骰子在地上輕輕彈跳幾下，將00那一面朝向了喬宛山。

這可不是個好兆頭。

喬宛山不求能擲出五點以下拿到第二副骰子。十位數扔到五以下除了零以外的就穩了，但現在這種情況，就只能寄希望於個位數的骰子了。

「只要不是零，只要不是零什麼都好……」

喬宛山雙手合十，雙手掌心捧住那枚白色骰子，在威廉戲謔的目光中任骰子從指間滑下。

骰子的每一次彈跳彷彿都撞擊在喬宛山的心上，只要不是零，喬宛山就能離開這裡，一旦老天跟他開了這個玩笑，擲出一百的他恐怕會直接被眼前的怪人撕碎。

威廉似乎十分享受喬宛山的恐懼似的，看得出來，他對喬宛山的反應十分滿意。

那白色骰子似乎有意戲耍喬宛山似的，在地上彈跳兩下後轉了幾圈才文在地上，那白骰子朝上的一面，是醒目的黑色的豎杠。

「一，是一！」喬宛山激動地跪伏在地，整個人因為激動而不斷地顫抖。

「唉，真沒勁，骰子送你了。」威廉起身面向窗外：「我有一個能讓你賺大錢的機會，你要不要去試試？」

剛剛見過對方異化的喬宛山哪敢答應？又不敢直接走，只好輕聲否認：「免了吧……我只想普普通通的。」

「你早就不普通了。」威廉微微回頭：「你見過超自然生物不是嗎？在之後的生命中，這些超自然事件會一個一個找上你，艾米麗有可能也在其中。」

「你……你怎麼知道？」喬宛山攥著手裡的骰子，大氣都不敢出。

「我說我是神使，你信嗎？」威廉重新轉向喬宛山，緩緩向他伸出了手：「像你這樣能夠被超自然事件吸引的體質，你這種擁有「第三隻眼」的人，正是我要找的，在你以後的生活當中，超自然事件會一件一件的找上你。你隨時會死，而你的親人健在，何不善用骰子，為你的親人留下一筆財富？不論事件是否解決，只要你活著回來，這錢我出。」

「我需要思考一陣子。」

「當然，我會在這裡住上半年，只要你想好了，隨時可以來找我。」

威廉的手緩緩放下，微笑著目送喬宛山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