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不相信

唐老爺驚慌的站在一旁，眼睜睜的看著趙瑾垣發狂，卻不敢靠近，他不明白，眼前的這位趙公子和女兒是什麼關係，竟然在聽到她的死訊時，如此的癲狂。

突然，趙瑾垣回憶起了一些事情，他掙扎著從地上站起身，搖搖晃晃的走到唐老爺面前，語無倫次的問：「兮兒她…人在什麼地方？」

從他進門開始，趙瑾垣並未發現任何的棺槨，如果，唐儇兮真的死了，他一定要親眼見到她的遺體才肯罷休。

「趙公子請節哀！小女她…唐某不敢隱瞞公子…因為小女還待字閨中，況且又是得的急症，實在不宜留在家裡。」

「所以…昨夜…已經派人給埋了！」

唐老爺猛地被趙瑾垣這樣一問，他只能慌亂的扯謊，人都已經走了，怎麼可能讓他見到遺體呢。

「你說什麼？已經埋了…」趙瑾垣惱羞成怒的吆喝道，竟然就這樣草率的埋了，他們怎麼能如此對她。

趙瑾垣發怒，猶如一頭髮狂的獅子一般，一聲獅吼，嚇得唐老爺雙腿發軟，站都站不穩。

「你說…馬上告訴我…埋在什麼地方了？」趙瑾垣依舊不肯罷休，繼續威脅唐老爺告訴他墳墓的位置。

「唐某…我說…在…在郊外五里處的山上…」唐老爺不留痕迹的想後退去，他此刻膽戰心驚，渾身打顫，耳朵被震聾那是小事，怕只怕，趙瑾垣怒不可遏，伸手掐死他。

唐老爺話音剛落，趙瑾垣就像一陣風似得，眨眼間消失在大門口。

唐府里的下人，一個個站在四周，駐足觀看，竊竊私語，唐老爺伸手扶著一顆海棠樹，勉強支撐身體，臉上大汗淋淋，驚魂未定。

趙瑾垣一言不發的消失了，幫他送禮物的夥計，一個個的還傻站在庭院里，抱著大包小包的禮物，不知道該走還是該留？

「阿全！狗奴才，趕緊過來扶著老爺我…」唐老爺稍作平復之後，心跳慢了很多，就是，雙腿還在打戰，腿腳虛浮，使不上力氣，正好瞧見一旁傻愣的小廝，厲聲喊道。

阿全，也就是剛才開門的小廝，猛地聽到唐老爺，怒氣沖沖的喊他，趕緊上前攙扶他。

唐老爺一隻胳膊，半搭在阿全的肩膀上，一邊有氣無力的叮囑道：「快，扶我到椅子上休息一下。」

坐在椅子上，唐老爺，伸手撫摸著自己的鬍鬚，仔細的回憶著方才發生的怪事。

「阿全…你知道剛才那位趙公子為何登門嗎？」唐老爺一邊思索，一邊問詢一旁候著的阿全道。

「回老爺的話，小的不知…他什麼也沒有說…就闖了進來！」阿全也是一頭霧水，剛才的公子究竟是什麼人，怎麼說瘋就瘋了！

「趙瑾垣…趙瑾垣…」

唐老爺默默的念叨著他的名字，心裡有些自責，方才竟然忘記問，他的來意了，還有，他和女兒是怎麼認識的？又有什麼關係…

現在看了，除了名字之外，竟然是一無所知啊！

唐老爺，很會看人，他一眼就看出，趙瑾垣絕對不是普通人，雖然，剛才他的言行舉止，太過的癲狂，可是，他的思維邏輯，才思敏捷，不可小覷。

倘若…一想到此，唐老爺不免有些擔心，山上的墳墓，雖然為了掩人耳目，故意建了一座新墳，還特意燒了不少紙錢。

尋常人，應該看不出端倪，不過…趙瑾垣去了，那就有些不妙了，如果被他看出是一座空墳，那他到時候，該如何解釋這件事？

唐老爺感到頭疼欲裂，接二連三的出事，讓他疲於應對，好不容易相反設法，隱瞞了女兒失貞的事端，本以為一切已經結束…

現在倒好，竟然半路殺出一個程咬金，堂堂七尺男兒，為了一個女人肝腸寸斷，料想，他與唐儇兮之間關係匪淺。

不會是女兒背著家人，私下和趙瑾垣有來往？

不是唐老爺懷疑自己的女兒，事實擺在眼前，他不得不有此懷疑。

女兒失蹤了幾日，這幾日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她並未多說，只是輕描淡寫的搪塞過去了。

現在一看，女兒確實有事情瞞著家人。

趙瑾垣一路狂奔，出了鎮子，立刻施展輕功，朝著墳地的方向飛掠而去。

他的心裡，腦海里，全部都是唐儇兮的影子，她生氣的樣子，她開心的樣子，她驚慌失措的樣子…佔據了他整個心房。

趙瑾垣等了這麼多日，只為了見到唐儇兮活生生的站在他的面前，哪怕不想看到自己，他也希望她還活著。

半個時辰后，趙瑾垣找遍了整個山巒，才終於在松柏蒼翠之間，發現了一座新的墳塋。

閉著雙眼，步伐遲緩，臉色慘白的一步步靠近墳墓，趙瑾垣嚇得連睜開眼的勇氣都沒有。

兩行清淚滑落臉龐，落在腳下的土地上，趙瑾垣身為一國將軍，常言道：一將功成萬骨枯。

而他，從軍數十年，經歷過大小百場戰役，身邊的兄弟、朋友，一個個在他眼前倒下，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他，早已看慣了生死，血流成河，屍橫遍野，血肉模糊的將士，造就了他日益冷漠，無情的心。

無數次的與死亡擦身而過，趙瑾垣從未像此刻這般恐懼，絕望，他是戰士，應該直面死亡，而不是，懦弱的閉著眼睛，躊躇不前。

鼓足勇氣，趙瑾垣緩緩的睜開眼，下一刻，他看清了墓碑上鐫刻的名字：唐儇兮之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