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流年凋謝的美麗(4)
我用力搖了搖頭,想讓自己更清醒些,思維更活絡些。
「我知道你不知道。你一直身處於一幕事先預設好的演出中,只不過你對劇情一無所知,你表演的是真實的自己。」
老警察眼角的皺紋更緊密了,眼睛幾乎眯成了一條縫兒。懶
我把他的話放在嘴巴里仔細咀嚼著,忽而唇角上翹,笑出聲來。
「你一定覺得我很傻,是不是?」我斜睨著老警察的臉,太陽穴益發突突地跳著疼。
老警察不答話,唇角含著一抹似是而非的笑意。
我明白我問的問題在他的心裡已經有了肯定的答案。但我並不懊惱,更不想自責。我自認沒有做錯任何事,問心無愧。
即使被當作傻子擺布,也無所謂。那樣做的人未必就是真聰明。
我暗暗咬牙,感覺一顆心像被蟲子蛀蝕過的蘋果,千瘡百孔。
「凌小姐,如果穆寒跟你聯繫,請你及時通知我們。」老警察的目光換上職業化的嚴肅和冰冷。
「除了私入錦廬外,他還犯了其他什麼事嗎?」我不安地問。
其實,即使聽了老警察的話,我對穆寒有很多的疑問和不滿,但若因此就將他置於不利的境地,我還是很不忍心的。我相信他是事出有因。
老警察點點頭:「我們有理由認為他了解當年韓子郁的真正死因。」蟲
稍頓+激情小說Www.ShuBao2.Com/class12/1.html了頓,他接著說:「或許那個隱藏多年的兇手,也是他所熟識的。」
「不可能!」我厲言峻色地替穆寒辯解:「我親眼看見他和於焉一起挖出韓子郁的屍體的,那一刻他臉上的吃驚和疑慮並不比我們少。我能肯定他完全不知情。」
老警察並不反駁我的話,只用深沉的眼神朝我的面頰上掃了掃,
「凌小姐,你出了好多汗,是不是身體不舒服,生病了?」他關切地問。
我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果然,涼絲絲的滿是細密的汗珠。
「沒有。」我囁嚅著,伸手去拿桌上的紙杯,想多喝幾口水,但手指還離紙杯寸許遠的時候,驀然僵住了,隨即軟趴趴地再沒力氣抬起來。
我感覺自己的身體彷彿被抽走了筋骨一樣,無力地從椅子上滑脫下去。耳邊只聽得那個老警察在呼喊我的名字:「凌羽,凌小姐!」
隨後的時間,我都在半夢半醒的狀態下,時而能看到穿著白大褂的人在眼前晃,時而陷入迷濛,看不見也聽不見。
等到我徹底醒轉過來,已經是第二天早晨了。媽媽和爸爸正滿臉焦急地坐在床邊,不遠處還站著於烈和於焉。
我睜開眼睛,四下里看了看,雪白的牆壁,雪白的床單,雪白的窗帘,是醫院嗎?
「媽。」我叫了一聲。媽媽和爸爸馬上朝我俯過身來。
「凌羽,你醒啦。你可把爸爸媽媽嚇壞了。」媽媽的眼睛水汪汪的,有些淚光在瑩動。
「是不是低血糖?」我問。這是我能想到的自己唯一的身體問題。
媽媽和爸爸對視了一眼,似乎在交換著彼此的意見。而爸爸的眼神分明是猶豫的,拿不定主意。還是媽媽有魄力,她凝神望了我片刻,然後說道:「凌羽,你對媽媽說實話,是不是因為穆寒拋棄了你,你才想不開做傻事的?」
「我做什麼傻事了?」聽了媽媽的話,我有些發懵,極力回想之前發生的事情,但一動用腦細胞,太陽穴就突突地痛個不停。
我皺起眉,深呼吸,盡量讓自己平靜下來。
「你服用了過量的安眠藥,要不是公安局的警察及時把你送到醫院,後果不堪設想呢。」媽媽見我的表情很是痛苦,忙放緩了語氣,伸手撫摸著穩定臉,神情中包含著無限的憐惜。
怎麼會?我萬分詫異地盯著媽媽看:「我沒有,媽媽,真的,我只是感到很累,想睡一會,就去你的藥箱里找了安眠藥來吃,我記得我只吃了一片而已。」
媽媽臉上的憐惜更加深重了。
「可是,媽媽回到家看到的卻是空空的藥瓶,而且給你洗胃的醫生也說,你決不止吃了一片。」
怎麼會?我攥起拳頭用力敲了敲自己的頭,讓腦子裡的記憶像沉在水底的泥沙那樣翻騰起來。
好像是我吃了一片之後,躺下來好半天沒有睡意,便起來又吃了一片。仍然睡不著,便起來再去吃。如此反覆,我不記得來回循環了多少次。
難道說那一瓶子的葯都在這樣無意識的狀態下被我吞進了肚子里嗎?我不禁打了個哆嗦,不寒而慄。
原來稀里糊塗地竟在鬼門關上走了一遭。幸好那個老警察打電話給我,不然,還真是后怕呢。
我伸手握住媽媽的手,微微一笑,說:「媽媽,你相信我會那麼傻嗎?我真是想睡覺而已,不小心吃得過了量。你放心,我才不會這麼不明不白地死了呢。」
聽到一個死字,媽媽眼裡的淚水終於奪眶而出了。
「混蛋,誰允許你在爸爸媽媽面前說死呀死的了?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都要好好活著,知道嗎?」
媽媽把我的手放到自己的頰邊,慢慢摩挲著,我能感受到媽媽的淚濕和皮膚的溫暖。這些都讓我覺得很安心。
這時,於烈上前幾步,湊到我的床邊,問了句:「凌羽,穆寒真的走了嗎?」
我點點頭,把頭一天發生的事情簡單說了一遍。
「怎麼會這樣?不應該啊。」於烈嘀嘀咕咕地自言自語著。
一旁的於焉介面說道:「我一直都覺得他怪怪的,只是沒有證據,證明不了我的判斷而已。」
「穆寒,他怎麼怪了?」爸爸一聽這話馬上警覺地追問。
「只是直覺,我從一開始就覺得穆寒跟錦廬之間有著某種說不清的關係,凌羽還不相信,一度認為我是故意針對他。」於焉似乎很委屈,咕咕噥噥說個沒完。
「其實有關係又能怎樣呢?為什麼要掖著藏著?特別是對凌羽,完全沒必要隱瞞啊?」
於焉的眉心皺得像刻了一道深溝。